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没看见他这么一个大个儿塞在她的斗室里吗?
南募咧嘴直笑,踩着从容的步伐,笔直向她逼近。
“不、不要过来……你想怎么样?”惊叫一声,匆忙倒退的她,一个不小心了一下,忽地摔坐在地。忍着痛,她不忘警告道:“你敢再过来,我就叫人……”
话还没完,怎料她一回头,就见他闷声不响地屈膝半跪在身前,与自己面对面、目不转睛地相互注视。她脸上忽而失了血色,两眼瞠得又圆又大。
两人仅相隔咫尺,她甚至感觉得到他温热的鼻息。
“你叫啊,试看看谁的立场比较窘?”他随口而应,表情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
“和你谈谈宝穆的下落。”
他的眼神放肆地梭巡起她的脸庞线条,浑身散发出慑人又不羁的气势,让玉桐气恼之余,也忍不住双颊通红。
她从没见过这么毫无顾忌的男人,他在上、她在下,动作极之荒唐!
“这样谈?”
“是吗?那这样如何?”
他揪住她的领口,粗鲁地提起她。
玉桐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这样对她!突地,衣衫的下摆传来“嘶”的一声,她低头一看,衣摆被他踩破了。
他恍然大悟地挑起双眉,乱没诚意地道:“对不起。”
“你!”
“行了,那你说这样谈好不好?”
他猝地揪住她雪白底衣的领口,粗暴地将她拎到自己面前,两人眼鼻口相对。就姿势来讲,他是一副无赖要出拳打人的德行;但就酥麻柔软的语调来讲,他又是一副恶少调戏俏家妇的模样,让人摸不着头绪,他究竟是想揍人还是戏弄人?
惊觉两人暧昧的距离,玉桐气急败坏的斥道:“当然不好!”
“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你这人真难伺候。”
他倨傲地推她一把,玉桐重心顿失,猛然跌坐在扶手椅上。
他则闲闲地坐人另一张扶手椅,与她隔了张窄小的方桌交谈。
“你知不知道,勒郡王府与袭简亲王府恩怨不休,勾心斗角已久,宝穆的这椿亲事是皇上的美意安排,为的就是借着两府亲家的结合,化解多年来的敌对心结。”
“但宝穆不爱善敏。”
“女子本来就是家长谋求各种利益的工具,爱与不爱有何差别?”
“不懂‘尊重’二字的人,当然不懂有何差别。”莽夫一个。“你走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知道宝穆人在哪里,不过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泄漏宝穆的行踪。”
她怒气冲冲地赶南募走,总算明白宝穆为何想逃避这门亲事了,它来得太自私、太残酷,漠视宝穆披嫁衣的心情不说,甚至罔顾她一辈子的幸福。
此时,紧掩的窗棂外透出三抹女性身影,正缓慢地朝房门口移来。
南募看着窗外,扬起嘴角问:“你真的要我走?”
“门在那里,请便。”
不要他走,难不成还要留他下来热情款待?!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告辞了。”
“不送。”
“玉桐,我是娘啊,有话对你说。”门外传来声音。
“娘?!”
玉桐急嚷一声,拔腿就从内房急奔出来,果然就看见南募邪恶的漾着坏坏的笑容站在房门前,故意侧脸斜睨着她,动手正要开门。
他分明知道这一开,两人的关系跳到黄河都洗不清,还……
“你干什么?!”她近乎咆哮地问。
宋夫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到,按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问:“我干什么?!”
“不是说你,娘。”玉桐解释,转过头来瞪着南募,压低音量问:“你干什么?”
“不是说我,那房里还有别人吗?”宋夫人一头雾水。
“没有啊,娘。”南募戏谑地尖起嗓门,替伫在他身前、随时要抡他一拳的小辣椒回答。“你让我走,我就走。”
“不是现在!”
“那是何时?”
他仍然嬉皮笑脸,不把她的愤怒当成一回事。
“玉桐你开门啊,娘有话对你说。”
“就来了。”她扬声,回头倏地对他说:“总而言之不是现在!”
她拉着他回内房,想叫他躲在屏风后,没想到母亲居然就在这时开门进来,吓得她尖叫一声,把他拖到床上,放下帘帐。
“玉桐,你的门没锁嘛,你在哪儿啊?”
“我……我在床上。”
回答母亲的同时,床上的大男人正对她露出吊儿郎当的邪魅笑容。
轻轻的、慢慢的,南募倾身将脸庞靠往她耳畔,以销魂的语调呢哝着。“玉桐,这样不妥吧,我们才见面三次,你就拉我上床,在这床第之间……我是会失方寸的!”
瞧他看见了什么?
披散的发丝勾勒出一张美丽的容颜,白皙的雪肤衬着两瓣柔腻的朱唇,鲜红欲滴的模样,让人想一亲芳泽。至于薄衫下的身子,可想而知,同样温润诱人。呵,这双大眼睛,果不其然,此刻写满错愕的情绪……
“你不是要洗澡吗?怎么又睡觉了呢?”
宋夫人索性走向内房。
这、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我现在就去洗!”
玉桐火烧屁股似的急忙要跳下床,不料却被南募一记快手抢先推倒在床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压在他胸膛下,姿势何其暖昧。
“玉桐,玉桐!”
“就、就来了!”
玉桐紧张地重重喘息,苦于这局面进退两难,让她明明遭受骚扰却不得张扬,还必须替他掩饰。
“你真了得,”南募完全无视宋夫人的威胁,盯着她的眸子尽情挑逗。“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把我骨子里最邪恶的因子全挑起,想着淫乱的情境、想着淫乱的动作、想着淫乱的你……”
“娘进来了,玉桐!”
玉桐气不过,抬手就要甩他一巴掌。
但不幸被截住,南募潇洒地露出一笑,在她的手腕上烙下一记湿润狼吻,玉桐瞠目抽息,鸡皮疙瘩掉满地。
见她惊愕到讲不出话来,机不可失,他便再亲了一下她的小嘴。
还是没反应,再亲一下。
“香醇滑腻,滋味果然好。”他闭目评论,一脸陶醉地赞美。
玉桐屏息,忽而——
“啊——”
一个杀猪似的女音霎时进发。他居然亲她?他居然亲她?
说时迟那时快,正惶恐鬼叫的玉桐,冷不防臀部挨了一记飞踢,整个人忽地冲出床前的帘帐,吓退宋夫人那只欲揭起帘帐的柔荑。
宋夫人怔住,玉桐亦呆呆地眨巴着大眼睛伫在那里。
见女儿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宋夫人表情便柔和下来,说:“袭简亲王府的南募大人来找你,不过找着找着,他人就不见了,而现在勒郡王府的善楮大人也来找你,我不晓得何时你的身价突然水涨船高了?”
“是……是吗?”
“是啊,快把衣服穿好,出去见见人家。记得把胭脂抹红一点。”
“哦。”
眼底隐隐泛着泪水,她这才意识到臀部好痛。
至于南募,仍在床上咧嘴闷笑不迭。
* * *
水阁前的灯光淡淡地照着善褚高大的身形,玉桐一见到他,联想到的形容词就是——来者不善!
被他在林子里遇见的那天,她就有自己是宋家二女儿的身份,总有一天会被揭露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宋夫人把她带到水阁的人口,便自以为“识趣”地走了,临走前那暖昧的表情,颇让玉桐哭笑不得。
善褚定定地凝视着她,玉桐畏惧他的威胁,与他尚遥望而对便开口说话了。
“善褚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在下有眼无珠,曾经怀疑格格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盗贼,今天带了份薄礼,特来陪罪。”
“不、不必客气了,善褚大人,东西你拿回去,我不会收的。”
“听说格格与宝穆私交甚笃,不久前才去拜访袭简亲王府,不知是否有宝穆格格的消息?”
“我去袭简亲王府,只是去——”她想着该用什么形容词才最适切。“去哭!怎么会有宝穆的消息?”
和南募一样,全是一个德行,千方百计就想套她话。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家父正为宝穆格格失踪之事担忧不已,本以为今日到访宋府,可以带回令人振奋的消息,看来是奢望了。”
“帮不上大人的忙真抱歉。”她微微欠身。“夜深了,玉桐不便耽搁大人的宝贵时间,来人,送客。”
“是!”
把他扔给下人,她马上脚底抹油溜了。
言多必失,速速撤离才是上上之策。
玉桐踩着花盆底大步大步朝自己香闺的方向走去,不料才转身弯过走廊的转角,就一头撞人南募厚实的胸膛里。
南募眼明手快扶稳她后弹的身子,单刀直人道:“切记!一定、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知道吗,玉桐?”
“别叫得那么亲密,我和你——不熟!”推开眼前那张傲慢的脸庞,她微恼地走人。“你也一样,小女子不便耽搁您的宝贵时间,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