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怜一朝紧搂著佳人的堂弟一瞟,村上隆史立即会意地松开搂住雨朵的手,就近拿起一只杯子往墙边走,蹲下身,将杯子横放于地。
奇异的现象就在他放手的那一刻发生──
圆滚滚的玻璃杯就著地势滚向另一头,最后停在对面墙与地的交接处。
他回头苦笑,“这就是原因。我不能让雨朵住在这栋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楼里,她肚子里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
“我不想搬。”一句夹凉的话,推翻两个男人的坚持。
“我赞同黎的意见。还能住,为什么要搬?”可法·雷双臂枕在脑后,自在地附和老板的意见。
“你瞎了啊?没看见玻璃杯刚才滚到另一头去吗?”
可法·雷愣了下,旋即乐天地扬唇,“换个角度想,以后东西掉了不怕找不到,都会滚到同一个地方,多好。”
村上隆史差点没给气厥过去,这就是可法·雷,乐天得近乎不合情理,从来不想太过遥远的事。
人世几何,及时行乐多好。“反正房子要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的确不是一天、两天,是一瞬间。”村上怜一冷冷地打断话。
面对他的怒气,可法·雷完全不以为意,接著又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被房子压死,也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撒手人寰,这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死亡──”手掌翻天作出躺平状。“大家都一样。”所以,把握眼前的一切及时行乐,这样的人生才不会有遗憾。
“可法·雷!”
“放心啦,大家都不是短命相,活个一百二十岁也没问题。再说──”他看向不荀言笑的冰山老板。“该搬的时候,黎是绝对不会迟疑的,对吧,亲爱的?”
黎忘恩打量那张促狭的魔性脸孔,眉带微怒。“你什么时候窥见的?”死恶魔男,没事净爱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感应他人思绪。
“某月某日啰。”开玩笑,怎么能说是某天趁她冥想之际,偷偷碰她脸颊感应顺便吃豆腐?他可不想被寒山女冰封,又惨遭鹤仙后代村上怜一狠啄,会痛的!
“那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
两指作出X字贴在嘴上。“遵命。”他说,兀自欣赏村上堂兄弟与老板的对手戏。
想当然耳,后者等级远远高过堂兄弟俩的合力对峙,始终居于上风。
可怜呐!严肃看待生活的人总是很难快乐,老是想太多,弄得自己苦哈哈,真同隋。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没有黎忘恩,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与秘密,这点,尤以他们为甚,各自拥有对常人而言属于怪异的能力与脾性。
说实话,负担多过于凭恃自傲呐──
太多人向往不平凡,但他们……以平凡过日子为乐,不用给机会鹤立鸡群,庸碌就好。
如果真想凭自己的本事做个人上人──黎忘恩早就到大公司上班、鱼步云也当上海洋馆馆长、聂骉也被延揽进中研院去了……
唉,因为与策不同,他们跟一般人总是无法真正亲近;也因为异于常人,他们过得小心翼翼,不让他人发现自己的……怪异──虽然他们一直不认为这叫怪异。
如果不乐天、不轻松看待,这种“怪异”还是会变成重担压垮自己,哪能像现在过得这么开心自在,甚至,遇到能接受自己异于常人那一面的人?!
思及此,可法·雷看向己经睡著的鱼步云和徐曼曼,琥珀色的瞳眸闪过羡慕,认真思忖起他与唐思琪之间的问题。
如果她知道他的特殊能力,也会像徐曼曼这样轻易接受鱼步云吗?
或者,怕什么事都被他感应揭露,而觉得他可怕,拒他于千里之外?
好不容易想认真谈段感情,会不会因此被封杀出局?
他带笑的脸,垮出难得一见的沉重。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正视,竟然找不到答案!
他耶!聪明如他可法·雷,竟然找不到答案?!
“啊──”在尖叫出声的同时回过神,可法·雷发现原先还坐满人的办公室,此时竟然只剩聂骉一个。
“聂,其他人呢?”
“走了。”他说。脑袋还在思考为何一分钟前大家赏他白眼。
刚刚他没说错啊……这幢公寓是还不会倒啊……
“走光了?”在他失裨苦恼的时候?“不会吧?这么没道义?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我郁郁寡欢、一脸困扰、有心事吗?”
聂骉盯住那张自己偶尔也会看失神的俊脸。“你有心事?”
“鱼追曼曼的时候都会有心事了,更何况是感情纤细的我!”开什么玩笑?!“竟然没有人关心我?”
以本头男闻名的聂骉,牵起干涩的唇问:“你要我关心吗?”
望向他手拿螺丝起子,一脸呆茫的表情,可法·雷顿时觉得无力,垮下肩膀。
“不,不用了。”
聂骉的不知不觉,让他开始想念起唐思琪的慧黠──
真的非常、非常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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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上司加班,身为马前卒的小小秘书如柳探春,自然不敢在家里偷闲。
反正、反正──奇货可居的她,目前无、男、友!呜呜呜……没有男朋友的近三十岁女人的周末假日,没有任何意义!呜呜……她如是哀叹著。
“叩叩。”咬紧牙关和血吞,加班加班加加加……
“叩、叩!”十指叮叮落键盘,打字建档打打打……
“真是苦命。”悲哀呀,她待字闺中多少年,满纸空虚情,未语泪先流……
“小姐?”
郁卒加班中,竟有蚊子细语叨扰?柳探春心火直冒,狰狞回眸──
“哪个王八羔子混蛋──帅哥?”怒骂在惊见来人面貌,立刻化成惊为天人的欣喜,她双眸灼灼有神,写著「垂涎”两个大字。“你你你你……好面熟。”在哪见过?
“小姐,你的口水快流下来了。”俊美似魔的男子牵起摄人笑纹提醒。“还有,我们没见过。”
是吗?苏──咂咂嘴先。“先生贵姓?哪家公司代表?有无预约?身高体重三围?年龄多少?家中有无高堂父母、妻小儿女?有无家业恒产?还有──”
“思琪在吗?”
咦?找经理?从那足以让人灭顶的相貌中困难惊醒──老天,他的眼眸是漂亮的琥珀色,金灿灿的,还有希腊人像完美的鼻梁、中西融合恰到好处的轮廓……经理在哪认识这样的人,身为秘书的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他还直呼经理的名字,似乎很亲密的样子。
“小姐?”可法·雷扬掌晃过秘书呆呆的面容前方。
乍见到他就看呆了的女人很多,但失神到流口水而不自觉的,就属眼前这尊为最。
他就说呗!他可法·雷长得的确是举世无双的俊美!
就在这丰晌,一扇门被打开,走出了一边阅览文件一边向秘书交代事项的唐思琪。
“探春,给我元丰实业、兆强科技这两家公司的档案,还有,啊──”定睛一看勾揽她腰身的来人。“你怎么在这?”
“想你,就来了。”
砰咚!唐思琪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忽视心中突来的悸动。
“你不信?”他是真的受不了了,非要来说清楚、讲明白不可。
“我宁可相信你是路过公司,顺便上来找我。”
噢,老天,原来是经理的“这个”!柳探春暗暗比出大拇指,粉舌轻吐,幸好没真的给他染指下去。
“有必要把自己看得这么扁吗?学学我──”可法·雷手一紧。
“学你自恋?”
他牵唇抿笑。“自恋不是坏事,你才该学著多爱自己一点。”
唐思琪不禁苦笑,“你找我就为了斗嘴?”轻拍腰间的手臂,示意他收回。
偏偏恶男不肯配合,搂得死紧,连人带进唐思琪的办公室。
他又想做什么?“放手,别让我的秘书误会。”
“不误会,”下颚点在她香肩上。“我们玩真的。”他用脚关上门。
砰咚!她心又是一悸。
“我们这次来说真的,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收容我?”
为什么──“你说你有难,我只是尽朋友的义务帮你。”
“朋友?只是……朋友?”这话问得迟疑,甚至暗夹不满。
“不然呢?你认为应该再有什么?”
“比方说,你关心我、在乎我,生怕我再遇上他们;你担心我的安危;又比方说,你习惯我。”
“我……”
“有我在身边,你不会感到寂寞。”
这番似极保证又像承诺的话,狠狠敲醒无措的她。
不该是这样的吧?!
“呵、呵呵──”干笑出声,唐思琪试图打散不该有的感觉和念头。“又是哪出连续剧的台词,这么肉麻。”
琥珀金眸深深瞅著怀中人,但笑不语。
在他凝视下忍不住退缩的一方,紧张得结巴:“这个……那个……我、我饿了,公司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我带你──”
“逃避不像你会做的事呢,不是吗?”他都向自己坦诚了,没道理让她像鳗鱼一般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