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纤细的外表是她的保护色,其实那双溜个不停、狡黠伶俐的眼睛才是她灵魂之本。
甚至,她有一种特质,让旁人都能喜欢上她,如同珍宝般让众人捧在手心上疼爱。
嬷嬷的烦恼,只是庸人自扰罢了。说破了,只是舍不得她们的小姐,离开她们的身边。
「嬷嬷,自爹爹去世之後,一直是你们看著我长大的,今天是我嫁人的日子,请一起替我盖上红帕好吗?」她水眸笑弯,显得好迷人、醉人。
两位嬷嬷眼眶泛红,一起将放置一旁的喜帕拿起,接著盖上凤冠。
「小姐,你到了步府,一定要常回来呐!如果芍药丫头不懂事,记得唤我们进府。」院嬷嬷哽咽说著。
红豆儿轻轻点头,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
「吉时到——」
外头的喜娘扯开嗓子喊道,最后由两位嬷嬷扶着她走出房里,轻步往前院等候许久的花轿走去。
两位嬷嬷将身着新嫁服的红豆儿,交给了一旁的喜娘,舍不得的将她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好似是她们嫁女儿,心里全是不舍。
喜娘小心翼翼的将红豆儿扶上花轿,开口道:「起轿回府!」
气派十足的八人大轿被扛起,可动作却轻微的不敢震动里头的可人儿,怕震碎轿里的宝娃娃。
轿子行走同时,锣鼓、唢呐音乐不断响彻,那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走在城里。
城内,早已让步燕临安排好,隔开了一条通路,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影响队伍的行走,可那四周却是挤满了人潮,将迎亲队伍团团围住。遥南城一时之间,像是举行庆典般的热闹非凡。
龙其一旁看戏又想沾点喜气的人们,一边鼓掌、一边叫好,曾经受红豆儿滴水 之恩的病人,也在一旁看著她欢欢喜喜的出嫁,为她壮大了成亲的喜悦。
轿子一路无阻的被迎出城外,红豆儿待坐在轿内,心情并无任何影响。美丽的嘴角依然噙著醉人笑颜,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未来会因此而改变,反而有自信能掌握住自己的未来,一步步勇敢的往前走。
小手探出红袖之中,拿出藏在袖里的羊脂玉,眼光盯在玉佩上。
自从她拿到这块玉佩後,三不五时就拿出来瞧瞧,只因这羊脂玉圆润清滑,刚触时冰凉滑嫩,可握在掌心後却又觉温润,往阳光一照,更是通体透明、那栩栩如生的一对龙凤似要腾云飞空而上,使得她又赶紧收回袖里,真怕那一对龙凤真不见了。
虽然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他送这块玉佩的理由,可自从接收过手後,再也舍不得拿出还给他了。
怜爱的将玉佩收进绣荷里头,她重新调整姿势,规规矩矩的坐在轿子里头,等著轿子迎进步府里。
喜帕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望不见四周的景色,只能以听觉感觉旁边的人。
最后,喜娘喊了一声「停轿」,轿子才轻轻放于地上。
「新嫁娘到——」喜娘又喊。
「小姐,小心。」芍药将红豆儿扶出软轿之中。
喜娘领头,芍药扶著被喜帕挡住视线的主子,缓缓往步府门阶踏上。
踏上了步府门阶,今日的红豆儿正式成为步府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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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儿原本以为,步燕临病得无法下床,会安排其他人与她拜堂。
可她错了,他竟然撑着一丝力量,与她在短短的时间内亲自拜完堂,接著便一起让奴婢、喜娘簇拥回房。
喜房里,依然听见外头的喧哗,以及宾客的祝贺声络绎不绝。
步燕临给足她很大的面子,将婚礼办得非常盛大,不因为时间急迫,而简略婚礼的过程,完全依照古礼进行。
「祝十二爷与小姐百年好合。」
「祝十二爷与少夫人早生贵子。」
「祝十二爷与少夫人……」
芍药与喜娘、一群婢女说完吉祥话後,便主动关起喜房的门,留下这对刚拜堂的新人。
红豆儿此时坐在床上,头上的喜帕还未掀下来,一双翦水黑眸只能盯著前方的红帕,静等一旁的男人为她揭起。
步燕临这几个月来,头一次下床走动,可这么短短的路程,却犹如走过万里长城,脑袋有些头昏,甚至连双腿也有发软。
他的身子真的虚弱成这样,连床都下不了吗?他讽刺的勾起冷笑,嘲笑自己的无能。
红豆儿疑惑的屏气凝神,耳边听著他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有些急促,也有些无奈……
「呃……」她出了声。「夫君,你不先掀起我的喜帕吗?」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甜入心头的蜜糖。
步燕临望了那被喜帕遮住的人儿,未了抬起枯瘦的手,挑去盖住小脸的红帕。
他的黑眸里瞬时映入一张娇颜,一双柳眉弯弯挂著,圆滚滚的水眸无辜眨著,小小的唇办微张,像是一颗诱人的果实,魅惑人去采撷。
「你不舒服吗?」望著他额上冒出几颗豆汗来,红豆儿小手一反,将手背覆在他的额上。
「很……累。」他没闪避她的碰触。
「你的身子有点热。」她皱著眉头。「我替你把一下脉……」
这时,他有了动作。「不,今天是我们的成亲日。」他不愿她现在的身分是名大夫,而他是病人。
见他拒绝的动作,她敛起笑颜,秀眉紧拢著,眸中有着担心。
「桌上有两杯酒,我们该暍合卺酒的。」他望向摆了一对龙凤烛的案桌上,示意她上前拿来。
她听话的起身,到案桌上拿起酒杯,而眼角也注意到那一对龙凤烛,正烁烁的映著火焰。
将酒杯交到他手中时,她再次坐在喜床上,水眸里映出他依然紫青的容颜。
奇怪了,为何他的脸色依然呈紫青呢?她不解,难道她开出来的药方,对他的病情没效吗?
「看着我。』他的声音依然低沉而冷漠,成功的唤回她飘远的注意力。「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是夫妻了。」他用尽力气,终於勾上她纤细的手臂。
她是个姑娘家,依然有女子的娇羞与矜持,最後轻点了头,与他一同喝完了合卺酒。
火辣的感觉在她的口中传开来,让她拧了眉头,好一下子才张开唇,大口大口的呼著气。
她那粉红的小舌吐了吐,陈年的女儿红可不是普通的辣……
步燕临一口气喝完,倒也不见到他皱了一眉一眼,表情自在没变。
只是喝完了合卺酒的两人,盯著对方的脸庞瞧,可一旦对上双方的眸子,却又像触电般的闪了开来。
她溜溜的大眼,最後移转到案桌上的龙凤烛。原本自在轻松的红豆儿,被喜房里的安静气氛弄得有些尴尬,似乎找不到话题可说。
他顺著她的眼光,也望向案桌上的龙凤烛,没开口说任何一言一字。
现在的他,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眯着冷眸,无语的望著案桌的一对烛火。
红豆儿发觉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顶上的凤冠压得她身子快挺不直,於是主动的将凤冠卸下摆在一旁,最後移回小脸。「我、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她纯粹好奇的问著。
他移回冷眸,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容。「你觉得以我现在狼狈的样子,可以对你做什么吗?」
听似暧昧不已的言语,瞬时烧红了她的脸颊。
可她还是佯装镇定,噘起小嘴回道:「嗯……我想想你现在能做什么——」
未了,她眨眨眼、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指著喜床。「该睡了,夫君!」她哼了哼声。「不过在休息之前,让我先为你把一下脉。」
他不想在今晚让她把脉,但现下的他,却窝囊的无法反抗她霸道的动作,连一名弱女子的力量也敌不过,教他心里有种很深的挫败感。
她不理会他阴骛的表情,迳自为他把脉。
只是小手一触到他的脉搏时,她的心急跳一拍……
「为什么?」她不解的望著他,眉心拧得好紧、好紧。
他挑著眉,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觉得自己的身子却愈来愈重,剩下他的意识苦撑著。
其实,他真的好累了……
他的脉搏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平顺而且缓慢,反而比她上次诊断时还要……严重!?
为什么?她的心里不断呐喊著,可却没有一个答案让她厘得出来。
「你……」胸口一阵热气袭上喉头,让他到口的话来下及说完,一阵晕眩便袭向他的眼前。
「夫君?」她担心的唤了他一声,发现他的脉搏跳得更紊乱了。
黑眸并成一条缝,他只来得及将她的容颜映人眼中,尔後就再也听不见她不断的叫唤了。
高瘦的身子没意识撑住,咚——往她的怀里扑去。
步燕临,昏倒了。
她睁大眼,不敢置信步燕临就这么昏厥在自己的怀里。
她往他鼻息闾一探,好在还有轻微的呼吸,脉搏紊乱无章,加上合卺酒的酒力发作,让他一时之间气血攻心,—下子承受不住体内的潮涌,暂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