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
“唐小姐?”
“抱歉,佐藤先生。只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这样?”佐藤裕已好奇了。“哪样?”
“闲适。”她放下还挟在指间的文件,牵唇淡笑。“如此想来,过去合作时必定让你觉得失望,我太过严肃了。”
“不,唐小姐并非这样的人。”佐藤裕已笑了。“而我,也不是会刻意淋雨吟诗的文人雅士,只是碰巧遇上、想到,就说了出来。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在此向你致歉。”
“不,不会,我觉得新奇。”她望向窗外。“原来这样的天候,在日本代表狐狸娶亲。”雨丝三三两两零落,她仍看不出诗情画意,挫败回首。“非常特别,很难想像。”
其实最难想像的,是这番话由他口中说出。
“很难想像的是我,还是这则日本传说?”佐藤裕已似乎明显感觉到对方心里的想法,笑语道。
他猜得神准,一时间,唐思琪搭不上话,双颊酡红地低下头。
意外窥见此种风情,倒让佐藤裕己傻眼。“我想,我们都有必要修正对彼此的观感。”
“呃?”第三次了,她数著自己对他话语回应的呆茫,这已是第三次。
真糟,此刻的她代表冠亚集团与客户交涉,再这么下去,难保对方会质疑公司人才不济?!
蓦地,对面飘来真而不讥的低笑,引她抬头。“佐藤先生?”
“抱歉,只是觉得你非常有趣。”
有趣?她?唐思琪杏眸圆瞪。
“非关举动也无关相貌,是你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你很亲切。”
亲切?她嫣唇微张,说不出话。
愈来愈多不符合她的形容词从对方的嘴唇吐出,唐思琪不但身陷五里迷雾,还觉得莫名其妙。
他跟她的话题,离公事愈来愈远了……
而这,正好是她的罩门。
在公事上,她能对答如流、雄辩滔滔,但是,面对不熟稔的人,要像朋友般闲来无事的谈天说地──原谅她,结巴是唯一的结果。
知道不该如此,然而多年投身工作,的确钝了她在私人交际上的能力,职场历练非但无法磨圆她的棱角,反而造就她更多的利角,尖锐且刺人。
似乎不愿给她太多的思考空间,佐藤裕己又轰了一门破城炮:“希望有机会邀你共进晚餐,今晚如何?”
“啥?”第四次!唐思琪几乎萌生一股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抱歉,我很惊讶,关于你的邀请──”
“不,是我操之过急,我应该先问你身边是否有人。”
合作数次,在他来台湾,或是她去日本协谈的过程中,他知晓她在公事上的认真,是以从不拿日本大男人主义的姿态看轻她;然而私底下的一面并不了解──直到方才。
本来,只当她是合作的客户看待,如果没有瞧见她愕然以对的纯真表情,以及那冷硬严肃的面具破碎,所绽露出瞬霎间的真性情。
就是那一瞬间的风情,吸引了他。
“你身边有人?”
她的脸再度戴上公式化的面具,对于拒绝,近日已十分有心得。“抱歉,我以为我们在谈公事。”
“难道公事谈完不能谈点私事?”
“这……”唐思琪一时接不上话,暗藏著不知所措的焦虑眼眸,不由自主地转向窗外,恰巧瞧见一男一女,其中有一张脸,她见过几回。
那张脸明明和之前所见一样俊美,然而此刻那对男女当场拉扯的画面,竟让她觉得──
那男人仿佛是只披著羊皮的狼!
第五章
谁来救救他喔……
可法·雷望著骑楼天花板,叹气叹进心坎里。
偏偏身旁这女孩的自言自语还没有停止的打算,仍继续凌虐他早已疲乏的双耳,轰得他整颗脑袋除了“嗡”字,什么也不能想。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嘴碎到让他头痛欲裂!
看人不能光看外表,尤其是看女人。他痛苦地领悟到这一点。
在心底再次想呼救,不料──
“我以为你们那一行也会有点职业道德,想不到连小女孩都不放过,你要脸不要?”暂且告退佐藤裕已的唐思琪走出店门,一心只想救那少不更事的小女孩逃出生天。
救星!可法·雷亮灼灼的眼闪动不已,直望这位“及时雨”小姐。
唐思琪被瞪得头皮发麻。干嘛这样看她?
“放开那个小女孩。”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的手放在她身上?”敢情她不是来救他的?
她怒眸下移到两人亲密的手──好吧,的确是对方缠著他,不过──“她只是个小女孩,你在她身上赚不到多少钱。”
这误会更大了!“不不!不是这样的,思琪──”
“我跟你的交情有好到让你叫我的名?”
“这时候就别计较这么多了,我──”
“你谁啊?跟我的阿娜答在说些什么?”那女孩终于忍不出跳出来“呛声”,“喂!我警告你哦,不准碰我的男人,听到没有!你这个老、女、人!”
多惊人的陈述,连那“女孩的男人”都听得“俊”容失色。
不不不不!天大地大的误会啊!
“别信她,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帮了一点小忙,结果就……唉,这一时也说不清,总之我帮过你,一帮还一帮,拜托……”可法·雷几乎要跪下来求她了。
“不是你的情债?”真要说的话,她自己的感情事是他多事介入,可与她无关;而她并非多事者,也不想当。
“百分之两千不是!”俊美无俦的脸上出现尴尬斜线般的灰暗,他凑耳低声解释:“其实在Tender Men上班非我所愿,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至少他还会挑的好不好,啧。
唐思琪一挑眉。
“你不信?难道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看他看扁到这地步的,继那冷血老板大人之后,她是第二个。
仔细观察两人表情之后,早已猜出七八成的唐思琪,终于忍俊不住地扬起笑弧。
这女人分明以看他出窘为乐嘛!可法·雷哀怨地想。
“我‘曾经’以为你是个好女人。”他特别加重“曾经”二字。
“我‘仍然’是个好女人。”她刻意学他口吻回应。
真是好笑,若不是在大庭广聚之下,她真想笑出声来。
“好女人应该见义勇为。”
“我怕最后会像你一样,反而惹祸上身。”
言下之意──她猜出这场闹剧似的麻烦,他是怎么惹来的?
“你这样会自招女难的。”
他对女人的体贴不分老少,这一点在淡水那晚她就看得透彻。
只是女人对异性的体贴,总是存有许多美丽的幻想,今天这情况的背后真相并不难猜。
“我己经身陷女难之中了。”曾几何时她变得多话起来?“拜托……”
“小妹妹──”
“你叫谁小妹妹啊!我已经十五岁了!还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别故意卖弄玄虚!”她显然并不解那一来一往的话中真意。
“呃……”才十五?美眸难掩惊讶,唐思琪以为这小女孩就算再小也有十八、九岁……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这样看人的啊!”
回过神,她愣愣开口:“我快三十,几乎是你的两倍大。”
“所以说你是老女人嘛!你想干嘛?不要打扰我跟男朋友约会。”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
她真不帮他?“等一──”
求救的声音被唐思琪未完的下文打断:“──不过,你知道他……”
唐思琪弯腰附在女孩耳畔低诉,才刚说完,直起腰杆,女孩尖叫一声“什么”,立刻拔腿就跑,瞬间化成小黑点。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马上从八爪章鱼变成逃难的难民?”心下大喜的他好奇极了。
只见唐思琪纤肩微耸。“没什么,只是说你有性病,如此而已。”
“性……性病,这叫没什么?”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理直气壮回视对方的错愕,她道:“你要我帮你的,不是吗?”
“这种帮法──呵、哈哈……”大手搭上她的香肩,可法·雷顽长的身体笑得直颤。“真有、真有你的,呵呵……”
“唐小姐。”
啊!忘了佐藤裕已还在咖啡馆里。
唐思琪带笑的脸瞬间凝结,连忙转身想回应身后的呼唤,正要解释时,对方已先一步抢去话头──
“我想,我是错失良机了。”
“咦?”
看看眼前登对的男女,佐藤裕已再次叹气。“我应该早一点发现你的魅力才对,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不介意的话,我先走一步了。”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唐思琪心想,目送对方坐上计程车离开。
“他是谁?你的新男友?”
“不,他不是,这下两不相欠了吧,再见了。”唐思琪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然而,某种想法似乎在心中逐渐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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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der Men
“抱歉,您要找的人己经离职,不在这里工作了。”长相英挺的服务生有礼地回答眼前套装打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