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袭简亲王府!”
善楮一喝令,半数的人马便随他驾马而去。
* * *
袭简亲王府
夜已经深了,老福晋今晚的心绪莫名不安,在床上连躺数个时辰,却始终无法人眠,索性起来走走。
侍女扶着她到扶手椅坐,并为她在肩上搭了件袍子保暖。“老福晋有心事吗?否则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老福晋伸出手,揉着自己的眼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傍晚起,眼皮就跳个不停,直到现在心绪仍然无法安定下来。”
“会不会是天气凉了,身体一时间无法适应?”老人家尤其有这种问题。“我看明天交代下去,让庖丁为您炖些补品吧!”
“也好,你明天就去交代庖丁。”
侍女乖巧地点头。“没问题。”
“对了,咱们派人找宝穆也有一阵子了,有没有听说查到什么消息?还有我让南募去抓云燕子,有没有进展?”
老福晋突然挂念起流浪在外的孙女,唯恐心头的那份不安就是来自于她的不祥征兆。
“今天傍晚奴婢特地去问了老爷,但老爷说仍然没有宝穆格格的消息,派出去找格格的人仍持续不分昼夜的寻找。至于南募少爷那边,他似乎在忙着什么事,丫鬟不敢叨扰他,所以不清楚他那边的进展。”
“最近朝廷的事情或许真的太多,熟识的京官没一个不忙碌的。”
老福晋的话才刚说完,们外突然传来仆役慌慌张张的跑步声,没一晌,他已经在门外大叫——
“老福晋,大事不好了,善褚大人带兵把亲王府包围住,主子们现在全在正厅。”
得到仆役的禀报,老福晋立即着衣移往正厅,原先心中的不安登时转变为强烈的震颤。
不到片刻,她跨进正厅,首先见到的便是善褚挑明——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严厉面孑L。
至于袭简亲王府的人,已然全聚集在厅内。
“你们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老福晋问。
“我们也搞不清楚状况,从院落到正厅,见到的已经是这种充满敌意的排场。”
一屋子的女人哇哇叫,心想老福晋没到府外看,要是她看见府外全被威势逼人的官兵包围了,一定会气到站都站不稳。毕竟,袭简亲王府是贵胄,被这般对待,俨然不将亲王府放在眼底。
书大人极力保持冷静,向母亲解释道:“善褚大人说是来捉拿钦犯的。”
“钦犯?到袭简亲王府捉拿钦犯?!”老福晋心头一震,旋即不满地转向善褚。“善褚大人,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你要捉拿什么钦犯?谁又是你要捉拿的钦犯?”
“南募。”善褚以严正的口吻回答,有恃无恐,态度煞是傲慢。“晚辈所要捉拿的人正是南募。”
“南募?!”
老福晋吃惊的往儿子望去,晴天霹雳的打击险些让她无法承受。
“岂有此理!”在老福晋有所反应前,家眷们已经一个个争先发难。“你说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鬼话?!”
“南募好歹也是侍卫内大臣,岂会是你所要捉拿的钦犯?”
“要捉拿钦犯到街上去捉拿,跑来袭简亲王府撒野算什么?!”
书大人压下众人的不满,面色沉重的问:“善褚大人,请你把话说清楚。”
善褚板着脸孔,不带一丝感情地回道:“我怀疑他就是云燕子。”
“云燕子……”老福晋惊骇得几乎无法呼吸,想到宝穆当初被绑走的情形,突地大发雷霆——
“善褚大人,我们家的宝穆就是被那贼人绑走,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现在你却说南募就是那贼人,我的孙子绑走我的孙女,如此荒诞不经的话,你如何说得出口?”
况且,当初和他一起追云燕子的,就是南募!
“善褚大人,我们袭简亲王府纵然与你们勒郡王府有许许多多的新仇旧恨,但不至于诬蔑你们勒郡王府任何人,今天你的举动是否已经太过分?”最后,老福晋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是不是诬蔑,让南募自己说。”善褚拧着眉宇,目中无人地道。“不过我想他是有口难言了,毕竟……他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
众人乍闻他的话,莫不瞠大双眼惊骇不已。“你说他炸得粉身碎骨是什么意思?你害死他了是不是?”
咆哮突然转为丧失理智的控诉声浪。
善褚不以为意地径自说道:“今晚我奉命铲除一群由明后裔组成的海寇,然而过程中擦抢走火将海寇的船只炸了,他为了救船上的人,不顾安危冲上船,火药爆炸,他来不及逃出,现在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众人周身的血液霎时冻结,老福晋脸色一片惨白,无力地跌坐椅中。
善褚继续道:“我来,只是为了证实南募就是云燕子!袭简王府的家眷皆在场,独缺南募一人,我想答案已经很清楚。”
老福晋一声哽咽,正欲放声大哭之际,南募的贴身小侍忽然蹦跳出来,小心翼翼地禀告道:“老福晋,您先别哭,事、事情是这样的,南募少爷的的确确不在正厅,也不在他的院落,不过我知道南寡少爷绝对不是善褚大人口中被炸得尸骨无存的云燕子!”
善褚神情诧异。
众人登时止住悲伤,紧紧凝视着他逼问:“你如何肯定他不是云燕子,快把话说清楚!”
“是啊,你快点说!”
“说呀!”
“少爷他……他去宋府幽会玉桐格格,现在人应该就在宋府舒服快活,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到宋府查证,不过千万别告诉少爷是我说的,他会抽烂我的嘴巴!”
所有人催成一团,逼得小侍泄密唯是。
* * *
宋府
玉桐的心绪一片混乱,不时走到窗边眺望屋外,南募说只要事情进行得顺利,最后他一定来向她告知。但她已经足足等了一整个晚上,却不见人影,让她不禁担忧南募的安危,以及明后裔的那些人是否顺利脱身。
她再一次深深吸气,试图让情绪平静。
就在这时候,她身后传来莫名吐息声,她一惊,立即转身望去,没想到居然发现南募安适地站在她身后,若非他那身风尘仆仆的衣着及轻微凌乱的气息,她会以为他一直都在房内。
她好奇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跳进来。”他瞄了一眼房间另一边的窗户。
原来她守错方向了。“一切都好吧?事情进行得顺不顺利,有没有露出破绽,善褚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你……没事吧?”
连珠炮似的口吻,直到最后一个问题,才缓慢下来,显示她尤其为他胆战心惊。
南募细细欣赏她瞳子里的关心,感动不已。
王桐专注的迎视他的眼眸。“有没有受伤?”
“有……”忽然间,他一副痛苦万分的神情,口里发出呻吟。“我的胸口……”
她看着他,霎时也跟着惊恐起来,双唇不停发抖地问:“伤在胸口?在哪里?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她急切的说着,但他猛一收手,淬不及防搂住她,腻在她耳边呢喃道:“不过像这样抱着你,就不药而愈,不痛了。”
这下才弄清楚他在装病,她瞪着他,娇嗔地骂道:“人家担心得要命,你还嬉笑怒骂捉弄人!”
“别生气,逗你玩的。”他浅浅笑道,疼惜地安抚。“托福,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云燕子最后也成功‘诈死’。”
玉桐问:“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让那群明后裔诈死吗?为何还要特地在善褚面前演戏,让云燕子也一起死掉呢?”
“善褚已经开始怀疑我,为避免节外生枝,让云燕子从此消失是最好的办法。”
“如此传奇性的人物,你……你让他就这样消失,不觉得可惜吗?”她猫哭耗子假慈悲的问。
一肚子鬼胎,南募可一眼看透。他毫不在乎地道:“云燕子本来就是为帮助那些可怜人而出现,现在他们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云燕子就此消失,也没什么不好。至于你和宝穆搞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想办法。”
照常理研判,云燕子一死,宝穆应该就会现身;但依他对宝穆的了解,她不可能甘心就这样露面。于是,宝穆与云燕子是一对恋人的说法,马上露出破绽。
届时,袭简亲王府的人拿她问起时,看她怎么答!
玉桐眉头蹙紧,不禁生气。“什么烂摊子,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好。不晓得我在说什么,有你的。”他笑。“我要你事先准备的热水,准备得怎么样?”
“在屏风后。为什么要热水?还一定要在我家准备?”
她一路问,一路被他拉着手急冲冲地绕到屏风后。
“我计划让海寇们离开京城,办法是误导善褚的判断,于是安排他们四处购买船只,四处传播即将乘船出海的消息,实则取陆路脱身,当善褚忙于应付大船,欲将它攻陷时,他们早已抄陆路迂回远走,而云燕子也壮烈炸死于火药之中,所以……”南募在浴桶前站定,拉起衣物一角。“你闻闻我身上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