不解她的情绪转变为何如此之大,医生重新看过诊断书,最后以确定的口吻说:“不会错的,我们医院——”
不等她说完,筑君逃难似的跑出诊断室。走在笑声不断的走廊上,她却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
“不会的,不会这么凑巧,一定是这家医院弄错了,我要换家检查。对,换家检查才算数!”她喃喃自语地坐上计程车,往另一家大型医院出发。
然而,同样的结果再次上演——
她必须靠着柱子才能勉强站立,手中激动地紧握着诊断书,在看过一遍又一遍之后,她不得不相信命运的捉弄。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原本她希冀这个孩子,能为她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但没想到老天爷的一个玩笑,却让自己跌入万丈深渊中。
“不、不行,我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突然,堕胎这个念头闪过她的脑际,却在下一秒钟,她为自己的残忍心肠感到震惊。
“老天,我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想害死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她惊讶地呆看着玻璃上的自己,不敢相信那个狠心的女人就是自己。
可是留下它,你的婚姻就会破灭。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告诉她。
你不能这么残忍,生命是无辜的。
另一个声音却这样说。
两个立场完全相反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响着,让她几近崩溃。
“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捂着耳朵,她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叫。
☆ ☆ ☆
一声声急促的门铃,让林佩姗不得不顶着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狼狈地出来开门。
“搞什么鬼呀,赶着去投胎啊……”
她的声音倏地消失,因为在门外的是她的好朋友——卫筑君。
“哈罗,佩姗……”挥舞着小手,筑君开心地和她打招呼,然后在林佩姗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进到屋内。
扶她坐进抄发里,冷眼看她微醺的绯红双颊,再闻到她身上浓厚的酒味,林佩姗马上就知道她这个好朋友做了什么好事!
“你喝酒了?”她微怒地问道。
“是啊……”筑君自首地点头承认,但她随 即一笑,“我发现这玩意儿还蛮不错的。”
摇摇手中的酒瓶,她仰头准备再喝一口。
林佩姗抢过她手中的啤酒,轻声斥责:“别再喝了,如果你喝醉了,我怎么向你老公交代!”
“哇……”突然她一声大叫,只因筑君毫无预警地抱住她,并嘤嘤地哭了起来。
“佩姗,我好痛苦啊!”
“怎么了?你老公欺负你了?”林佩姗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今天她实在太反常了,但是要她把原因归咎到她那口子身上,林佩姗实在很难办到。因为上官玺伟对筑君的呵护爱怜是出名的,早在她们念大学时就已众所皆知,当时还不知羡煞多少女生咧!
所以,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倚在她的肩膀上,筑君难过得不停啜泣,让人闻之心疼。
“不,是我,是我错了。你说他会不会原谅我?”她低声问着好友。
“筑君,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你说详细一点……”完全听得雾煞煞的林佩姗,一脸困惑地要她再说一遍,却发现不谙酒性的筑君已经醉倒在她肩膀上。
她叹口气,轻轻地将筑君安置在沙发上,打算让她睡一觉后再问清楚,而且头上末干的头发提醒她,应该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了。
等到洗好头发,并将它吹干,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看着仍旧沉睡的筑君,她决定打电话给上官玺伟,请他来带人。
不是她没有朋友道义,而是她没那个胆量霸占着筑君,因为那会被上官玺伟给杀了!
不过要联络上官玺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又没有他的手机号码……
“嗯,筑君的手机里应该有。”
从筑君的包包里找出手机,才一开机,她的电话就响了。不加思索地,林佩姗替筑君接了这通电话。
马上,话机另一端传来上官玺伟焦急的声音。
“我不是筑君,我是她的朋友——林佩姗。嗯,筑君现在人在我这里,不过她喝醉了。”
哈哈,她就知道有人已经急着找老婆了。
“好,我等你。”听到上官玺伟表明要来带回筑君,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不到二十分钟,她的门铃再度响起。
林佩姗看看手表,老天!他是用飞的吗?原本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居然不到半的时间就到了,他简直是超人!
打开门,果然是上官玺伟。
“筑君人呢?”一看到她,上官玺伟劈头就问妻子的踪影。
佩姗早已见识过他对筑君的占有欲,微笑着侧过身,示意他筑君就在里面。
进到屋内,上官玺伟发现他的小妻子斜躺在小小的沙发上,他心疼地将她横抱起,却发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想到这段日子来自己对她的冷淡,他不禁愧疚万分。
“她睡着之前还是很难过,一直哭着问我说你会不会原谅她。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问题,但看到你这么心急地赶来,我想问题应该可以化解的,对吧?”倚在门边,佩姗笑着问他。
上官玺伟点点头,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你。”
“不用客气,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佩姗嘴边虽挂着微笑,但眼里的警告意味不容忽视。
爱怜地凝看着怀中的妻子,他发誓地说:“不会的,你放心。”
看着两人的背影,佩姗不禁感叹:“唉,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这么爱自己?”
第八章
筑君一醒未,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又回家了。
这曾经是她最爱的地方,如今却也是她最想逃开的地方。
“你醒了?”
好像算准了她会在这时候醒来,上官玺伟推门进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睡得还好吗?”
局促地站在床前,他不只干百次在心里臭骂自已。
该死的,不是说好要向她道歉的吗?怎么你的大男人主义又在作祟了!只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你有什么好丢脸的?
快点,上官玺伟!拿出男子汉气魄来!
只消一眼,筑君马上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矛盾,但她却阴错阳差地将他的心情解释成另一种意思。
“我……为什么要带我回来?”筑君低着头,苦涩地问他。
他不需要这样勉强自己,如果他不想看到她,又何必站在这里……
他不是不想看到她吗?所以才会整天窝在公司不回来,甚至偶尔回来看到她,也是把她当成隐形人般视而不见!
对于她的说法,上官玺伟觉得好笑。
“你是我妻子,你当然要回来这里,和我在一起。”
他特别加重最后一句话,希望她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在她面前,他从来就不是那个在商场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冷面罗刹。他无法告诉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夸张的时候连说话都频频吃螺丝,不然就是辞不达意,永远无法说些浪漫体己的话,讨她欢心。
但他是真心地希望能给她舒适的生活,所以他才那么拼命的工作,这全都是为了她啊!
不过心事重重的筑君,根本听不出他的语中涵义,甚至还觉得他的笑容刺眼极了。
他这是在讽刺她吗?瞧他神清气爽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憔悴模样,到底是谁在为这错误所苦?他根本就不在乎……
“和我一起生活你明明就不快乐,那你又为何……我们不如好聚好散。”她赌气地脱口说出这句话,但话一出口,她又懊恼不已。
不是的,她不是要这么说的,其实她最想待的地方就是他的怀里,她并不想离开——
听完这句话后,上官玺伟膛大眼睛诧异地盯着她,久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看是你比较不快乐吧!”他闷闷地说。
昨天和苍梧打一架之后,从公司回来才知道她独自回娘家的事情,他匆匆忙忙地赶去台中,结果却得到她已经回合北的讯息,他连休息也没有,继续驱车回来台北。
他回到家却没有看到她,打她手机又不通,急得他只能开着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寻找她。
一整天,他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目的就是为了找她。
好不容易,接到了林佩姗的电话,一整天高悬的心终于可以落下。冒着可能发生车祸的危险,他以时速一百四十公里的车速在台北街头狂飙,为的就是想赶快见到她。
而当他看到她的泪痕,他的心紧紧揪痛,不禁咒骂自己一顿。
他原本想告诉她他不生气了,没想到她一醒来看到自己,不但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反而一脸冷漠,还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这叫他如何不怀疑?!
“说,哪个男人?”上官玺伟阴沉着脸色问。
什么男人?筑君一头露水地看着他。
蓦地,她懂了,原来在他眼里早就认定自己是个红杏出墙的女人!呵——既然这样,她也不需要多解释了,就让他这样认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