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持。」叶梦荷赶忙保证,而且在祈威还来不及开口前,硬拉着他出门。
一落单,程羽蝶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见祈威那咬牙切齿、暴跳如雷,却又莫可 奈何的模样,实在带给她莫大的快感。
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其实她的胃口并不总是这么好的,今天之所以如此反常,是 因为叶梦荷弄的食物真的很可口;而真正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因为这「栽赃计划」竟替 她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刺激,同时也刺激得她胃口大开。
只不过短短的一夜,她对叶梦荷的印象已在不知不觉中改观了不少。对于她这个不 速之客,叶梦荷所表现出来的温柔、耐性和包容,连她都不得不折服,也难怪浩唐会对 她魂萦梦系了。
而且经过昨晚的侦察,她很高兴地发觉了一件事——祈威和叶梦荷并未同房而眠。
当然,这并不代表甚么,他们很可能只是碍于她的存在,而装装样子避人耳目罢了 ,一切尚待她继续探查。
于是,她决定将在这里再多待上几天,反正她那富丽堂皇却空洞不温暖的家,并不 令她牵挂;而她无聊的生活,正需要些改变。
光想到能把祈威气得像只喷火的恐龙,程羽蝶那双晶亮的瞳眸不觉溢满期待的光芒 ;美丽的唇边泛开一抹调皮的笑靥……***
「经理,你要的资料我整理好了。」叶梦荷将手中的文件交到邱浩唐桌上,便欲转 身离去。
「梦荷……」邱浩唐急急唤住她,却又无以为继。
「怎么了?」叶梦荷不解地望着他。
在她的凝视下,邱浩唐却像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似的,面红耳赤、吞吞吐吐地欲言 又止。
「今晚有空吗?」他鼓起勇气脱口而出,但怀疑自己低哑的语音已湮没于如雷的心 跳声中;他心跳得飞快,几乎就要撞胸而出。
叶梦荷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有所保留地反问:「有事吗?经理?」
「我知道你喜欢古典音乐,有个世界知名的交响乐团来台演出,我正巧有两张门票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你一起去欣赏?」他像背书似的,一口气复诵出早在心里演练过 上百遍的说辞。
他情难自禁地以充满爱意的眼神凝视着她——梦荷升任为他的秘书只不过短短半年 的时间,但她却已完完全全掳获了他的心。
感情的滋生与发展,并不完全取决于相识时间的长短,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无以 名之的感觉……事实上,在她未出现之前,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刻意地紧闭心扉、 逃避感情,直到她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她清新的气质、温柔的性情和甜美的笑靥,在在吸引着他,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
她就像是破云而出、璀璨耀眼的朝阳,瞬间照亮了他沉郁、晦暗已久的心灵,替他 带来了温暖和希望;她更像是一弯清流,瞬间涤尽了他心中的恐惧,抚慰了他心中的伤 痕,让他有再爱一次的勇气。
但,怕只怕……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叶梦荷清楚地看出他眼中的期待和忐忑不安,也同样清楚邱浩唐对她的感情和追求 。女孩家对这种事总是特别敏锐,她也不例外。
邱浩唐是个好上司,也是个善良体贴的好男人,但她却无法以同等的情意回报他。 在她心中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存在之际,她无法再接纳另一个男人的感情付出。
对于爱情而言,她是相当死心眼的,否则也不会一等……就是漫长的十年。
「对不起,我有事。」叶梦荷很下心来拒绝他。
或许,这种作法对他而言才是公平而仁慈的,与其给了他不该存有的冀望之后,再 拒绝他,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立场,免得他愈陷愈深。
「是吗?」尴尬让他变得喋喋不休:「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我找不到伴一 起去,不想浪费这么贵的门票,所以才想到你……」察觉自己的失言,他猛然打住,又 赶紧解释:「天啊!抱歉,我不是说你是次要人选,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叶梦荷试着以微笑来安抚他明显的慌乱。「我了解。」
邱浩唐懊恼不已地暗暗呻吟。他又在梦荷面前出糗了!为甚么每一次都这样呢?一 旦面对她,他就像长不大的小鬼似的,又是脸红、又是口吃,令自己窘态毕露。
深吸口气,他终于以较为平静的态度开口说话:「我只是不希望这件事对你造成困 扰,我的邀请太卤莽了,你别介意。」
她摇头。「我知道你是好意,别放在心上。我出去忙了。」
望着她离去的倩影,他的心感到一寸寸地失落。梦荷对他温和、有礼的拒绝,他不 是不懂,奈何……他对她的感情就像破闸而出的洪水般,再也收不回。
他只能无助地任它继续为她而翻腾、奔流。
第二章
程羽蝶翻身下来,满足地伸着懒腰。
她几乎已经爱上待在祈家的这种生活方式,虽然这里比不上自个家的富丽气派,这 房间甚至不及自个卧房的一半大,还有个不时像疯子似的对着她嘶吼的祈威;但至少, 她不用再独自待在空洞的大房子里发呆,忍受冰冷的寂寞煎熬,那种无聊是会杀死人的 。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然祈威和叶梦荷已经上班去了。她走出睡房,正想到餐桌上去 「搜刮」一番,陡然跃进眼帘的一条陌生背影,却教她赫然打住脚步。
他蹲在橱柜前翻箱倒柜,俨然是个小偷!程羽蝶感到害怕,但只有那么一丝丝,愤 怒的情绪立刻取而代之。
她暗暗冷嗤,明明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却不事生产,甘愿以行窃为生;今儿个 算他倒帽,竟碍着她,她发誓,非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她放眼四顾,墙角边的那根木制的球棒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程羽蝶忍不住得意 地笑了,那将会是一项非常有力的武器。
她抓起球棒,毫不迟疑地欺向他——身后奇怪的声响惊动了他,祈轩不解地回头, 霎时见到自己的球棒当空挥来,有个奇怪的女人拿着他的球棒追着他打。
祈轩惊吓地躲过那虎虎生风的棒,但更凌厉的攻势又接踵而至,他不得不像丧家之 犬般的连滚带爬。
「喂!住手!」他一边跑一边躲,暴怒地嘶吼:「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我的脑 袋差点被你打得开花!」
程羽蝶穷追不舍。「你活该!」
他已被逼至墙角,只能冒险地伸手去抢她的球棒;但那小妮子力道倒不小,紧抓着 不放,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他气吁吁地大叫:「我到匠做了甚么该死的事,要在自己的家遭到这样的攻击?」
程羽蝶停止挣扎。「自己的家?」
「没错!你又是打哪来的?」他抢下球棒,立刻将它放在她构不到的高架上。
她不答反问:「你是谁?」
「祈轩。你呢?」他开始打量那女孩,发现她虽然非常凶悍,但她的美貌更令人印 象深刻。
她依旧不回答,一径刺探:「你和祈威是兄弟,而且你住在这里?」
「没错,我是祈威的弟弟,这阵子带团出国,昨晚才回来的。」他恍然大悟。「喔 ,我听说了,你是赖上祈威的……」
程羽蝶恶狠狠的白眼,教他及时住了口。
祈轩极其无辜地耸耸肩。「你也别怪我不相信,祈威那个人一向一本正经、光明磊 落。始乱终弃?那实在不像他会做的事。」
程羽蝶佯怒地板着脸。「你是在怀疑我诬赖他喽?」
她是,但除非能圆满达成此行的目的,否则,祈威那家伙只好继续当冤大头了!她 将会毫无愧疚地利用他,谁教他碍着了她的路,要怪……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他绽开一抹杂带着自嘲和自得的笑容。「如果赖上的是我,那说服力肯定强上许多 ,甚至不会遭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怀疑。」
「看样子,你显然很以自己的放荡为荣?」程羽蝶忍不住语带嘲讽;现在这种自命 风流的男人愈来愈多了。
他笑着更正:「我不是浪子,只不过是个多情种罢了。」
「在我的字典里,这两个根本就是个同义字。」她伶牙俐齿地反驳。
他低低吹了声口哨。他喜欢这女孩的「辣」,辣得够劲!
「说真的,你有没有可能真把我们兄弟俩给认错了?搞不好跟你有一段露水情缘的 真是我,而不是我老哥;毕竟我有过太多类似的经历,难免会有遗漏。」
当然,这绝非事实。这女孩太美、太耀眼,是无法让人轻易忘怀的,即使是整日穿 梭于「花丛」间的他,也几乎忍不住羡慕起祈威来了;但只是几乎。他对程羽蝶充满了 好奇,但对她肚子里的那个「小包袱」,可提不起半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