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她虽然已有软化之意,却一时无法接受这骤然的改变。她并不像表面 般的有自信,她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种独立而空虚的生活。「你以为我是 一个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他十足委屈地抗议:「我从来就不想离开你。」
「很抱歉,我相当满意目前单身贵族的生活,一点也不想有任何改变。」她极有弹 性的补上一句:「至少目前不想。」
即使他再愚钝,也能察觉出她态度的软化;只要有一处希望,他绝不放弃。
他振作起精神。「那么,我愿意再重新追求你一次。」
「你?」她的唇角隐隐含着一抹笑意。「当年你追求我的时候,就不是个浪漫的情 人,我不相信现在年近五十的你,又能进步到哪去。」
「我可以。」他挺起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送花、电话诉情,在月光下共舞… …只要是任何可能打动你的方式,我都愿意试上一试。」
她似乎已经闻到春天的气息。她的心花似乎已朵朵向阳而绽放,但她却命令自己紧 守着最后防线。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准备好要让他再度走进她的生命中?或者更正确 的说法是,她知道自己绝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婚姻失败的打击;而他们之间的问题却依 然存在,他们所追寻的生命理念依旧是背道而驰。
「我很忙的,没有太多时间陪你玩这种年轻人的追逐游戏。」她晶莹剔透、闪着期 待光芒的双眸,却泄露出另一种讯息。
方昱文只能像个初尝爱情滋味的十七岁小伙子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我只希 望你将那极少的空闲时间留一点点给我就好,我愿意充满耐心地等待。」
哦,天呀!这真是一个教她难以拒绝的诱惑!她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即使她 表面装得再坚强,她仍是有血、有肉,怕空虚、怕寂寞,而且极端渴望爱的女人。她怎 么可能放弃得了这种被追求的快乐?
「或许吧!」她娇媚的笑靥中,隐含着承诺。「我们都是文明人,虽说做不成夫妻 ,没道理连朋友也做不成,你说是吧,昱文?」
他拚命点头,狂喜得反倒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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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立看着餐桌上的火锅,故意挑剔地问:「语彤,你请我和筱帆来,就准备了这玩 艺儿招待我们?」
「少啰唆。」方语彤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本姑娘肯亲自下厨招待你,是你上辈子 修来的福。火锅是我最拿手的料理之一,或者你想尝尝我最最拿手的——泡面?」
「那还是火锅好了。」他无奈的耸耸肩。「恕我失言,但幸好我当初追的是筱帆, 她在家事方面强过你百倍,而且比起你的凶悍,她无疑显得恬静。温柔多了。」
「怎么?你开始懂得欣赏她的好处了?」语彤故意揭他疮疤。「记得上回你是怎么 说来着?说你当初真正想追的人是我,还说什么只要我点头,你就会像只……哈巴狗一 样守着我,而且永不花心、永不……」「嘘——」他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急切地看了眼 端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筱帆,将声音压得极低。「别让她听到!你就当我那时说的是宿 醉未醒的疯言疯语,现我已经清醒了,那些话我一概否认。」
他走到区隔饭厅和客厅的玻璃橱柜旁,扬声问道:「筱帆,火锅快好了,我先替你 调酱料,不加鸡蛋对吧?」
「谢谢。」筱帆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语彤冷嗤,丢下他,转身走向客厅,一屁股挨着筱帆而坐,耳语道:「看来,这个 计划已经开始收到了成效。」
筱帆绽开一脸胜利的笑靥,拚命点头。「他愈来愈少外出,愈来愈关心我的一举一 动,愈米愈常将眼光专注在我身上,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语彤满意地作了个胜利的手势。「今天再给他来个致命的一击,包管他很快就会臣 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她不放心地叮咛:「筱帆,你待会可得演得逼真点,把向书祁当做是你真正的新欢 ,于立那家伙精得很,不逼真怎么激得起他的醋劲!」
她点头点还有一丝犹豫和不舍。「希望于立以后能明白我的苦心。」
「这一点刺激,他死不了的!」语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真想不透她怎么可能这 般死心塌地的爱着于立那花心大萝卜!
期待中的门铃声突然响起。「咱们最佳男主角登场了。」语彤以轻快的脚步赶去开 门。
「嗨,语彤!」
她避开向书祁的拥抱,轻声叮咛:「别忘了今晚的任务,你该献殷勤的对象是筱帆 ,不是我。你可得好好配合,如果搞砸了,我唯你是问。」
「放心吧。」他显得信心满满。「演戏也是我诸多专长中的一项,大学时代,我还 曾经是戏剧社的首席男主角呢。」
「火锅滚了,可以开动了。我好象听到有人按门铃……」于立走至厅口,打住话, 将眼光盯在陌生男人身上。
「我今晚邀请的客人全部到齐,上桌吧。」语彤灵动的眸子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
两个男人微微颔首,默默打量着彼此。
四个人陆续在餐桌边坐定,语彤特意将向书祁旁边的座位留给筱帆。
在语彤眼神频频示意下,白筱帆决定正式揭开这出戏的序幕。「书祁,看来你对这 种牌子的香槟是情有独钟,前两天我们共进晚餐时,你也点了瓶同牌子的香槟。」
于立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金光。难怪他第一眼看到这家伙就觉得讨厌,原来这家伙 就是他的情敌,妄想将筱帆自他身边偷走的无耻之徒!瞧他油头粉面、浮华不实的模样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这些纯属他个人的偏见,但就算打死他,他也 不会承认这个评论实在太不够客观。
向书祁熟练地打开自己所带来的香槟,将金黄的酒液分别注满四个晶莹剔透的高脚 杯中,然后以低沉、极富磁性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对于香槟的品味,就好比之于女人 ,我只选择最好的。」
他最后将眼光定在筱帆身上,以毫不掩饰的款款深情凝视着她,彷佛语彤和于立根 本不在场,这会儿只属于他和筱帆二人的世界似的。
筱帆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流露出万钟风情。酒还未及沾上唇,一张粉脸已红得似 苹果。「我相信。」
他们俩精湛的演技教语彤傻了眼,她茫然不觉的一口仰尽杯中的酒,然后被辣得直 掉眼泪,被呛得频频咳嗽。
「语彤,没事吧?」书祁关切地轻拍她的背,忙着替她顺气,但转而想到自己今晚 该扮演的角色,他立刻改为取笑的口吻嘲弄道:「你就不能学学筱帆吗?像她如此优雅 、美丽的女人,才能吸引得了男人的眼光。」
语彤拍掉他的手,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谁知道!
这是他在借题发挥?或者是肺腑之言?但她绝不改,她绝不为任何男人改变自己!
「谢谢。」筱帆回他一个甜甜的微笑,继而将眼光转向于立,她脸上的笑容不禁漾 得更大。于立脸上的表情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无疑的取悦了她,令她心 花怒放。
「哦,瞧我,竟忘了替两位在座男士做介绍。」她假意为自己的「疏忽」而致歉。
「这是于立,这是……」她故意顿了顿,再以娇柔得令人骨头发酥的嗓音轻轻说出 他的名字。「这位是向书祁。」
语彤打了个寒颤。她深信自己一定得靠酒精来安抚脆弱的神经,端起杯子才想到自 己早已一口将它喝尽,于是悻悻然的再替自己斟了一杯,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男人就像即将上场比武的生死对头般,默默以犀利眼神打量彼此,想要借此先 行评估出对方究竟有多少实力。
「于先生在哪高就?」向书祁率先打破僵局,随时准备进攻。
「一家颇具规模的贸易公司,我现在的职务是营业部课长,最近可能会有继续往上 升的机会。」他趾高气扬的;显然相当以自己为做。
「不错嘛。」他补上一句相当不中听的评论。「至少勉强养得活自己吧?」
「你呢?」于立压抑住怒火拟冷冰冰的眼神直视着向书祁。「你又在哪里高就?」
筱帆急着透露,脸上布满崇拜的光芒。「书祁可是堂堂『品轩』企业的小开。」
于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随即又转而安慰自己:他只是一个挥金如土的纨胯子弟, 虽然在这一点上,他占了优势,但他却握有更强而有力的筹码。他和筱帆有多年的感情 基础,而且他们早已形同夫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同睡在一张床上;向书祁休想轻易 破坏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