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相信你应该也可感觉到,爷儿对你的宠爱及期望,他一定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她轻叹口气的道:“他与夫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争执,而他并不想让你知情……”
李痕挥袖,俊眉已锁了个结,像是心口也上了锁。
“就算如此,他根本忘了当年的我,只是一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正是需要父爱的时候,却将我远送太武山,还不准我回来。甚至连我娘去世,也不愿我回来奔丧。”他吼了出来,不能想象自己的父亲是如此冷血之人。
“死的人是他的妻子,我的娘啊!”
连喜袖根本不明白这对父子间的恩仇,只能尽力的化解李痕心中的仇恨。“少爷,这问题也许得由你亲自去问爷儿了,可就算爷儿做了错什么,他依然是你的爹啊……”
“难道我恨他都不行吗?”李痕扬眉低沉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做孩子的,根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何况是恨父母这逆伦之事。”她温柔的上前握住李痕的手。“少爷,什么事都可以谈开来,一味记得仇恨,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
李痕甩开连喜袖的手。“你少教训我。”他拂袖,迈开脚步离去。
连喜袖不安的看着李痕离去的背影。“喜书,你快跟上。”就怕李痕有个什么万一。
连喜书听话的跟了上去,留下了站在原地的连喜袖。
她思忖着李痕的话,刚进府的她,对府里的事一知半解,但却从李痕的口中得知,府里的夫人早已去世,留下年幼的他。
府中的西皇又是怎样的人呢?这问题逐渐在她心中形成了偌大的漩涡,让她愈来愈想探个究竟,想知道问题的所在。
只是她刚来府里,到底有谁能帮助她呢?侧着头想着,脑海中第一个浮出的人儿是……柔媚。对了,柔媚姑娘可以帮助她。
连喜袖的脸上展了一抹笑颜,知道自己心中的疑问该去哪儿找答案了。
虽不明白自己心里头的这股冲动为何而来,但她只知道一件事,她想为李兑做点什么,以报答他收留她及弟妹。
该还他的,她会尽力还他。
她希望帮这对父子消弭心中的误会及隔阂……
至少这是她能做的。
她心意已定,决定前去找柔媚问个清楚,或许明白个前因后果,让她有个底,才知道该如何着手帮忙。
第四章
连喜袖一袭男装出现在柔媚的房里,正好瞧见她侧身躺在软塾上,一旁的婢女正捧着热茶侍候她。
进府没几天,听见下人们闲聊,她才知道柔媚其实是皇上赐予西皇的侍妾,不但住在府里,而西皇也待她不薄,给她吃好、住好,还拨了几名奴仆供她使用。
“真是稀客。”柔媚坐好了身子,巧笑倩兮地看着连喜袖,小手一挥,撤去了身旁的小婢女。
“柔媚姑娘。”连喜袖与柔媚点了点头,不甚自在的站在她的面前。
“坐吧!”柔媚下了贵妃椅,坐在她的身旁,为她斟了一杯茶。“连公子有何要事来找柔媚呢?”她眨着眼,似乎是迷恋着连喜袖女扮男装的外表。
“这……”连喜袖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可否请柔媚姑娘,帮在下一件事?”
柔媚掩嘴一笑。“当然可以,就不知速公子要柔媚做什么呢?”若有若无的,她的柔荑握上连喜袖手背。
连喜袖感觉背脊一凉,急忙的将小手抽了回来,尴尬回了一个笑颜。“柔媚姑娘,在下只是想请问一个问题,是有关夫人……”
“夫人?”柔媚笑容一僵。“是指已过世的夫人吗?”
她点头。“是的,我只是想请问柔媚姑娘,夫人是如何去世的?”
柔媚眨了眼,以手拂了拂自己的发髻。“唉,你问这个事情做什么呢?对你没有好处的。”
“不满柔媚姑娘说,小少爷对爷儿似乎有些误会,我只是想帮助小少爷……”连喜袖老实的说出想法,她只是想帮李痕一个忙罢了。
“呆书生。”柔媚叹了一口气。“身在人家的屋檐下,就算有什么事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爷儿不是普通的官人,是皇子,皇亲家事咱们管不着。”
“可……”
柔媚一笑,又转了话题。“没有可是!”又道:
“说实在话,我晚进府里,只听说夫人是自缢而死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晓了。”柔媚的凤眼,盯住连喜袖斯文的俊颜。
“你真是为了爷儿的事来找我吗?!还是别有用意?”柔媚不知羞的暗示着连喜袖,眼里是将喜袖看成男儿身了。
“柔媚姑娘,我只是单纯来请教罢了。”连喜袖急忙的站了起来。“谢谢柔媚姑娘的回答。”
“唉,别走这么快,可否留下来陪我?”柔媚使尽媚功,想留下这英俊小生。
连喜袖连忙摇头。“不了,只怕让人闲言闲语。”
柔媚这时不满的拍了桌子。“怕什么?”
“被爷儿误会可不好了……”她搬出李兑来。
“哼。”柔媚此时更不满的别过头。“自我进府后,爷儿只让我服侍一次,从此便让我待在这后院,从没再唤我一次。”想来就气,那惟一的一次,竟还是李兑喝醉时,将她误认成其他女人。
连喜袖听了柔媚不满的控诉,登时是愣了住,爷儿只唤过柔媚侍候一次?攒紧了眉尖,她的心里充满着疑问。“难道爷儿还有其他女人?”
“没了。”柔媚转回小脸。“如果还有其他女人,那么我倒也心甘情愿,可我怎么查,就是查不出来爷儿有其他女人侍候,也许我是皇上赐予的,爷儿为了顾及皇上的面子,才让我住在这后院里。”眼里充满的哀怨,语气有一些酸涩。
原来……西皇并不是一名好色之徒。连喜袖对李兑的好感,似乎又添了一分。
“柔媚姑娘,也许爷儿有他的苦衷……”
“那又如何?”柔媚不满的叫了出声。“那天侍候爷儿完,他反倒怪我弄脏了他的床……啧,也不想想是谁将我硬拉上床,结果隔天竟然翻脸不认帐了。偷偷跟你说,爷儿他是个怪人,个性古怪就算了,而且还冷漠得很。”
连喜袖不想听别人评论李兑的一切,她宁愿眼见为凭。
于是她朝柔媚点点头。“柔媚姑娘,我还有事,得去忙了。”
“喂……”柔媚回过神后,拦不住连喜袖的离去,只能看着那抹纤细的人影渐行渐远。
连喜袖独自走在后院之中,一路上想着柔媚的话,又想起李痕对她说的一切,这两者之间,她根本连贯不起来。
也许,西皇爷儿真有他的苦衷也说不一定……甫告诉自己同时,她分神的走在后院中,低头没将眼光放在前头,一个不小心便与前方的来人相撞。
“啊……”一个不小心,她的身子一倾,踉跄的退了几步,稳不住身子,便要跌坐在地上时,忽地一只手臂伸到她的面前,将她拉了一把。
一时太过用力的拉起她,整个娇小的身子便落进了一副健壮的胸膛中。
“嗯?”李兑挑眉的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连喜袖。“没事吧!”他的声音醇厚好听,从她的头上传来。
连喜袖倚在李兑胸前,一时之间晕头转向,好一下子才摇摇头。“没事。”
“走路小心一点,刚瞧你失神的。”从远处就见连喜袖低着头,似乎在思忖些什么。
“对、对不住。”发现自己倚在李兑的怀里,她羞红了脸颊,急忙的跳离他身前,两手绞着衣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她一离开他胸前,赫然有股馨香飘向他的鼻里,又随着她的远离而飘远。
李兑蓦地皱眉,为何眼前的男子有着女子才有的淡香?
连喜袖抬起头,发现李兑的眼神锐利而深沉,正盯着她的脸颊瞧着。
好一下子,她被瞧得有些心虚,小声道:“爷儿,小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兑敛回心神,未了答道:“没什么,只觉得……”他突然止了口,转了话。“算了,没什么事。对了,今天痕儿还好吧?”
一提起李痕,连喜袖自然的提起他的表现。“少爷的资质,可是让夫子大悦,学什么都快,再加上少爷本身不服输的个性,学起东西来更是让人无可挑剔。”
“真是如此?”李兑挑眉,脸上也有着喜悦之色。
“小的不敢欺骗爷儿。”连喜袖轻摇着头。“小的观察少爷许久,发觉少爷和爷儿相似的地方太多了。”她漾开一抹笑颜。“虽然爷儿和少爷才相处几天,可少爷的动作、语气,都像爷儿呢!”
“是吗?”虽然是质疑的口气,可黑眸中却有着一丝骄傲。
“欺君之罪,不是喜袖担待的起。”
他忍不住笑了出声。“痕儿是我惟一的儿子,也是我惟一的骄傲。”虽然李痕一直不谅解他的用心。
连喜袖眨着眼看着李兑,到口的疑问却不敢说出,只是以淡笑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