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径地摇头道:
「不,桑公子───」
「当然要!一定要!」她强调地打断柳如嫣,决心愈加地坚决.「像妳如此难得的姑娘,我怎么忍心看妳继续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待下去,任人轻薄调戏?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像张大富那种色胆包天的混球存在!」
桑慕绮的话,像火焰温暖了她长久孤独、冰冷的心,温情充斥着心窝,竟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喜极而泣的泪水泛满了她雪白的双颊,柳如嫣哽咽地婉拒:
「桑公子对如嫣的好,如嫣铭记于心,但毕竟我与公子无亲无故,怎可烦扰公子为如嫣如此尽心费力?」
桑慕绮激动地紧握着她的手,满脸真挚地说道:
「我和妳一见如故,就好上辈子就相,妳的事我怎可袖手旁观?这种难得的缘分可不是存在每个人之间的,就当和妳特别投缘吧!」
「公子……」柳如嫣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紧紧地回握着她,不再谨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分际.
桑慕绮口「缘分」,指的是有如姊妹般的情谊,但听在不知情的柳如嫣耳里,却是另一种含意.
当绮自张大富手中救了她,她便对她暗藏着情愫,这会儿,她更是爱意渐增……
「在这送往迎来、虚假作戏的地方,如嫣有幸遇上公子,公子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如嫣的人,如嫣无以为报,只愿永远常伴公子身边.」
她红着脸倾诉衷情,最后放弃一切矜持偎进他怀里.
「我一定会救妳出去的!」
桑慕绮信誓旦旦地宣称,无暇去深思柳如嫣话中的念意,满脑子想的净是如何完成目标、实现诺言.
第七章
冷傲霜合上钱庄送来的帐册,抬头望向甫进门的叶鼎.
「清叔.」他招呼道:「有事吗?」
「堡主,外面有位姑娘带着一名家仆求见.」叶清鼎劈头就说.
「姑娘?」叶清鼎凝重的脸色,令冷傲霜察觉事有蹊跷.「清叔,有什么不对吗?」
叶清鼎终于说道:
「那姑娘自称是凌云庄主的女儿──凌翠儿.」
「翠儿!?」冷傲霜堂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还活着?」
凌家惨遭灭门,凶手手段凶残,多具尸体已面目全非,难以辨识.凌翠儿一介女流,又如何逃得过毒手呢?如果她没死,又何以隔了这么久的时日才现身呢?
「堡主,那姑娘给了我一块能证明其身分的玉佩,她说你见了自然会明白.」叶清鼎将玉佩递到他手上.
冷傲霜忙从小心收藏的锦盒里取出另一块玉佩,两仔细对,照渐渐地,他怀疑、沉郁的脸色尽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明朗的笑容.
他两手拿着的,正是当年他爹特地聘请名匠打造,准备给他与凌翠儿指腹为婚的信物──一对相互辉映的「龙凤玉佩」,由他与凌翠儿各保有一.只凌家惨遭灭门后,他原以为这对龙凤玉佩再也无法凑成对了,没想到……
「清叔,她是翠儿没错!」
@ @ @
冷傲霜站在厅门外,悄悄打量着端坐厅堂中的凌翠儿.
他原希望藉此而勾起一些熟悉的感觉,但却始终没有,他完全无法将眼前的子和十年前的小翠儿联想在一块.
犹记得当年凌世伯为了治疗凌翠儿身染的哮喘病,而将她送往空气清新的乡间休养,转眼十个寒暑交替,他们就不曾再见面;如今,她俨然己从当年那怯生生的小头,摇身一变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纤弱的身形依旧,但或许是乡间清静的生活真有助于休养,那秀丽的脸庞不再似以往般的苍白而毫无血色;还有……或许是长大了,也或许是遭逢家变,她那自小柔弱害羞的个性似乎变了,浑身散发出一种内敛而成熟的气质.
他终于走进大厅,柔声唤道:
「翠儿.」
「傲霜……」凌翠儿激动地飞奔进他怀里,泪水在瞬间犹如溃般泛滥而.「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的镇定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瓦解,冷傲霜觉得这才像他记忆中的凌翠儿,他心疼地轻拥着她,难掩激动地说道:
「翠儿,我一直以为妳已….」
她摇头,豆大的泪珠不断地沿腮而下,纤细的身子因那恐怖的回忆而轻颤不已.
「出事的那天夜里我被惊醒,见到庄里闯进一群蒙面的黑衣人见人就砍就杀,我吓得不知所措,躲在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没想到还是被一名杀手发现,险些成为刀下亡魂;所幸在千钧一发之际,福伯和数名忠心耿耿的家丁赶来救我……」她感激地望身后的老仆一眼,哽咽地接着说:「福伯拉着早已吓呆的我翻墙逃逸,而另外的几名家丁为了保护,徒手对抗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全都……全都惨死于刀下……」
冷傲霜和声道谢:
「福伯,真亏有你!」
老仆轻拭眼角的泪水,眸中溢满了自责.
「冷堡主,您快别那么说,老仆只遗憾能救得老爷和夫人……」
「你别自责,你能救出翠儿,相信凌世伯和伯母地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
冷傲霜和声安慰,对这老仆的忠心敬佩不已.
「翠儿小姐,恕小的无礼!既然小姐逃出了黑衣人的追杀,为何担搁了这么长的时日才来望月堡?」叶清鼎开口,和善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剌探.
「是啊!翠儿.」冷傲霜附和地追问:「这些日子妳人在何处?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好让我放心?」
一提起往事,余悸犹存的凌翠儿又滴下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布满双颊.
「我和福伯逃了出来,没想到我却因为吓过度,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福伯又听说你在迎亲途中遭人暗算、下落不明、下落不明、情况不定,一时也不该如何是好.最后,福伯只好带我出了城,投奔他老家的亲戚;起初,我人不但未转醒,病况反而恶化,卧病在床好长一段日子,直到月初病体初愈,又听说你早已安然无恙地回到望月堡,且极力追查杀我凌家的凶手,伯才带着我赶来见你.傲霜,我爹娘死得好惨啊!」她声泪俱下,姽弱无助地哭倒在他宽厚的怀里.「如今我无依无靠、孑然一身,往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冷傲霜轻拥着她,柔声安慰:
「翠儿,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替凌伯和伯母报仇.从现在开始,妳再也不必担心受怕,可以安心地待在堡里,让我好好地照顾妳.」
桑慕绮此刻正站在大厅门口,将这一幕全看进眼里.
她本来是听说冷傲霜那惨死的未婚妻竟奇迹地复活了,好奇跑来想一探究竟,没想到却看到这久别重逢、温馨感人的一幕.
温馨感人?她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嘲讽地反问着.
她冷嗤,事实上那一点也不感人,至少她一点也不感动,反而觉得恶心透了!
冷傲霜那该死的混球!之前他还一脸诚恳地向她求亲,这会又怀抱着他失而复得的未婚妻,柔情蜜意地许下承诺,把她忘得一乾二净……难不成在他心目中,自己只不过是凌翠儿的替代品吗?
这会她就像刚灌下整缸的醋,心里酸得很,连大厅也不进去了,便怒气冲冲地转身跑开……
「堡主,有件事我不佑该如何处理,请堡主裁示.」
叶清鼎偕同儿子叶千雪来见冷傲霜,一向果断的他,竟难得地露出一脸为难.
冷傲霜不解地看着他们父子俩,问道:
「清叔,千雪,究竟何事?」
「近日陆续有村民跑来找我,全是为了……桑姑娘的事.」叶清鼎终于道出.
「慕绮?」他看起来有些无奈,却堪称平静,实在是因为他已对桑慕绮层出不穷的小麻烦见怪不怪了,苦笑地追问:「这回她又做了什?」
叶清鼎据实以告:
「村民反应,近日桑姑娘在村中到处找人赌博,不但软硬兼施地强要人下大注,而且非要赌到她赢为止,甚至有人逮到她出千作假.村民们敬重堡主,也知道桑姑娘与咱们望月堡的渊源,所以全容忍了下来没有为难她,但仍心有不甘,才会跑来向我投诉.」
冷傲霜轻松的心情骤逝,他剑眉紧蹙,不敢相信地脱口而出:
「慕绮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是率性、贪玩了点,但诈骗他人财物这种事……」他无法相信地直摇头.「不会吧?」
叶千雪也开口了:
「在来见堡主之,前我曾私下询问过堡内弟兄,他们证实桑姑娘也曾在堡内四处找人赌博,似乎极缺两;幸好堡内弟兄严守教规,即使面对桑姑娘的死缠烂打也不为所动,否则,咱们望月堡早就成为赌场了!」
冷傲霜哑口无言.他知道清叔为人谨慎,若非经过查证属实,他是不会来此向他告状的,但……但他就是理不清桑慕绮,何以要如此做的原汏.
果然,叶清鼎不但有人证,还有物证;在他的示意下,叶千雪将手中的包袱在冷傲霜桌前摊开,里面全是一些珠玉发钗和几个古董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