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她不屑地冷嗤:「我成全他们?那又有谁来成全我?」她脸上的讪笑清 失了,整个人激动了起来,粗鲁地低咒:「你说甚么他妈的屁话啊!你在叫我退让、叫 我委屈自己?为甚么要?我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老天爷亏待我,所有人都对不起我! 你还要我为别人想?那么谁又为我想?」
祈轩握着艾苓的双肩,试着让她平静下来。心中除了对艾苓的怒气之外,还忍不住 替她感到惋惜。
「艾苓,你为甚么变成这副德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当我们再见面时,能看 到你活出自我,超越以往的自己……」对艾苓的怒气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惋惜和关心 。这是自艾苓回来后,他首次毫无遮掩地表现出对她的关心。
衔接上祈轩那诚挚的眼神,艾苓却彷似无法忍受般的一把推开他。接着,好象为了 掩饰自己方纔的脆弱和失控似的,艾苓再次发出那种嘲讽的夸张笑声。
她一面笑,一面轻浮地扭动身驱靠近他,大胆地贴着他磨赠。「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啊!你该不是想将我自祈威身边抢走吧?我是不可能放弃祈威的,但是……」她主动地 圈住他的颈项,露出蛊惑的媚笑。「但是我不反对偶尔跟你偷偷情,因为我知道,你是 个相当出色的性伴侣。」
祈轩气煞地一把推开她,愤怒的火焰再次在心底蔓烧开来,瞪着她的冷漠眼光充满 鄙夷。
「你这贱货!这就是你用来回报祈威对你好的方式?你霸着他不放,却又背地里勾 引我,这么下流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艾苓以更加鄙夷的态度响应他:「你怎么有脸这么批评我?你的记忆力不会这么差 吧!别忘了,你可是我第一个男人唷!」
祈轩登时就像被利剑刺中要害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乘胜追击,更加以嘲讽:「如果祈威知道,他从路上救回来的可怜少女,竟被他 自己的弟弟给『吃』了,你想,他会不会宰了你?」
祈轩依然无言以对,因为艾苓说的全是事实。当时,他也不知道为甚么会鬼迷了心 窍,竟对艾苓激起了欲望,而艾苓当时的柔顺,更让他无法压抑那分渴望。
事情发生后,他非常后悔,开始借机躲避她。所幸没过多久,她不告而别了,让他 大大松了口气;只有在午夜梦回时,他才难得地偶尔想起她。
艾苓从他那闪烁不定的双眼中,看出他明显的不安,这不但没有稍稍消灭她心中的 怒火,反而更激增起对他强烈的恨意。
因为,她明白他的不安并非起源于对她的愧疚,而只是深怕她揭穿一切后,一祈威 将会要他负起他所不愿承担的责任。
「哎哟,放心吧!我不会去说的,要说当时就说了,又何必等现在才扯这笔烂账呢 ?」
满腔的怒火全隐藏在轻佻的面具下;她故意偎近他,拿一双狐媚的眼睛在他结实挺 拔的身躯上乱转,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一刻也离不开男人的花痴。
「喂!你真的决定不再招惹我?」她娇柔得令人作嗯的嗓音中,充满大胆的挑逗意 味。「我保证你会后悔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像死鱼一样的小处女了。这些日子在外 头,经过其它男人的调教后,我可是脱胎换骨,『功力』大增哦!想尝尝吗?」
「你该死!」祈轩愤怒地拨开她刻意逗留在他身躯上的小手,忍无可忍地转身夺门 而去。
他走后,艾苓脸上所有伪装的表情全消失了,一张小脸僵硬得像具冰冷的面具。
她并不想这么污蔑自己、伤害自己,但在潜意识里,她总认为……或许,她表现得 愈堕落,祈轩对她的内疚就愈深。
如果这是能让祈轩注意她的唯一方式,那么,她愿意继续这么做下去。
***
夜深人静,祈轩独自站在后阳台上猛吸着烟。他看起来眉头深锁,一脸凝重,彷佛 心里有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
祈威偷偷在他身后注视了许久,在他再次伸手掏烟之际,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他抢下了他手上的烟,低头瞥了一眼地上快成堆的烟蒂。「你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抽了几包烟?」
祈轩随意耸了耸肩。天底下的男人都—样,心愈烦,烟就抽得愈凶。
祈威亲昵地拍拍弟弟宽阔的肩,以轻松地调侃来表达自己的关心。「你一向风流倜 傥,这种『忧郁小生』的形象不怎么适合你喔!」
祈轩忍不住绽出一抹苦笑。可不是吗?他一向潇洒不羁,颇怡然自得,很少把烦恼 往心里藏,但一想到艾苓……他又怎么轻松得起来?
「告诉老哥吧!为甚么心烦?」祈威关切地看着他。
打死他也不会主动提艾苓,但他心里倒是另有一件挂心的事,决定告诉祈威。
「老哥,你知道我这次带团去夏威夷,碰到了谁吗?一「谁?」
「祈飞。」
在祈威因惊讶而一时无法反应时,祈轩强调地点头。
「他的样子没怎么变,所以即使十年不见,我仍然一眼就认出他来。他还是带着一 身艺术家的孤傲气质,但我想他至少对我还不错,肯花了半个钟头陪我这亲兄弟叙叙旧 。」不自禁地,他话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要说他们兄弟不怪祈飞也太难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叶梦荷,他们也无法轻易谅 解他。
祈威没有说话,只是点上烟,想藉由尼古丁来压抑此刻翻腾的心结。
「他说很高兴看到我们都已经独立了,我则很想告诉他,这都该归功于与我们毫无 血缘关系的梦荷。」祈轩露出一抹挖苦的短暂笑容,忍不住低咒:「老天!你知道吗? 除了暗暗生着闷气,我竟然不知道该跟他说甚么!他对我而言,只像个陌生人,一个我 甚至不层在他面前表露真实情绪的陌生人!」深吸口气,他干涩地接着说:「我勉强按 捺自己,净听他说他在摄影艺术上的斩获和成就。他显然相当以自己为荣,却从来没想 他的自由,是梦荷潣费十年青春岁月所换来的……」
「他有提起梦荷吗?」祈威再也沉不住气地开口了;祈轩每多说一句,就令他心中 怒火愈炽。
祈轩脸上的表情如同他一般的阴沉。「没有。他身边带着一个亮丽动人的金发美女 ,两人看起来相当亲密。」
「哼,我一点也不意外,我从来不以为他会为梦荷『守身如玉』。我倒是好奇,这 十年来在世界各地,他到底『造就』出几个像梦荷这样的女人。」祈威的嘲讽像刀子一 样锋利。
「最后反倒是我沉不住气,主动提起了梦荷。你知道吗?当他知道梦荷这么许多年 来始终在等待他时,他做出甚么样的反应吗?」祈轩忍不住地低咒:「那该死的家伙竟 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淡淡地反问我『是吗?』,好象那只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 事,根本不足于挂齿!」
祈威握住铁栏杆的手,紧得几乎泛白,此刻的他真恨不得祈飞就站在他眼前,他手 中握的不是栏杆,而是他的颈子。
「最后气不过,我故意告诉他梦荷已有美满的归宿,就快结婚了,而他——」
祈灭抢着接口:「而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吗?」他早已由祈轩那愤慨不 已的声音、表情中,猜到了答案。
祈轩重重地点头,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梦荷曾说过,祈飞就像一阵风,注定要 飘泊终生,我很高兴她终于看破一切,浩唐是个好男人。」
隔了好半晌,祈威才勉强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了下来。和声叮咛:「祈轩,别跟梦 荷提起这件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幸福,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了她待嫁的心情,甚至 节外生枝,你懂吗?」
祈轩很快地点头。「我知道,我就当作根本不曾遇见他,反正,他早已自我们生命 中消失了长久,我们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祈威安慰地轻拍他的肩,即使祈轩外表装得很潇洒,但神情中却有一抹掩饰不住的 失落和惆怅;不管再怎么说,祈飞总是他们的亲手足,这种血缘关系是永远割舍不下的 。
而祈威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呢!
程羽蝶抱了一大箱叶梦荷订婚时需要用到的物品,来揿祈家的门铃。
这些东西原本是邱浩唐今晚要带过来的,程羽蝶特地自告奋勇地扛下了这件工作; 说实话,她这么做还是有点私心的。一想到那天她当众打翻醋坛子,现在如果主动回头 ,面子上似乎有点挂不住;幸亏她聪明,灵机一转,想到这个可以名正言顺,再度大摇 大摆走进祈家的好借口。
她幻想着祈威待会见着她时,脸上将会绽放出的释然和惊喜。程羽蝶不禁甜甜地笑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