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母又追问:「府上有什么人?我们也该礼貌上去拜访。」
「慢着!」葛葳终于忍不住开口。「爸、妈,我和……陈皓要赶电影,时间已经快 来不及了。」
「是吗?」葛父开心地笑道:「去吧!去吧!反正来日方长嘛,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可以好好认识彼此,不急于一时。」
哦——他们根本不必了解陈皓,也不会再有这种机会,她发誓!
葛葳迫不及待地拉着陈皓离开。
一到楼下,她立刻放开他,懊恼地大叫:「你真像可怕的病毒,无孔不人!」
「认命吧!你逃不掉的!」陈皓信誓旦旦的宣称。
「听着!我很感激你方才没有当面揭穿我,但再让我郑重地告诉你一句,对饭店命 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她以怒吼来表达感激。
「不能!」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手铐铐住了她。
葛葳无法置信地抗议:「喂!你在干嘛?这可是侵害人权!我可以——」
陈皓冷静自若地打断她。「你可以叫得再大声一点,最好惊扰你家邻居,甚至你爸 妈……」
葛葳顿时噤声,不再挣扎。
「我答应乖乖跟你走,你先解开手铐!」她命令。
「不!」陈皓毫不考虑地拒绝,这女孩滑溜得像泥鳅,他可不想冒险。
葛葳无助地被他拖着走,怒火冲天喝斥:「你真恶心、卑鄙、下流….,,「随便 你怎么骂都行!」陈皓很高兴自己的诅咒不会实现。「那总比让你拿着我的枪,轰掉我 的脑袋好吧!」
轰掉他的脑袋?葛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必须承认,那实在是个非常诱人的主 意。
一进警局,陈皓便主动除去她的手铐。
葛葳冷冷地嘲讽:「怎么,舍得放开我了?」
「这是我的地盘,谅你插翅难飞。」
「这可是很难说。」葛葳故意挑衅地笑道:「你们警局的厕所有没有窗户,窗口够 大吗?」
想起自己会栽在她手上,陈皓不禁咬牙切齿。「你想都别想!」
葛葳继续刺激他。「我很难不去想,毕竟,这是一楼,跟四楼比起来,好爬太多啦 !」
「你!」
趋前而来的太保,打断了他。「陈皓,我们已经逮到了郑秋雯,现人在侦讯室里, 我们还请了欧阳太太前来协助调查。」太保报告。
「很好,有没有问出什么?」
太保沉吟地摇头。「说实话,就我个人的直觉,我觉得郑秋雯并不是凶手。」
「何以见得?」
「郑秋雯之所以失踪,是因为她认为欧阳雄被杀后,她便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她信誓旦旦地宣称,有人跟踪她,要不是她机警,早也陪着欧阳雄一块去了。」太保微 微一顿,又接着说:「当我们找到郑秋雯时,她的情绪正处于崩溃边缘,口口声声求我 们放过她、别杀他。当我表明身份后,你猜怎么着?」他自问自答:「她简直将我当作 是救世主般地膜拜。」
陈皓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葛葳已忍不住插嘴:「搞不好是被她杀的那个人阴魂不 散,化成了厉鬼来向她索命,你的出现正好救了她。」
太保为之失笑。「小姐,我看你是鬼电影看太多了!」他随即凑向陈皓,低声问: 「她是谁?」
陈皓没有直接回答,反以那双锐利的眼神一个劲地盯着她看。「如果欧阳雄真阴魂 不散地找上郑秋雯,那对你这个毫无正义感的目击证人,他会不会也找上你?」
该死的陈皓!葛葳忍不住暗暗低咒。谁都知道他在唬人,但偏偏他连这种时候都是 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形之中更强化了吓唬的效果,令她打从心底发毛。
但她仍不甘示弱地逞强。「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他的!无端端碰上这种事,我 已经够倒霉的了!」
太保恍然大悟,讶异地看着她。「原来她就是那个两度自你手上脱逃的目击证人! 」
陈皓略为不悦地看了太保一眼,暗自嘀咕:他一定得这么大声地提起他的耻辱吗?
耻辱?当然是!他竟栽在这个顶多二十出头的小妮子手上,害他险些在自己同事、 下属面前抬不起头来!
葛葳对着太保绽开一个明亮的微笑。「你听过吗?有一就有二……便有三!你可以 开始期待下一次了。」
太保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不是葛葳的威胁逗人,而是陈皓那表情令他忍俊不住。
哦——他可没看过陈皓这么矛盾、痛苦的样子,如果她是个罪犯,又是个男人,陈 皓早将她打得满地找牙自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才敢在陈皓这个老虎头上拔毛,她真该 因自己生为女人而庆幸喽!
「永远不会有下一次!」陈皓自齿缝中挤出话来,随即吩咐太保。「先带她去指认 郑秋雯。」
「是。」太保礼貌地请她起身。「小姐,请。」
葛葳合作地跟着他走,却又忍不住回头挑衅地瞪了陈皓一眼。「你把我交给别人, 不怕我跑掉?」
「我会等在大门口逮你!」陈皓没好气地低吼。
哦!他必须暂时脱离她这个伶牙俐齿、胡搅蛮缠的女人,否则,他一定会疯掉!
天!他陈皓天不怕地不怕,倒真怕了她!
葛葳透过伪装玻璃看着侦讯室里的一切。
她对郑秋雯完全陌生,反倒对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哭闹,感到于心不忍。
陈皓走了进来,仔细地盯着她看。「她有没有勾起你任何记忆?」
「没有!」她直摇头,心日沉郁得险些让她透不过气来,只得软言软语地央求:「 我已盯着她看有足足十分钟之久,但我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你能不能行行好,先让我出 去?这里昏暗的灯光,狭窄的空间,让我有一种快窒息的感觉「好吧!」
陈皓领着她走出暗室,葛葳疲累得跌坐在椅中,无奈地摊摊手。「我早说过帮不上 忙的,我对她毫无印象!」
「身高、体型……有没有任何一点相仿的地方!」太保充满期待地试着提醒她。
她摇头。「虽然我是唯—一个在近距离与凶手错身而过的目击证人,但那根本没帮 助。我说过了,大帽子、墨镜,她显然经过刻意伪装,你要我指从她,简直难如大海捞 针嘛!」
就在这个时候,陈皓突然瞧见小林正领着白沁云自警员休息室走了出来。
他灵机一动,指着白沁云,对葛葳说道:「你看那女人,她是欧阳雄的妻子白沁云 ,一个刚遭丧夫之痛的可怜寡妇,你一定很想帮她吧!葛葳,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 试着回想,任何你认为根本不重要的蛛丝马迹,都很可能就是日后破案的重要线索。」 陈皓试着对她动之以情。
葛葳循着他的眼光看向白沁云,怎知这一眼,却教她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她搞不懂这是为什么?是白沁云的美丽,或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吸引了她吗 ?
不!她摇头。
是白沁云的眼神!虽然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她的眼神却令葛葳联想到一尾紧 盯着猎物的响尾蛇——致命而冰冷。
一股刺鼻的气味随着白沁云的接近而飘进了葛葳的鼻端……四周的空气彷佛突然降 到了冰点,冻得她寒毛耸立,浑身打颤。葛葳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自己,渴望留住残存 的余温,但随着白沁云愈走愈近,香气愈来愈浓,她的身体愈来愈冷、愈来愈僵。
她低头回避白沁云,但却能感觉到那眼光始终盯着她。
葛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这痛苦难捱的短短几秒之间,就如同太空漫步般 缓慢,慢得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正一点一滴地冒了出来。
「你怎么了?」陈皓专注凝视着她那异样的脸色。
葛葳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她木然地看着白沁云消失于门后,但她所带给她的那一 股莫名的恐惧,却没有因此而消失。
她不断地打冷颤,一股透骨的寒意不断地自她的心底窜起,延伸至她全身每一个细 胞……「究竟怎么了?」她那雪白的脸色令陈皓忍不住急切地摇晃她。
「那味道……」她连舌头都冻僵似的,说起话来因难得无以为继。
「什么味道?」按捺住急切,陈皓紧握住她的手,冀望以此带给她一股安定的力量 。「葛葳,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告诉我!」
他的保证似严冬中的一股暖流,霎时温暖了她因恐惧而冻结的心。
「香水味!」葛葳终于自恐惧中苏醒,哑声大叫:「我在命案现场以及那乔装的女 人身上,都闻到同样的香水味!」
白沁云端坐在侦讯室黑暗、狭窄的空间,却丝毫无损于她美丽、优雅形象;她那气 定神闲的模样,就仿如她正坐在欧阳家那富丽堂皇的大宅邸一般。
「今儿个带我来这,难不成是把我当成了嫌犯?」她静静打量着矗立在自己眼前的 三名干员不温不火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