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瞪大眼睛盯着门看,愣住了。
子凯?谁?!
忠伟——糟了!她身上的项链!蓝蓝低头瞪着自己颈上的饰物——
“完了!”
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反应,她立刻像火烧屁股似的跳下展示台。
偷穿秋云的礼服就算了,惨的是她还戴了人家准老公送的订情之物!从他刚才的话听来,这个叫子凯的男人大概是秋云和忠伟的朋友,如果他认得这条项链,然后又看见她寡廉鲜耻的戴着它,她怎么解释?
她双手伸到后面,情急地要脱掉项链,然而越紧张越做不好,忽然之间,她眼里出现错愕过度的恐慌——“不会吧?卡住了?!”
“女店员告诉我你在二楼试礼服,里面的人是你吗?”
叩!叩!叩!
别再敲了……蓝蓝无声的对着门喊。
已经汗流挟背的她,手忙脚乱地在原地打圈,情急之下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见人,就只有躲了!但是躲哪里?
她眼尖地瞥见室内有个置物柜,于是马上冲过去打开门往里边挤,但这是个堆白纱衬裙的小柜子,她必须跟一大堆衬裙抢空间。好不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所有衬裙往胸前推,但人是塞进去了,礼服的庞大裙摆却还留在外面,门根本关不起来。
“秋云?秋云?”
哎呀,干脆换个方向!
裙子勉为其难挤进来了,但胸部却凸了出来,任凭她怎么吸气,身体依旧压在门板上,拐的一声,柜门顶开了。
不行!再找其他地方!
她冲出柜子,一堆白纱衬裙跟着散落满地。
她改找别的地方,想想可以躲在沙发下,但是屁股肯定会卡在外面。
火烧屁股地绕了半天,终于让她发现了墙壁跟柜子中间的空隙,宽度可能窄了一点,不过深度应该够她连同礼服挤进去,感激之余,她刻不容缓地吸足气往里边挤。
有点困难,但应该还可以……
再挤、再塞,直到柜子后三分之二的地方,她突然傻了。
为什么?因为这次卡住的,不是项链,而是她的人,进不来、退不去,她被卡死了。
完了——
她瞠大双眼,汗如雨飙。
“不论你想不想见我,今天我一定跟你把话讲清楚。我开门进去了,秋云。”
汤子凯说开门就开门,门没锁,他顺利进到内室。
他没到过婚纱店,乍然看见里面的情形,不禁惊异试衣间里头怎么会乱成这样,一件一件的礼服随意地摊放在情人椅上,应该是有人更换过,但不用收拾吗?
除此之外,一团一团像灯笼的白纱衬裙,从柜子里跳了一堆出来。
他一脸疑惑地看了几秒,直到突然想起“要事”,才打破沉默从容喊道——“你在哪里,秋云?我从门外听见试衣间里有声音,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见我好吗?”
当然不好!
蓝蓝在心里反驳,已经分不清额头上的汗是因为热,还是紧张而流的,她只知道,如果他再不快点滚出去,她就有八成的机率闷死在这夹缝里。
她急速地呼气、吸气、呼气、吸气,拼命搜集活命的空气。
考虑片刻,汤手凯决定试着找她,试衣间井不大,除了几排礼服、几个玻璃橱窗之外,就是几张扶高椅和情人椅。
蓝蓝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并不晓得他轻而易举地已将房内比较可能躲人的地方都找过一遍了,然后冷不防地——
他出现在夹缝外,她吓得倒抽一口气!
“秋……云?”
有好半晌的时间,汤子凯只是蹙紧眉宇、瞠大眼睛地看着她,想试着解释眼前的状况,却一头雾水,只觉无比的错愕。
她怎么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还有,她头上那像鸟窝般黄黄绿绿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假发吗?
蓝蓝两眼大瞪,下巴险些没掉下来。
好在她的脸向着夹缝深处,只要抿紧嘴不讲话,应该就不会露馅。
“选在这时候来见你,你一定觉得困扰,所以才躲起来不愿意见我!”这是他唯一想到可以解释的答案。
我当然觉得困扰,快走呀,你!
蓝蓝在心里骂道,试着想把柜子往外推出一点空隙,却完全动弹不得,她快断气了。
不知情的杨子凯,盯着她的后脑勺索性倾诉起自己的情感,以男性独特的感性嗓音道:“是我的个性太不积极了,始终无法对你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拖再拖,竟然拖到你即将出嫁的前夕。”
蓝蓝无力地摇头。哈,又一个被骗了的呆头鹅!
“自从知道你和忠伟的事后,我想了很多,直到今天我才想通,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让她知道,然后惨遭拒绝,你才会后悔一辈子!蓝蓝想。美丽脸孔,蛇蝎心肠,应该听过吧,呆头鹅!
“秋云,我喜欢你,请你别嫁给忠伟。”他说,言词诚恳而大胆。
“当然好!”蓝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随即发现自己破功,完……完了!
即使现在懊悔地闭紧嘴巴、皱起五官也是惘然。
“你、你是谁?!”汤子凯倏地板起面孔问,一下就认出她的声音不是言秋云。
蓝蓝紧闭着嘴巴,背着他拼命摇头。
“把头转过来!”
不行!她坚决地摇头。
汤子凯太生气了,见到她不配合,于是干脆伸手去扳她的脸。“你问声不响的偷听别人的告白,实在太卑鄙了!不是秋云,就该早点说,像只老鼠躲在这里,算什么?啊——一”
他惨叫,倏地把手缩回来。
“你咬我?”他讶异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盯着手背上的齿痕。
真让人人大——
他的双眼冒出火光,开始不客气地出手扳人。他手一来蓝蓝就咬,她越咬,汤子凯就越执意要看清她是何方神圣,忙了一阵后,蓝蓝的脸挥不及防地被扳过去了!
蓝蓝震住,他也呆了。
蓝蓝锁紧眉头,刹那间目光凝住,一刻也移不开他古铜色的脸庞——俊挺的鼻梁、优雅的唇瓣,配上目光深邃的两只大眼睛,在蜜般的室内灯光照射下,他未免好看过了头。
如果不是他刚才言行轻狂,还仗着自己强壮就对她手来脚来,她八成会为他着迷。
汤子凯亦被她这张陌生的脸孔震慑住,但接着就发现了那条项链,若有所思地呢哺:“忠伟送给秋云的项链……”
蓝蓝霎时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偷!”他突然蹦出出人意料的指控。
蓝蓝傻眼。“不是……我才不是!”
“你戴着别人的项链还说不是?”他毫不客气地开骂。
“我……”
“怎么这么晚才来?”
就在蓝蓝正要极力澄清时,门外忽然传来言秋云的声音,不但如此,也同时传来了丁忠伟的声音。
“我替子凯见习一场手术。”
“手术也可以找人代替见习的吗?”
“所以我被骂得很惨,这次执刀的是王医生,我照子凯告诉我的话告诉他,结果他气得快断气,一下子就把我轰出去,还骂我不务正业!”
脚步声渐近,汤子凯冷汗狂飙,暗叫不妙之余,索性学起蓝蓝一股脑儿地往夹缝里钻。
“你别进来呀!”蓝蓝阻止,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汤子凯极力顽抗,怒气冲冲。“你怎么这么自私?”他竭力往里面挤。“只准自己躲不准别人藏,算什么?”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快点让我进来!”都什么时候了。
“不不不,别进来……”
她最后一句话还没讲完,汤子凯早一股脑儿地塞进缝隙里,因为怕被发现,还拼了命地往更深处挤。
门打开了,丁忠伟等人相继进屋。“你不是说你的朋友在这里等你吗?怎么没看见人影?”
“可能有事先离开了吧!你不用替她担心,她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言秋云说。“我先去换衣服,你等我。”
“我来帮忙。”女店员说。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言秋云换回自己的衣服,从围幔后面走出来。“我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我订了烛光晚餐。”
言秋云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你真体贴!”
小俩日与女店员大概谈了婚纱的尺寸后,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女店员跟着下楼送客。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完完全全消失,警报宣告解除,汤于凯才松了一口气。“好险……
蓝蓝则再度很伤感的认清一件事,自己的好友连未婚夫送的项链都会忘记拿,是否真心爱这个男人,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人走了,可以出去了。”
汤于凯挺起肩膀,背贴着墙、胸顶着木柜,企图横着移出去.但没多久就疑惑地蹙起眉头。“为什么……我觉得动不了?”
蓝蓝在一旁凉凉地说:“看吧,所以我才叫你别进来。”
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睁大眼睛,惊讶地瞪着她。
“我们两个被卡死了。”
“不会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会。”她拉长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