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丰富的想像力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凌晨三点,制造窸窸窣窣的竟然是——
「哎呀。」讶异的娇呼声柔如丝绒,在村上隆史疾冲向树丛的同时响起。
就著路灯,他因为看清对方的长相而瞠大双目。
「雨朵?」是那无缘一亲芳泽的美女。
蹲坐在地的雨朵,由下往上盯著他瞧,唇边弯起绝美的笑靥,露出的虎牙为她添注一丝天真可爱。「是黎要你来找我的吗?」
他晃回神,「什么?」
「不是吗?」
雨朵站起来,头顶在他肩膀的高度。
以他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来说,她已超过一般女子的平均高度,村上隆史讶异地注意到这点。
姣美的人儿正歪著头看他。「我误会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强迫自己视线离开那张迷死人犹不自觉的睑,他发现她肌肤白得足以反射路灯的微芒,让她看起来像被光芒包裹全身,有种如梦似幻的飘然——
如果她嘴角没有那鲜红细丝的话。
「你流血了?」指腹唐突地触上那显眼的鲜红,轻轻拭去。
「咦?」她叫了声,抓住他的手,盯著他染红的拇指指腹。
最後,决定舔去那鲜红的痕迹。
村上隆史错愕地瞪著她。如果他没看错,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好似看见她的瞳孔变成了……灿金色?
紧接著,包裹在她身上的光芒似乎愈来愈明显,明显到几乎将她包围起来成为光芒的一部分。
然後,光芒不见了,和她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他面前。
他揉揉眼,再看看四周,依旧只有他—个人。
「现在是……七月吗?」他知道农历七月是鬼节,但现在才四月多啊!
难道万能事务所的雨朵·席拉是——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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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鬼了?」冷冷的声音从万能事务所的大老板黎忘恩口中吐出。
村上隆史用力点头,他昨天晚上是见鬼了没错。
「就是你家那位。」指尖遥点办公桌前忙著抹眼影的雨朵。「她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不见。」
「年纪轻轻就犯老花,可怜哦!」大脚丫挂在桌上,正翻著杂志的鱼步云出声讥笑,不改贱嘴本色。
「我真的看见她从我面前消失。」
又惹事了。黎忘恩责难意味浓重的瞪了眼一脸无辜的雨朵,最後回到他身上。「你有听过鬼在白天出现?」
「没有。」
「那不就得了。」这事好解决。
俊秀的脸孔画下三条黑线。「原谅我中文造诣不如阁下,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白天,她在这里,所以不是鬼。」说明结束。
哇哩咧!这也算解释?
早知道她怪,但怪成这样会不会太离谱?「忘恩,我想知道得更详细一点。一个人怎么可能平空消失?」
「想知道吗?」
移眸看了雨朵一眼,再回头,他颔首。
「很简单,就这样。」黎忘恩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什……什么?!
「现在你看不见我了吧。」
这……这算哪门子的平空消失!她根本就是在敷衍他嘛!
结果到最後,村上隆史还是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而雨朵之於他,愈来愈像个谜团,好端端一个人,却大半夜在街上游荡,甚至平空消失!
真的是自己眼花吗?在场所有人都坚持他眼花,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去找眼科医生检查眼睛。
目光不由自主又栘向雨朵——阴风立时袭上背脊。
这女人还是少接近为妙,本能的警觉如此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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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说大忙人啊,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台湾这座蕞尔小岛上来啦?」酸冷足以让人牙齿发麻的语气,完全感觉不到招呼来客的热情。
村上隆史冷不防缩了缩肩。呼!阴风惨惨。
「我好像来错时间了。」
对方抿出明显不和善的笑纹,带点危险讯息,「不不不,你只不过是在我忙碌的门诊时间轧上一脚,占去我一个病患的名额。我说你啊,想用出人意料的方式登场,何苦跟病人抢?租架直升机效法○○七情报员从天而降,岂不更惊天地泣鬼神?」
「几年不见,你损人的功力还真是有增无减。」
「就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人,你的骨头没病,脑子却病入膏肓!」
「等等等等!」村上隆史赶在被更多负面字眼打得落花流水之前,扬掌阻止。「雷茵,我来找你不是要听你酸我,纯粹是为叙旧而来。」
「是吗?」办公桌前的白袍女医生丢开笔,厉眸横射过去。「对於一个早在一个礼拜前就来台湾,却直到现在才想到要联络朋友、通知朋友他人在台湾的男人,你要我怎么想他?」叙个鬼旧啊,呸!
「你怎么知道?」
「你那位英明神武的母亲大人,上个礼拜打电话来询问她儿子的下落,认为她那宝贝儿子极有可能为了躲避相亲,远渡重洋来在下敝人我的蜗居避难。」
看雷茵的表情,不用问他也知道,两个同样强势、有个性的女人,必定有过一场唇枪舌战。
「因此……你在生气?」
「哈!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桃花劫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都已经丢笔、双手抱胸、跷高脚、一脸凶神恶煞、血压升高、全身毛细孔扩张——白痴都知道她雷大小姐在生气。「想当年,当你的女朋友受尽万般呵疼,现在当个朋友却可有可无,让你村上先生一个礼拜後才想到要通知我你来台湾的消息,我真可怜。」
「要我提醒吗?从见面到现在,你骂了我整整五分钟。」而他只是—进门说了声「嗨,好久不见」。
雷茵看看子表,确定已过了五分钟。「MISS张,请下一个病人进来。」
「嘿,你——」
「如果你是想要我帮你的手脚打上石膏,作为久别重逢的纪念,就尽管留下来,否则最好等十二点过後再来找我,我下午没门诊。」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的女人。」
「多谢称赞。」
「就这么说定了,下午见。」他说,离去前不忘对—旁的护士小姐眨眨桃花眼,惹得对方脸红不已。
「啧!」雷茵低嗤了声。
这个一年四季都发春的大和桃花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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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时间里,村上隆史已经一连四次谢绝医护人员的邀约,其中有三位是护士小姐,一位是营养师。
当然,清一色是女性。
「谢谢,但我在等人。」第五次婉拒邀约,村上隆史难掩得意之色,往医院中庭走去,远离人潮较多的室内。室外应该可以找到些许清静吧,他想。
才经过一座花圃,便听见不远处飘来说话声,循声望去,供人休憩的座椅上坐著一对男女。
其中,有一位是他认识的。
「雨朵·席拉?」村上隆史喃念著,脚步好奇地栘了过去,只听见交谈声愈来愈大,但似乎都是男方在唱独角戏,女方则毫无动静。
男方一手抱花、一手紧握住雨朵纤腕,脸上有著显而易见的热情,吱喳倾吐满腔爱意。
这个书面看起来应该唯美浪漫,如果男方不是挺著一圈啤酒肚、身高不到一七○、中年微秃的话。
同为男人,村上隆史为这幕「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景象深表同情。
然而,当他看见中年微秃的男人强要搂抱雨朵入怀的时候,那份同情立刻让怒火取代,尤其在看见雨朵不快的蹙眉後,更是火冒三千丈!
是男人就要有气度接受求爱被拒的难堪!
冷哼一声,村上隆史绽著迷人自信的笑朝两人走去,浑然忘记不久前才警告自己要离她远一点。
「你放开我!」这个人好讨厌!雨朵恼锁雁眉,扭动手腕想甩开这男人。「再不放我就——」好想逃,想消失不见!
被纠缠的厌恶感驱动了雨朵的本能,薄薄的白光自她全身毛细孔透出,淡淡地覆在雪白的肌肤上,只不过现在大白天的,很难察觉。
「真巧,在这里遇见你。」决定介入的村上隆史自然也没注意到雨朵的异样。
雨朵转头看见他时,不知怎的,身上的白光褪去,脸上浮现「得救了」的欣喜神情。
看出她的表情所传达的讯息,让前来救美的村上隆史忍不住得意起来。
「老兄,小姐都已经拒收你的花,拒绝了你,干嘛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你说是不?」
中年男子气得涨红了脸,甩动手中花束。「拒绝?这花是她送我的,如果不是对我有意思,送花给我干嘛?」女人送花给男人还有别的意思吗?「你少管闲事,这是我跟她的事。」
「你送花给他?」不会吧?
做人要诚实。雨朵点头,「花是我送的。」
「你喜欢他?」这个疑问一问出口,村上隆史只觉得心头不太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