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匆匆忙忙地冲向柜台,只是,他才拿起电话,头发染成火红的老板马上伸手阻止了服务生。
「喂,那个火鸡头外星人,你干嘛不让他报警?」谷英琪尖声问道,深吸了一口气──要命,她的手快痛死了!
「这位小姐,妳没事吧?」红发老板挤出一个关怀的笑容,拎了个急救箱走到她身边。
「你那是什么黄鼠狼笑容!」谷英琪瞪着老板,不客气地伸出中指咒骂他。「我有事没事和服务生报警,是两码子事。那只瘦皮猴意图在别人的酒里下药,还拿酒瓶和瑞士刀伤人,而你现在居然想姑息养奸?去报警!否则我今天就跟你没完没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嘛。我们开店图得就是『和气』。我请那位先生向妳和那位小姐赔个不是,看看能不能用其他方法解决嘛。」老板见她不过是个女孩,虽然在她的气势下冒了一身冷汗,还是希望能够打个圆场。
「放开我──」仍被颜克典压在地上的瘦男人冷笑一声,听到老板不愿惹事,他的态度就高张了起来。「老子钱多得是,妳要多少!」
「谁要你的死人钱!钱能干嘛?万一这个王八今天得逞了,那么那个倒了八辈子楣的女人,岂不是要悔恨终生?!」谷英琪走到瘦男人身边,一脚踩上他的背。
瘦男人痛叫一声,整个人被踩平到地上。
「小心点,万一把他脊椎踩断了,妳还要养这种废物一辈子。」颜克典拍拍她的膝盖,教她脚下留情。
「妳那么激动干嘛?难不成妳以前被人家下药强暴过喔?」瘦男人大叫着,只想在口头上占便宜。
谷英琪脸色一白,她瞪着脚底下的人渣,「你找死!」握紧拳头,马上就要朝他拳打脚踢一番。
颜克典见状,急忙用双臂揽住她的身子,不想她在盛怒之下真惹来了什么伤害罪。
瘦男人趁着没人压住他时,起身逃了两步,一见老板那窝囊不敢惹事的脸,他态度又嚣张了起来。
「对付这种人,可以有比拳脚相向更好的方法。」颜克典紧揽着她,感觉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现在不愿想象,她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悲惨的经验,一心只想保护她。
「他找死!」谷英琪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瘦男人。
「妳这个死贱人干嘛气成这样?以前真的被人下药强奸过,对不对?那个人还真是瞎了眼。」瘦男人哈哈大笑。
颜克典脸色一沉,拿起一只酒瓶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玻璃破碎的声音,惊传全场。
颜克典的眼冷冷地瞪着瘦男人,瞪到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刚才说的那些侮辱人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他们全都是人证,而我肯定会出庭作证。你等着我找律师,告你人身攻击、意图迷奸他人。」颜克典一手仍然搂着谷英琪的肩,另一手则拿出手机拨号。
「喂,严律师吗?我是颜克典……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麻烦你现在立刻报警……对……我的朋友目睹一桩迷药事件……歹徒还拿刀刺伤了她……好,我们马上就去验伤……还有,PUB老板也涉嫌包庇歹徒……」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瘦男人,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冷戾。
谷英琪感觉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越来越痛,可她的笑容却越拉越大,因为颜克典每说一句话,瘦男人的脸色就越加青白,而她就开心到不行。
「好了,事情处理完毕了。」颜克典拍拍她的肩,皱着眉注意到她变得苍白的脸色。「妳还好吗?」
「我好不到行!喂──那个没有江湖道义的老板,你听到颜克典的话了吧。」谷英琪得意洋洋地看着老板的面无血色,故意装出一脸很害怕的表情,压低声音说:「现在怕了吧?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你现在如果让这只猴子逃跑的话,警方也会把你列为帮凶喔。」
老板闻言,急忙领着几个服务生,强行把瘦男人押到吧台边。
「我……我只是开玩笑……」瘦男人发现事情闹大了,开始畏缩起来。
「一点都不好笑。」颜克典的眼眸闪着冷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肃利地像要置人于死地般。「今天换作是男人出来阻止你,你会说什么强暴之类的话吗?」
「颜克典,说得好。这人有性别歧视,告死他!」谷英琪双手扠腰瞪着瘦男人,忍住想朝他吐口水的冲动。「你这只瘦皮猴听到了吧?等着被我告到死吧!颜克典,走,我们去门口等警察!」
「法官不会相信妳这种死太妹的话!」瘦男人见大势已去,便只能在口头上逞强。
谷英琪一听见这句话,睨了瘦男人一眼,给了他一个冷飕飕的笑容。
她倾身从颜克典口袋里拿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还故意抖了两下脚,俨然一副女阿飞的样子。
「这位眼睛脱窗的先生,很抱歉噢,你口中的死太妹──我本人,」谷英琪把香烟「呸」一声往地上一吐。「正巧是个医生!」
瘦男人一怔,整个人傻了。
「你说──法官会相信一个医生,还是一只不成材的猴子?哼。」谷英琪抬高下颚,一手搁在颜克典的手臂上,像个女王般地扬长而去。
(注:「THESE FOOLISH THINGS」的中文歌词,摘自洛史都华「我的情歌簿」。)
第四章
「痛啊──痛痛痛──」
谷英琪从医院验完伤、包扎完伤口后,她咧着嘴哎哎叫痛,并由颜克典扶着走出电梯。
「小姐,现在是凌晨一点,妳小声一点。」颜克典不客气地重扯她的头发,脸色持续保持在可怕的铁青程度。
「我住的这层楼只有我一户,又没有别人,你管我叫多大声,而且被缝了三针的人又不是你!」她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裹了绷带的手臂,小脸苦哈哈地皱成一团。
「妳再说嘛,被缝三针是谁咎由自取的啊?」他的声音寒凛地像是零下十八度。
谷英琪抬头瞄他一眼,然后在他开始瞪人之前,又飞快地把脸转开。
打从他们作完笔录,而他发现她的手臂血流不止时,他就一直是这副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的臭脸。
「现在就给我装聋作哑了啊?!回答我啊,妳被缝三针是谁咎由自取啊?」颜克典没好气地捏住她的下巴,瞪着她的傻笑。
「哎呀,小的知错了啦,你不要用那张俊美的脸孔阴森森地看着我,我会害怕。尤其你那双闪亮亮的美眸一瞪人,好似吸血伯爵再现人间……」谷英琪夸张地打着冷颤,左手却很镇定地从牛仔裤口袋掏出大门钥匙。
颜克典抢过她手里的钥匙,啪啪两下就打开第一道门,接着按下解除保全的密码。
「妳见鬼地装什么保全!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和妳认识第三个月时,妳就把保全密码告诉我,万一我是什么居心不良的歹徒……」他推开内门,嘴里一直叨念个不停。
「颜克典,我是受伤了没错,但不代表脑子有问题,OK?我至少还有一点识人之明,知道你是人,不是什么禽兽。」谷英琪拍拍他的头,觉得他碎碎念的样子很像中年欧吉桑,乱好笑一把的。
她蹦蹦跳跳地进门,一派轻松的样子和平日并无两样。
「妳识人之明个头!」颜克典越看越有气,他重重地摔上门,气焰十足地朝着她咆哮:「妳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妳要济弱扶强、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很好!但是,妳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能力极限?如果今天那个男人带的不是一把瑞士刀,而是一把枪、一群兄弟呢?妳有十条命都不够玩!」
颜克典越说越激动,抓住她的肩想乱摇一通,好摇出她的理智。然则,一看到她手上刺目的白绷带,他无法宣泄怒气的双手,转而陡地把她整个人全都揽入怀里。
「妳知不知道妳差点把我吓死!」把她的曲线全嵌入他的身体线条中,他还是觉得极不放心。
「现在知道了。」她闷着声说道。
她的脸颊被沉沉压入他的胸膛里,呼吸顿时变得极不顺畅。
嗯,八成是因为喘不过气,所以她胸口才会觉得很难受吧。谷英琪呼吸着他的气息,在心中暗忖。
那她觉得鼻酸,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茫然地睁着眼,看着他的脸孔步步朝她逼近。
「万一那把刀刺的是妳的心脏呢?」颜克典瞪着她,揪着她的手臂,强烈感觉到心脏热辣辣地绞痛着。
他从来不曾感觉生命是这么脆弱──她吓死他了!
「孩子,你想太多了。」谷英琪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拍拍他的后背。
颜克典抬头,恶狠狠地瞪她。
「大人,请息怒。」她立刻改口说道,加上一脸忏悔的表情。「朋友不需要多,有用的,一个就够了!」呵呵一笑,喊起口号:「颜克典,棒!颜克典,棒!颜克典、颜克典、棒棒棒……颜克典,你不要一直打我的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