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半晌,才挤出句等于没有回答的回答。「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老实告诉我,你爱不爱筱帆?」
在她迫人的盯视下,于立不自在的避开她的凝视,心虚的寻找推托之辞——「语彤 ,别扯这些了!我宿醉未醒,头疼欲裂,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少来!你要不回答我,我就直接拿铁锤敲碎你那可恶的脑袋!」语彤火爆的威胁 ,仍不放松的继续追问:「你对筱帆难道连一丝丝的爱意都没有?」
「或许有一些……感情存在。」他由原先的不确定,一变而为斩钉截铁的口吻—— 「但还不够深到能让我甘心为她放弃自由,而将一辈子的时间全交托给她。」
他的话令语形气愤难当,却并不意外。于立的放荡、花心,恐怕是没有任何女人能 改变得了的。「我看你这辈子永远也学不会忠实,学不会付出真心,你只想自私的游戏 人生!」
他笑吟吟地否认:「不,你错了。如果我遇到一个真正能让我动心的女人,我就会 成为一个最忠贞不贰的好男人。」
她嗤之以鼻。「或许等到地狱结冰,才会有那么一天吧,你根本不把女人当一回事 !」
「谁说的?如果你肯接受我的感情,我一定会乖乖跟在你身边做只温柔的小绵羊。 」
他再次露出玩世不恭的招牌笑脸,让人分不清他的话究竟是真是伪。
「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语彤怒叫。
「是你一直把它当成玩笑,我可不。」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认真。「你知道吗?
当初我真正想追求的人是你,偏偏你就像个闷葫芦似的完全不开窍;如果当初是我 跟你配一对,或许早定下心来娶你为妻;搞不好,现在已经有两、三个小萝卜头了!」
语彤只犹豫了短短一秒的时间,潜意识里立刻下了决断:当他是无聊的笑话。「你 少在这里制造新的纠葛,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你和筱帆之间的问题。」
她生气地拿起散放在身旁的衣服掷他,而且相当满意自己的投掷的准确性。于立拨 掉脸上和头上的衣物,极其无奈地耸耸肩。他已经很习惯语彤以这种方式逃避他真心的 表白,甚至已经接受永远得不到伊人芳心的结果以另一个角度来想,这样也好,他既不 用因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更可以终日穿梭于花丛间,何乐不为呢?
「你究竟挑剔筱帆哪一点?」她真的不懂,筱帆除了偶尔较任性、较多心以外,既 漂亮又贤慧,于立到底对她有什么不满的?
「无论我跟她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但我们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她却时时刻刻 想跟我粘在一起,完全不给我一点自由的空间。」他忍不住埋怨,深觉自己像只失去自 由、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
「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因为筱帆太在乎你!」
「我知道她对我好,但那对我而言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常常让我有透不过气来的感 觉。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她隐约可以了解于立所想表达的,因为「自我空间」不也是她自己极力想争取的吗 ?
她也曾劝过筱帆,不要把爱情当做生命的全部,而能把注意力分散于别的事物上, 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在乎于立了!甚至还能开拓出另一片天空。但筱帆始终将她的建言当 成是爱情「门外汉」的长篇谬论。
她的痴情却被人当成束缚,而且很可能永远也等不到她所企盼的婚姻,语彤不免为 筱帆的处境感到忧心。
「于立,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娶筱帆的打算,对吗?」
「对。」他毫不犹豫的承认。「我不会娶她。」
「你想过把这个决定告诉她吗?」
「我不是以行动来表达了吗?我迟迟不肯娶她,她就该明白了,不是吗?」
「哈,你表达得也未免太『彻底』了点。」语彤忍不住嘲讽。「你不打算娶她,却 跟她形同夫妻般的同居在一块,你教筱帆怎么能不心存希望?你明明知道筱帆对你的爱 ,在她的心目中,你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语彤,我跟筱帆之间是两厢情愿,我并没有强迫她;况且,我们都是成年人,都 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于立振振有词为自己辩驳。「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以为我们还活在远古时代,只 要看到女人的小腿,甚至足踝,就一定得娶她为妻?」
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论调教语彤气得咬牙切齿。「你既然不要她,为什么不明白的提 出分手,给她自由?」
「我在等着她主动。」
「为什么?你这是在浪费她的青春!」
「我不想让筱帆把一切罪过都推到我身上,我更不想落个负心汉的罪名。」他说得 理直气壮。「而且万一我提出分手,筱帆受不了打击跑去自杀,这责任是不是又要由我 来背负?我现在的做法就是一个字——拖,拖到她放弃希望、离我而去!」
语彤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于立,你真是一只自私自立的沙文猪!得尽便宜还卖 乖,小心天理不容,你会得到报应的!」
「那么,我更该把握时光尽情享受,等到死到临头的时候再来烦恼吧。」他显然不 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依旧嬉笑以对。
语彤激动的抡起两个抱枕,左右开弓的砸向他,然后趁自己还未气得丧失理智之前 ,气冲冲的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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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语彤轻轻推开房门;筱帆还是躺在同样的地方,同样哀怨的神情,甚至同样的姿 势。彷佛在她离开的这几个小时中,她连动都没动过,而她身边的食物也早已变冷、变 干。
方才被于立所点燃的怒火,一瞬间再度爆发。「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如果你想 慢性自杀饿死自己,我建议你不妨速战速决,免得折磨自己连带折磨我!看你想割腕、 上吊、还是吞食安眠药?如果你连准备自杀工具的心力都没有,吩咐一声,看要刀子、 绳子、或者安眠药,我都会替你准备!」
筱帆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滑满双颊。「连你也开始嫌我,我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上帝保佑!如果你再像尊化石一样动也不动、连话也不说一句,不用等你饿死 自己,我早已经控制不住的把你给活活掐死!」与其看她像尊活死人似的,语彤倒宁愿 应付她的眼泪。
「于立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所付出的却完全得不到响应?」筱 帆悲愤地质问,彷佛这一切全是语彤的错。「我从凯蒂家跑出来,他没有来追我,我不 回家,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声。八年的感情……难道我在他心目中连一点份量都没有 ?」
「事实是如此。」语彤选择实话实说。
「不!」她一径地摇头,推翻自己的话,脆弱得想抓住这段已经残缺不全的爱情。
「于立不会,他不会!
他不会这么对我!」
「谁说不会?这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你还要逃避多久?」她认为筱帆现在需要 的不是安慰,而是当头棒喝!
「你说谎!」她不再奄奄一息,怒火点燃了活气。
「你不要我住在这里,我可以走,你何必说这种伤人的话骗我!」
「是你在自欺欺人!」语彤一心只想将她从桎梏中解救出来。「你真的丢尽了我们 女人的脸,为一个浑蛋透顶的男人寻死寻活,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骨气!」
筱帆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疯狂得只想反扑伤人。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冷酷无情得像座冰山,根本没有男人敢接近你!你 懂什么叫爱情!」
「我是不懂,但至少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搞得要死不活!」
筱帆激烈的回嘴:「那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是啊!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冷酷无情到让你待在这儿、侍候你,然后看你脸 色、被你辱骂!」语彤白皙的双颊因强烈的怒气而烧得通红。「我绝对不会再劝你任柯 一句话,更不会喀咳噜嗦的缠着要你吃东西,要死要活都不干我的事,只要你别死在我 的屋子里,触我霉头!」
压抑已久的愤怒,犹如山洪暴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语彤端起盛着食物的托盘冲至厨房,一古脑儿的将它们倒进垃圾桶里。之后,她还 不觉得满意,将攻击的目标转移至冰箱。
「既然你想饿死,我成全你!我把所有能吃的全毁了,好凸显你寻死的决心!」
她搜刮出冰箱里所有的东西,疯狂地往垃圾桶里砸,往水槽里倒,惜由这种疯狂的 举动来发泄满心的愤怒和狂乱。
终于……她的食物砸完了,力气也用尽了,疲累得瘫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