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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没人试着逃走吗?溪边后头的池塘下,埋着不少没逃成的尸骸;而那些没走的人,都跟我一样被下了蛊!除非有勇气死,否则我们每个月都在等待解药,我们永远都走不了!”刘宛柔不耐烦地低吼,一股不祥的感觉从胸腹间升起,她心慌地左右张望着。

  “谁对妳们下了蛊?”周德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义……义父?”

  刘宛柔点头,扯住他的衣袖就往外墙方向拽去“快走!”

  “我……”周德仍在犹豫。“义父如果是那样残忍的人,当初就不会把我带进‘滔天帮’”

  “义父果然没白疼你,别让这个失心疯的柔儿丫头妨碍我们父子的情谊。”

  刘明蝠手摇一柄蒲扇,从一处一局枝上飞落至周德面前。

  “你还不快走!”刘宛柔放声大叫。

  周德后退一步,恐慌地看着她脸上的狂乱,与刘明蝠无害的笑容。

  “周德啊,你怀疑义父的用心良苦吗?”刘明蝠感叹地摇着头。

  “义父……我……”周德看着他的眼,根本做不出决定。

  “留一个不忠心的人在‘滔天帮’有何益处。”刘明蝠看着刘宛柔,一副不胜欷吁的感叹样。

  “啥?”周德张大嘴。

  “周德啊,你走吧。”刘明蝠半侧过身,沉重地叹了口气。

  “义父……”周德上前一步,想安抚义父。

  “小心!”刘宛柔大叫一声,向前疾冲。

  一柄小刀却已从刘明蝠的袖中滑出,刺入周德的胸口。

  “你……”

  周德瞪着他微笑的面容,鲜血不停地从他胸中、口中急涌而出。

  “你好好走到黄泉路上吧!义父今晚会帮你守灵的。”刘明蝠笑着拍拍他的头。

  “你……”

  小刀整个没人周德的胸口,又蓦然被拍起,漫天的血于是喷洒在溪水之中。

  刘宛柔瞪着自己裙襬上的点点腥血,不由得捏紧拳头,厉叫出声。

  “不--”那叫声尖锐得让她不得不掩住耳朵。

  她以为自己可以救得了第二个无忌大哥,结果呢?

  “柔儿啊,妳害死了周德,义父就把他的尸体交给妳处理了。”刘明蝠仍是微笑。

  “是你杀死了他!”她指着他的脸,恸声嘶喊。

  “是吗?如果不是妳多事告诉他什么‘水中月’、什么‘蛊毒’,他至少可以多活十年。”

  “然后和我一样生不如死吗?”看着周德死不瞑目的惊恐大眼,她双膝落地,眼眶发疼。

  “这么说来,周德现在死去,岂不也是一种快活!”刘明蝠拊掌大乐地道。

  刘宛柔撕下一截衣袖,覆住周德的脸。

  “妳近来的表现着实太让义父失望,义父很难给妳这个月的解药。”他说。

  “我不希罕那种用命换来的东西!”她对着周德的尸体放声大笑。

  反正她上个月也未服解药,她不在乎再痛上一个月--就当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是帮周德守丧吧!!

  “妳不要解药?现在才来谈骨气,不嫌太迟吗?没有解药,妳如何活到今日?”

  刘明蝠手中蒲扇一停,神情愉悦地说道:“义父也不是狠心之人。不如这样吧!我虽不能给妳解药,倒是可以再送妳一项大礼。”

  刘宛柔看着他唇边诡怪的笑容,全身泛起恐惧的疙瘩。

  “欧阳无忌也不用费心找人帮妳解蛊毒了。横竖解了蛊毒,妳依然无法离开‘水中月’而活。妳每月服的解药--”刘明蝠冷冷一笑后说道:“是解药,亦是另一种毒药!”

  第六章

  刘宛柔瞪着刘明蝠,即便他口中吐出的是毒虫恶蛊,也不可能让她更加震惊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听见自己的笑声张狂地扬起,刺耳得让她皱起眉。

  心碎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说不抱任何希望是骗人的,否则她的胸口怎么会像被人挖出」个大洞般痛不欲生?

  “哈哈哈……”她笑出了眼泪,笑得直不起身子。

  有什么好笑?笑自已与无忌大哥远走高飞的痴心妄想?笑自己流不出的眼泪?

  笑自己自始至终都摆脱不了当一只棋子的命运?

  刘宛柔止不住笑声,只是笑着、笑着,笑到她的喉咙像被粗石子磨过般干涸沙哑,笑声方歇。

  “谢谢你‘好心’地告诉我这个事实。”一双无情无绪的眸子觑向刘明蝠。

  “安分一点待在‘水中月’,义父又岂会亏待妳。”刘明蝠拍拍她的肩膀。“有时候,人要学会认命--”

  “去死吧!”刘宛柔抽出长剑,一剑挥向他。

  那一剑既快且急,杀得刘明蝠的肩上溅出血花。他脸上的笑意尽失,白发下的容颜狰狞如鬼。

  她反手又是一剑,直刺刘明蝠的胸口,丝毫不在乎自己此时全身破绽百出。

  “找死!!”

  刘明蝠往她胸口送去一掌,她问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却仍咬着牙继续挥剑而出。

  刘明蝠侧身一个翻腕,她手中的剑已被夺走。

  可她犹狂笑着,用自己的双手双足当成武器,只要能伤他一分一毫,即便是手断脚残,她都甘愿。

  在她的手指掐上刘明蝠的咽喉时,他暴吼一声,一弓拳便狠狠揍向她的腰腹之间。

  她整个人被击飞到地上,痛到喘不过气。她勉强自己抬头,却因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惊。

  “这么想死,义父就成全妳!”

  一把青色粉末朝她洒去,她屏住呼吸,却还是让那带着异香的粉末覆了她满头满脸。

  她摇晃了下,才撑起的身子又不支倒地。于是,她张着涣散的眼,拚了命地瞪着他“以后凡是闻到这样的香味,妳便唯义父的命令是从……”刘明蝠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顿转为一种反复的低鸣。“听懂了吗?听懂了吗?以后凡是闻到这样的香味,妳便唯义父的命令是从……听懂了吗?听懂了吗?以后凡是闻到这样的香味,妳便唯义父的命令是从……听懂了吗?”

  “听懂了。”刘宛柔双眼无神地看着他说道。

  刘明蝠神情得意地笑了。

  这勾魂摄魄之术,可是他的独门绝学,至今尚未有人能破解。若不是欧阳无忌的意志太坚,着实无法控制,他何必费心在刘宛柔这种弱角色身上。

  “义父现在要妳去杀一个人……”刘明蝠眼中闪耀着血腥的残芒,“不过若妳杀不死她,就弃守而逃。”她可是控制欧阳无忌的重要人物,不能让她死。“懂了就点头。”

  刘宛柔茫茫然地点头,黯橘的眸连眨都未眨。

  “好孩子。”刘明蝠拿出哨笛一吹。

  哔......一头秃鹰在上空盘桓、打转。

  “这秃鹰口中衔着‘银雪纷飞’的暗器。必要时,妳可吹笛唤牠前往,助妳一臂之力;而义父若要妳撤手时,也会吹此笛唤妳。去吧!”他语气亢奋地催促着她。

  “去杀人吧!”

  刘宛柔衔命而往,而周德的尸体则被丢弃于那早已尸横遍野的池塘中……

  她踩着轻飘飘的脚步而行,无意识地杀人、伤人,好不容易寻到了欲攻击的目标,谁知力有未逮,且让人在胸口捅了一刀,被迫逃亡……

  那个被她砍了一剑的红衣女子被牢牢护在情人的身侧--好熟悉的景象啊。

  好熟悉啊!

  刘宛柔停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巨树旁,用力抱着自己发痛的头颅。

  谁也那样子抱过她呢?

  一张刚毅的面容出现在她脑海中,方棱的面容上镶着修长的眉、眼与薄直的唇,这人不笑时,总是冷得教人发寒。

  是谁……她重重打着自己的头,冷汗布了整额。

  无忌大哥!一道灵光一闪,她漾出了微笑,笑容却像闪电般一晃即逝。

  她怎么会不记得无忌大哥呢?

  刘宛柔抬首张望着浓荫遮天的巨树,忽而如释重负地喟出一口长气。

  啊,她在作梦哪!

  可这个梦怎么如此累人,让她累到无法从梦中醒来呢?

  刘宛柔心力交瘁地踩着纷乱的步伐前进,跌跌撞撞间,她漫游的脚步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熟悉的“水中月”。

  她松口气,转身走到欧阳无忌的房门口。

  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她就这么笔直地在门边昏厥过去。

  屋内的欧阳无忌听见门日发出一声重响,他心里惊动了下--

  柔儿又来杀他了吗?

  他拿起长剑,自榻上起身,额间的青筋历历可辨。

  “柔儿?”他拉开门,亦在同时往门边一闪。

  一个淡青身影朝门内摔进来。

  “柔儿!”

  欧阳无忌心一凉,快手抱住奄奄一息的她。

  她胸口淌出的鲜血,湿了整片前襟。

  他伸手探向她的鼻息,那微弱的吐纳让他又是一阵心惊。一手拥住她,一手正要咬破自己的血脉时,一阵羽毛拍击声让他陡然往门外一瞧。

  “受伤的鸟儿总不会忘记归巢的路嘛。”

  刘明蝠从一棵树后现身,手掌上摆着生肉喂食秃鹰。守株待兔,还真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你又派了她去哪里?”欧阳无忌严声问道,同时射出一只暗镳挡住刘明蝠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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