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玉桐呆了,拧着错愕的眉头,拚命眨眼睛。“我……我要好好的想想,一时之间冲击过大,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说罢,扶着沉重的额头,头重脚轻的晃离矮墙旁,她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
玉桐前脚一走,玉灵后脚就到。
“我妹妹呢?”
诸位格格互看一眼,咧嘴而笑,异口同声说:“她去思考人生大事!”说完,众人又“噗哧”一声,放声大笑。
“小心──”
此时,侧方冷不防窜出一声惊恐的警告,盖过这记警告的,则是轰隆隆的马蹄声,玉灵循声一瞥,赫然瞥见富扬刚才在试骑的种马,正以骇人的速度冲向她。
“啊──”格格们分作鸟兽散。
混乱之间,玉灵被人狠推了一把,失足摔跤在地。
不行,来不及了!
烈马已奔到她身前。
突然间,就在千钧一发时,有人从另一匹坐骑上跳向种马,及时往后扼住缰绳,马身当场被狠狠扯向另一边,两只前脚腾空立起,发出惊心动魄的嘶鸣。
玉灵倒在地上,瞠目注意着背光的庞然黑影,一时无法反应。
事情发生在一刹那间,马背上的人极力稳住马匹,但马匹却完全陷入惊吓状态,猛然一阵甩力,猝然将骑士抛下马背。
“啊呀──”
女眷们放声大叫,双手掩目,害怕得不敢看。
而后是一片静寂……
直至种马的前脚双蹄落地,并由鼻孔中不断喷出热气,女孩子们才慢慢放下双手,查看最后情况。
此时的玉灵,早已清楚的看见坠马的男子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他后脑着地的部分正有鲜血缓缓溢出,范围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摊血泊。
“哥哥!”小格格一惊,急忙冲过来。
“糟了!是西凰贝勒!快过去帮忙!”球场上的人迅速赶到。
在他们扶起西凰时,玉灵见到了那块镶在地面上、被鲜血浸湿了的碗大利石,霎时,她脸上血色尽失。
“西凰头部受伤了,快送进山庄!”
众人架起西凰的身子,连忙送进山庄里的院落。
“哥哥!哥哥!”
小格格哭着跟进去。
玉灵自始至终只是呆滞地看他们进行一切,忘了自己还撑坐在地,直到妹妹的嗓音传来,才震回她的思绪。
“姊姊,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跌坐在地上?”她看了看四周。“这里又怎么了?为什么乱成一团?”
玉灵站起身,面色惨白。“有人为了救我而受伤了。”
“为了救你而受伤?谁?!”
“西凰贝勒。”
大夫取出一条干净的白绢,在徒弟的协助下,沿着西凰脑门缠绕。
等伤口完全处理好,他才让昏迷不醒的西凰躺回床上,然后将被单拉高,为他覆盖身体。
站在一旁的小格格,忧心忡忡地问:“大夫,我哥哥的情况怎么样?”
“大夫?”
玉灵两姊妹亦急欲知道答案。
大夫先向三位格格拱手行礼,然后道:“贝勒爷头部所受的撞击不轻,虽然外伤可治,但皮肉之下的内伤,恐怕就……”
“就怎么样?难道医不好了吗?难道会有后遗症吗?”
大夫面有难色,思索了一晌说:“各种头部的疑难杂症都可能出现。”
“各种?哪些“各种”?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小格格心急地追问道。
“格格稍安勿躁,贝勒爷需要休息,我们外面谈。”
“好!”
小格格来不及掩去着急的神色,急急随大夫往屋外去,玉桐、玉灵殿后,也跟在大夫后头。
只是,玉灵的第一个步伐尚未完全踏出去,一阵急袭而来的掌力,冷不防扼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去。
玉灵顺势回首,意外地扫见西凰清醒的面容。“你醒了?”
“叩”的一声,房门无巧不巧阖上,没人发现她还留在屋里。
她疑心地问:“你的伤不碍事吗?大夫刚才说你头部受创不轻,恐怕会有后遗症,你怎地就醒了?”
是大夫诊断有误,还是他体力惊人?她不禁觉得奇怪。
西凰没说话,只是盯视着她,而后当着她的面神态优雅地坐起身,直立起壮硕强健的体魄。
玉灵不是没见过他,但像这样近距离地凝视他却是头一遭,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形容他?
魁梧、阳刚、狂妄、不羁……
思绪回到那一年的城隍庙前……印象中,除了这些特质,再加上一点玉树临风的气韵,使他浑身散发出一种能动能静、能粗犷亦能细腻的致命气势……
西凰的视线掠过她迷离的眼,攀住她的唇,一开口就直言无讳。“我不顾自己的安危,舍命相救,你该怎么回报我?以身相许如何?”
他按在她腕处的大手倏然一抽,就将她拖离原地,猛然压进自己孔武有力的怀里。
玉灵一怔,讶异地眨巴大眼。“你!”
“接不接受?”
“放肆!”
玉灵恼极了,眉心一蹙,双臂骤然使劲,硬是从他胸前挣脱。
“我为你出生入死,讨点回报不为过吧?”西凰好脾气地问道,只见他掌影闪动,青袖一晃,玉灵的手腕便重新回到他指间。
玉灵犹在震惊,倏然抬眼看他,对上的却是他充满邪气的笑容。气不过,回头就与他打起来。
不要脸的他,一来一往就是要将她往他怀里拖;见他如此,她更是竭力反抗。偏他招式快猛惊人,两人近身肉搏,对过几招之后,她还是败在他手下,被他牢牢牵制在臂弯间。
“卑鄙!”
她憎怒开骂,怏然不悦地瞪他。
西凰扬起一抹醇浓的笑,一瞬不瞬地凝注着她红润的唇瓣,转瞬之间,那张肆无忌惮的唇已压上来,强悍地吻刷她的双唇。
被他狂猛地钳制住,玉灵竟然挣脱不开了无反抗的空间,只好拚命闭紧眼睛忍受他挤压她的唇舌、蹂躏她的感官。
“走……开!”
一会儿后,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使她成功推开他。
“你敢再靠近,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玉灵“呸”的一声,吐掉口中外来的唾液。
西凰抿了下含笑的唇线,忽然之间,势如破竹扼住她的肩头,蛮横地将她逼靠至墙边,然后低首在她耳鬓厮磨呢喃──
“这不该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不要……”
玉灵还来不及尖叫出声,整个人已因羞愤缩紧肩膀。
然而在他指头灵活的运作下,她襟领上的盘扣已遭迅速解开。
西凰宠溺一笑,忍不住低头浅尝……
“大夫的意思是,哥哥醒来后,轻则视线模糊、头晕目眩,重则将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门外适时传来小格格惊惶失措的声音。
大夫无奈地道:“贝勒爷这一撞,撞得太严重了!”
“有没有药医啊?”玉桐追问。
“就算没药医,症状一久,应该会消失吧?”小格格紧接着问。
“回禀两位格格,贝勒爷尚未清醒,老夫实在无法断言什么。”
玉桐的头好痛,愁眉苦脸地道:“惨了,万一西凰贝勒没有复原的机会,姊姊怎么办?”
小格格的头更痛,跟着眉头深锁地道:“都是我,硬拉哥哥陪我来寿月山庄玩,现在出事,我死定了!阿玛、额娘、奶奶、爷爷,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也一定不会轻饶我们家。”
“唉!怎么办……”
先前离开的人。带着沮丧的心情回来了,声音由外传来,越来越接近。
“希望西凰贝勒赶紧醒过来!”
“我也希望。哥哥不醒来,就换我要昏过去了!”
终于,她们一把推开房门,却在一刹那间,被屋内的景况吓呆了眼。
“这……这是……”
病人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但房内的摆设却像被飓风扫过一般,凡易碎物品全在地上摔烂了,而木桌、屏风,乃至于雕花木柜,只要是能移动的,全遭搬风,移得乱七八糟;连几扇纸糊的窗子,也被戳破了几个大洞。
“有人冲进来打架吗?”小格格直觉地说。
玉桐不由自主地搜寻姊姊的身影,最后在花厅的大桌子前见到她单手撑在桌面上,缩着下颚喘息的疲累背影。
“姊姊?”
玉灵说:“我们走。”
揪着凌乱敞开的衣领,玉灵颤声拖走妹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出房间。
搞不清楚状况的玉桐,除了发愣还是发愣。
“怎么回事?”小格格一脸茫然地目送她们。“咦──哥哥?!”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怎么二哥竟在一瞬间坐起身?他的伤好了吗?他的体力容许他这样坐着吗?
西凰浅浅微笑,双眸若有所思地逼视着远去的身影,低喃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是夜,宋府传出宋大人晴天霹雳的抽息声。
“老福晋、书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来者是袭简亲王府一大家子。除了两位长辈,尚有几名晚辈随行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宋府大厅。
“哼!”
老福晋手中的拐杖重重撞了地板一下,怒冲冲的撇开脸孔,气得根本不想看宋府的这对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