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英琪!」玲玲在电话那头咯咯笑了起来。
「反正,我话先说在前头,他是标准的烂人一个。」谷英琪的表情随着电视上冠军的绕行全场而眉飞色舞。
颜克典却趁机反踢了下她的脚,对于她骂他骂得这么没有诚意一事,感到十分不满。
「英琪,人家颜克典是国内一流的舞者,而且还是国际舞台的常客,妳怎么可以用这么粗鲁的话来污蔑他?」玲玲娇嗔道。
「颜克典的丰功伟业──关我屁事!」谷英琪言毕,还不忘用嘴发出一声放屁的「噗」声。
颜克典扁着嘴,用双手遮住脸,怕自己会忍不住为她痛哭出声。
好好的一个女人,不注意打扮就算了,偏偏还老爱做出一些丑化自己的动作,而且那些动作还粗鲁到让身为男人的他都觉得汗颜。
谷英琪奇怪地看了地板上那个近乎抽搐、痉挛的「国际舞台常客」一眼。怪了,她又不是真的放屁,他干嘛一副被臭屁熏昏的样子?
「英琪,我真的觉得很奇怪……」玲玲的声音充满了无限苦恼。「颜克典为什么会把妳当成好朋友?妳问他,问他嘛──」
谷英琪闻言,眉头一拧。
她脸庞猛地往左边一偏,盯了颜克典三秒钟。蓦地,她的脸庞又突然往右一斜,继续打量着他。
颜克典被看得寒毛直竖,频打冷颤。他急忙跳起身,察看自己是否不知死活地压到了她的食物。
「玲玲……妳说的这个问题,的确满值得深入思考的。」谷英琪盘腿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直盯着眼前脸色越益铁青的俊美男子。「我是越想越觉得奇怪……等我找到答案了再告诉妳。再见。」
「喂……那你们到底要不要过来PUB啊?」玲玲急了,显然旁边有人在催促。
「不知道啦!」谷英琪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她双臂交叉在胸前,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着颜克典。
这家伙今天穿了深灰色条纹衬衫,套了件枣红色针织外套,耳朵上还挂了一只裸钻耳环。外貌虽然是她不爱的那种俊美型男子,可是她真的很难否认,他实在是眉目如画……呃……这样形容对吗?
这家伙的轮廓嘛,细致地像个女人;眼睛嘛,差不多就是少女漫画的男主角那一型;嘴巴嘛,她倒还满欣赏的,宽厚柔软地像法式糕点。
好吧,说正格的,要不是她平常比较爱看恐怖漫画,这种类型的男人其实也算赏心悦目啦。
「颜克典,我问你──」谷英琪气势如虹地朝着他逼近,眉毛怀疑地拧成一团。「你干嘛没事就喜欢来找我?」
「因为我在台湾没有朋友啊。」颜克典被逼到沙发边,看着她一脸的正经,却差点失笑出声。
他们都已经认识一年了,她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嫌太迟吗?
她不以为然地仰头大笑数声。「见鬼了,每次在报纸上,你旁边的『朋友』都不一样,你的朋友应该有一堆才对。」
「那些女人和妳不一样,她们只是一种情欲的宣泄。」颜克典不以为意地一耸肩,模样就像个浪子。
「那我是什么?」她双臂交握在胸前,前进时还抖了两下腿。
「妳是我情感的宣泄,是唯一能够看到我真面目的人。」他自在地盘腿坐在地上,对她笑得很是纯真无邪。
「为什么?」谷英琪双手扠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神奇。
「我交朋友凭的全是直觉,和什么家世、背景、兴趣、嗜好是完全无关。妳那副屌样子,就对了我交朋友的胃口,加上妳是唯一不把我当男人的女人,所以我当下就决定交妳这个朋友了。」颜克典直截了当地说。
「哈,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把男人当男人。」谷英琪放声大笑,眼睛鼻子全笑成一团。
「那妳把男人当成什么?」他好奇地问。
「贱人。」谷英琪转身走开,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冷掉的巧克力。
颜克典瞪着她的背影,震惊地定在原地。她……她刚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的脑子才有法子恢复了行动力。
「妳干嘛骂人?」
「我实话实说也不行吗?我就不懂哩,『贱人』这两个字那么难听,电视剧干嘛没事就要把这两个字冠到女人身上,然后骂男人就是什么狗娘养的,那还不是又骂到女人!」她朝空挥拳,一记左勾、一记右勾,挥得又狠又疾。
颜克典十指交握地置于膝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激动的眼神。
他每次和她见面几乎都在吃吃喝喝,是很清楚她凶悍的个性没错,却从没料到她对「性别」会是这么偏激。
因为她天生惯于不平则鸣,或者……另有隐情?
颜克典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谷英琪,而她不但没有闪躲他的视线,反倒学他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样?你对我刚才的话有意见吗?」谷英琪朝他伸出中指,口气不善地说道:「不服气的话,我们来单挑啊。」
「谷医生,我对女性很尊重。我妈妈是我最崇拜的人;再者,我现在一肚子都是柳橙汁,不适合单挑这种剧烈运动。」颜克典的目光快速瞄过她呼吸急促的胸口,特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找人打架的口气向来都是玩笑似地,可这回脸颊却紧绷着,完全没有笑意。他不探人隐私,她想说的话,自己会说的……
谷英琪瞪着他唇边的笑容,她咬住唇,低喘出一口气──算这家伙上道,知道如何平息她的怒火。
妈妈被爸爸欺压了一辈子,她讨厌任何把女性当成第二性的人!
谷英琪干脆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戳他的脸皮,还啧啧有声地惊叹:「唉,本人长这么大还没碰过你这么死皮赖脸的人,惊吓之余,还来不及反应,你就已经入侵本人的朋友地盘了。」
「拜托,那是我的台词吧?」颜克典扯下她的手指,也不客气地反戳她的眉心。「当初是谁为了要感谢我勇擒飞贼,二话不说就把我扯到豆浆店里吃吃喝喝一番,然后还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句『我们的恩怨至此一笔勾消』?喂,这种嚣张举动,可是只有我知己朋友才有的特殊权利。」
见她白细眉心被自己戳出了一抹粉红,他主动收了手,大笑着看她气势汹汹地想要全力反击的模样。
他承认,因为在过分纤细善感的舞者世界里打转了太久,他是从一开始就对她的豪爽另眼相待的。
「咦,说得好像你把我当成朋友很勉强一样!是谁星期日一早就自动拎了早餐,还带了书到我家来?是谁啊?你当我这里是公园──可以野餐、午睡兼看书报啊?」见他没有意思和她对打,她的黑眸只好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这位小姐,妳连我的早餐都吃掉了,没资格斥喝我吧?而且──阁下爱吃的那家提拉米苏蛋糕,明天会送货到我家,想吃的话,客气一点吧。」颜克典脱下了针织外套,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
提拉米苏!那入口即融的奶化香浓口感、那底层酥脆的手指饼干……谷英琪磨了两下牙,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突然觉得颜克典能到她家作客真是她的荣幸!
「哎呀……颜董先别气嘛。」谷英琪做作地摀住嘴巴,嗲出娇媚的笑声,笑到颜克典的鸡皮疙瘩全站了起来。
「妳是双面人吗?」颜克典忍住爆笑的冲动,嘴角却还是一阵抽搐。
「我是神力女超人。」谷英琪咚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弯膝挺身、握拳屈肘,做出健美先生展现肌肉的标准姿态。
颜克典大笑出声,笑到整个人在地板上打滚。
真是够了!如果让人知道他这个以优雅华丽舞姿见长的舞者,因为一个女人无聊的笑话而笑到四肢无力,那他的名声真是毁于一旦了。
可是好高兴啊!颜克典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顺手就要拿过她的方型抱枕放在颈下。
「拿我抱枕者死!」谷英琪见状,不客气地把他推到一边,奋力抢过抱枕。她的抱枕有她的味道,谁也不许碰。
颜克典侧了个身,支肘撑着脸庞,打量着眼前的短发女人。
其实,谷英琪长得不赖,黑眸圆亮、鼻型娇俏、双唇嫣红,而且,光是那一脸吹弹可破的皮肤,就够让人想入非非了。
只是,其他女人的眼睛是水汪汪地睨人,她则是凶巴巴地瞪人,再怎么美丽的五官,也让那双眼混成了中性味道。
「谷英琪,妳谈过恋爱没?」实在好奇她会有什么样子的男朋友。
谷英琪扁着嘴,摸着下巴,很认真地想了想。「谈过两次。第一次──十天;第二次──十五天。」她据实以答。
「怎么都这么短暂啊?」她的男友该不会都死于非命吧?颜克典打了个哆嗦。
「没法子,我的本性一出现,他们就像看到鬼一样地逃走了。你们男人哪,就是要那种草莓蛋糕型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种法国面包女人的好处。法国面包不但可以止饥,平常还可以拿来御敌打小偷。」原本说得很是义愤填膺的表情,到后来居然变成了满脸的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