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几个工读生把花移走;另外,代我向送花的人致意,说词随你编纂,原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内容应该难不倒你。”
呼──淡扬的风势甚至带有微恼的气息。
“小的明白。”深谙上意的柳探春自然不会以为主子此时凤心大喜。
但是,上司的快乐就是属下的快乐,上司不快乐,属下就难做了。
她涎著脸跟进主子办公室献上阿谀,“经理今天的打扮也很漂亮。”
落坐的唐思琪挑眉。“道行不够。”
“咦?”
“要说甜言蜜语,你得先去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难道有人比她深谙阿谀奉承这门处世绝招?“谁?”
直觉的一问,反而问愣了正翻开文件的美丽女上司,脑海里浮现陌生但知悉她心事的俊美男子──
怎么搞的,突然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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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周五夜晚、同样是特别在淡水举行的晚会,同样身边有倩笑娇声的女伴,却是不同的感觉。
可法·雷怀里搂著一名身穿连身短裙的美女,心里却想著另一名女子。
那日分别之后,她是不是又独自抱著旧情伤恸哭?
犹记那晚,她哭得好惨,比初见时还惨上十倍,是他从没见过的狠狈哭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弄脏了不知何方女士送他的名牌衬衫,又要哭又要说话,忙得抽噎不已。
四年呐!她竟能坚守一份感情长达四年之久,让他直想脱帽向她致意了。
在这个未论及婚嫁的情侣偶有偷食也令人不甚意外的年代,竟然会让他遇上一个明明出色、却甘心守在稍嫌弱势的男人身边的好女人。
他实在忍不住想鼓掌,虽然当事人此时不在,今后也难再相见。
唐思琪。他会记住这个名字,虽然他不擅长记女人的名字。
好比此刻,他真忘了身旁这女伴的名字,只好一律匿称为──
“宝贝,累不累?喝杯咖啡如何?”今晚,对于花前月下与美女手牵手逛街,可法·雷显然兴致缺缺。
美女躺卧在俊美男子的臂弯里,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在PUB,这等出色男子,大家玩个一夜情也足以令她回味再三。
处在色不迷人人自迷的情境下,美女也乐于为短暂的一夜男友掏腰包付帐。
出色显眼的男女举动本就容易引人注意,四周羡慕的目光在瞅见女方付费这等阵仗后,了然于心之余,嘲讽的哼笑随即扬起,而后才陆续回头对自己的伴侣倾注款款深情。
不久,服务生送上咖啡,与可法·雷正要执杯的手碰了下──
花痴美女配上午夜牛郎,再怎么出色也不过是场金钱交易,哪来的真情实心?
泰半如是的心思意念,在这瞬间传进可法·雷的脑海里。
真该戴上手套才对。可法·雷不禁后悔怕热而脱下手套的决定。
这么热的天气为什么戴手套?常有人这么问他。
如果能,他也不想戴啊。
无奈祖先留下来的慧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能藉由直接碰触他人感应到对方的想法。
除非,在他碰触对方时,事先在脑中胡思乱想形成一堵防护,以杜绝旁人的意识传入,或者,让自己忙得连脑子都空不出一点缝隙去接收对方的意识。
但,人生当中总有不能戴著手套的时刻,尤其是和美女相处的时候。
通常在这时候,他会采用后者,忙著说甜言、讲蜜语,聒噪不停,长久下来便练就今日这般舌粲莲花,成功阻绝对方意识汇流。
当然,大灌美女迷汤,让对方脑子搅和成一团著迷,除了他什么都不想,也是个方法。
只是,并非每回都能彻底防堵,难免有疏失的时候,当然也就不得不接收对方的意识。
另外,就是他刻意感应的了,比方针对唐思琪。
除了她所说的,他知道她更多事,在几次的碰触下,他清楚感应到她心中闪过的意识。
结论只有一个:让人心疼。
“你在发呆吗?”美女靠近他,吐气如兰。
他轻佻地啄吻芳唇,“怎可能。”口红味是倩碧最新的夏季艳阳。
美女疑心地媚挑一眼。“骗人。”
“有你在,我哪有心思想其他事,如果呆滞,也只会因为你的美而沉醉。”
甜言蜜语呢喃入耳,身边的佳人以热情深吻回报。
可法·雷当然乐得消受美人恩,化被动为主动。
只是脑袋里难得分心想了一些事──
他想起那晚,想起那个好强也真心的女人。
真怪,怎么又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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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
一连串母鸡似的尖锐笑声,差点穿透可法·雷可怜的耳朵,虽然如此,他那性感的唇角仍牵著笑意倾听,尽管内容乏善可陈得近乎无聊。
眼前女孩的菱唇开开合合,动静之间流动潋滟水光,性感的粉嫩唇上涂抹著时尚流行的水漾唇膏,搭配清新眼影、薄薄浅妆及合宜衣著,让人眼睛一亮。
然而,若有人特别注意身旁那个俊美的男人,必会发觉在他俯视女伴的瞳眸中,并无神采汇集。
简单说一句:这个男人在发呆。
“你知道吗……”长串的说笑声始终来自女方,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紧搂不放的男人,此刻正处于神游物外的状态,顿了下,吞口水润喉,又继续滔滔不绝:“听我说……”
可法·雷不禁苦笑,刚刚出门时,还来不及胡思乱想当头,一道带有恶意的意念,竟在不经意摩撞到一个陌生男人臂膀时,瞬霎杀进他脑海。
而男人欲伸魔手的对象,就是此刻抱住他手臂的女孩。
因为是女性同胞,所以,就算他想视而不见也很难,于是缓下脚步侧躲一旁等对方出手时才出面相救。
然后是现在──他十分后悔自己担纲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因为身旁这女孩美归美,却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了,更可怕的是,她还──
未、成、年!
真是倒楣啊!原想藉此来场旖旎缠绵,不料,现在的孩子竟然长得这么超龄,身材打扮完全不像十五岁?!
如果他今天戴著手套没有感应到她的意念,一定会相信她刚刚说今年才二十二岁的谎话,而犯下强制性交未成年少女的罪名。
唉,世风日下,这年头的孩子已不可同日而语……可法·雷心底发出老头似的叹息。
轰隆!
天际突然劈下一道闪电,雷鸣不己,震吓路人脚步。
“抱歉,我没带伞得先走了。”良家妇女、垂髻小姑娘们,请原谅,你们不在可法·雷大爷的采花名单中。“再──不,不见!”用力扯开女孩紧握的手。匆匆逃难,方为上策。
然而老天似乎不想给面子,在他正欲跑开时,就啪啦啪啦地猛往地面倒水,淋他个半头狼狈,只好就近闪进遮雨篷下,赶忙拍去落在身上的水滴。
真怪,最近老是有水难。可法·雷忍不住自嘲。
而这倾盆的大雨,令他联想起一个女人的身影……
奇怪呐,最近有意无意就会想起她。
在他面前哭的女人不多,最擅长哄女人的他,可也从没让女人在他怀里哭成泪人儿过,而上次那是例外,因为他并非始作俑者。
不晓得她是否又独自偷偷哭泣?在分别后的这些日子……
不久,骤急的大雨在他胡思乱想时转小了,可法·雷正准备离去,奈何那不知何时已重新紧抓上他手臂的细长十爪,似乎没打算松手,过红的朱唇仍兀自侃侃而谈……
啊!无路可逃!救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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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平地一声雷,拉开天气转变的序幕。
啪、滴、哗──雨水白点滴化成透明的水箭疯狂射向地表,来得骤急突然,让人防不胜防地狼狈四窜。
夏季的午后雷阵雨,总来得令人措手不及,而那夹带热气的窒闷感,也往往让人感到心浮气躁。
这个时候,通常是咖啡馆生意最兴隆之际;没带伞、嫌雨中行走麻烦的人们,多半会就近找家咖啡馆,点一杯咖啡享受偷得的优游自在浮生半日闲。
“下雨了。”
某家回荡爵士乐的咖啡馆里,靠落地窗的一处桌位上,男人突然移开原先严肃的公事话题,望向窗外。
“咦?”原本俯首审视文件的唐思琪愣了一下,抬起头。
只见对方笑而不语,侧著脸,似乎颇投入窗外行人匆匆的街景。
售思琪不好意思打扰民族性生硬严肃的日本客户难得展露的这份闲情,低头继续审读文件内容。
过了一会,雨势转小,绵密的箭雨成了散箭,支支分明,乌云后的太阳也露了脸。
“太阳雨,在我们日本又称为狐狸雨。”
“嘎?”她再一次呆愣。
男人措指外头,轻笑开口:“太阳雨,日本也称作狐狸雨;据说,这种天候代表深山里的狐狸正忙著举行婚礼,所以称它狐狸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