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先生。”助理们有礼地颔首招呼,聪明地不多说话。
待古赫铭把办公室的门甩上时,四人立刻围靠一起,窃窃私语。
“古先生这几天不是搬新家吗?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助理A率先提出疑问。
“对啊,怎么一出现就像吃了几万吨的炸药啊?”助理B也觉得纳闷。
“什么炸药,是核弹啦!”助理C加以强调。
“他踩到屎啦!”丹尼把音量压到最低,此惑一解,大伙儿同时噗哧笑出声。
正当四人笑得合不拢嘴时,办公室门又倏地大开,宛如索命撒旦的高大身影再度出现——
“还摸鱼?都没事了吗?敢情是古意工作室要倒了?”古赫铭张嘴即喷出熊熊火焰,气势媲美酷斯拉。
四人小组忙作鸟兽散,赶紧寻个目标假意忙碌。
“有有有,马上向你报告。”资历较深的助理A反应较灵敏。
关门巨响再一次回荡在四十坪大的工作室里。
“你惨了,待会儿一定被炸得满脸豆花。”丹尼一脸替她哀悼的表情。
“呼,还好我是菜鸟。”助理B怀着侥幸心理。
古赫铭才华洋溢,其设计的作品屡获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肯定,在珠宝设计界中可说是权威,跟在他身边做事不仅是荣耀,前途还十分光明,而且他对待员工也挺大方的,但缺点就是脾气火爆,一天照三餐吼人实属正常。
“唉!”助理A在进入弹药库前犹作垂死挣扎地回眸,“快祝我好运。”
“愿各路神明保佑你。”同事们目光同情,献上虔诚的祝祷。
第二章
办公室内,因主人的强烈怨气,气流变得凝滞。
“你报告吧。”古赫铭边下命令,边在身后的柜子里翻找拖鞋。
“××企业的王太太又打电话来,请你无论如何要替她量身打造一套珠宝,设计费用……”助理A传达着不只一次被拒的Case,小心翼翼地觑着老板的动静。
“回掉她,说我没空。”他完全没耐性听完,傲然地一口推掉,继续翻箱倒筐。
这王太太毫无品味可言,不过是抱着附庸风雅的心态,想借由他的珠宝来向其他人炫耀,一点也不懂得何谓设计、何谓艺术。
他有他的原则,像这类压根不懂欣赏的顾客,去他的古意门市买成品即可,量身打造委实浪费了他宝贵的创意和心血。
“噢。”唉!又把几百万生意往外推了!
助理A在记事簿上做过记号,心里大叹,管她懂不懂得欣赏,只要有钱赚就好了咩!
“××集团的陈夫人想预约时间和你见面,她有好几颗从比利时安特卫普买回来的裸钻,要请你设计。”
这陈夫人搜集珠宝已有心得,还晓得自己去世界四大钻石切割中心之一的安特卫普买钻石,不让别人赚一手。
“呃……古先生?”她轻唤,这老兄接Case完全依“奇檬子”决定,任性得不得了,就怕他此刻心情糟到连陈夫人这等大卡也回拒了。
“约下个月底。”他随意应道。
“嗄?现在才月底耶!”这岂不要人家等上整整一个月?
“我的拖鞋咧?”找了半天,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只找出更多的火气,古赫铭没空理会她的质疑,终于发出求助讯息。
“早丢了啊!”助理A答道。
“丢了!?”古赫铭从桌面下探出头来,倏地暴出怒吼:“丢了为什么不早说!?”
助理A飞快地捂住耳朵。
“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你找什么,而且那鞋子开口笑后,是你自己亲手丢的啊!”粉冤枉耶!她嗫嚅。
正当古赫铭自知无理,不情不愿地吞下怒火之时,助理B却像火烧屁股似地闯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她神色惊惶地嚷着。
“是淹水了,地震了,还是恐怖分子空袭台北?”古赫铭皱起眉峰,没好气地说。
“都、都不是啦!是台中门市被人抢劫了!”她宣布上千万损失的恶耗。
古赫铭的下巴当场掉下来。
珠宝制作过程失败,他甘愿认赔,算是少赚点,可万万没想到……抢劫!?这是要衰到何等境界才会遇得到的事?
不对,这不能怪上帝,不能怪抢匪,要怪就要怪那个叫邵耿菁的扫把星!
他会这么衰,全是她那件有够霉的内裤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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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获门市遭人抢劫的消息,古赫铭立刻飞车赶至台中处理,拉拉杂杂的事务加在一起,待他回到家中,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走向才住了两天就离开了三天的新家,他一心想投入柔软大床的怀抱,好好的睡他一整天。
在掏出钥匙欲开门时,眼角不经意瞥见的角落攫住他的目光。
古赫铭弯身,眯起双眸,审视墙角一片较为深暗的痕迹。
未几,俊脸变色,他磨了磨牙,眼中闪动着愠怒的火光。
狗尿!
妈的,他真是衰到连狗都要来欺负他?狗屎、狗尿一起来!
哪只不知死活的野狗竟敢在他家门口撒尿!?抑或该说哪个没水准兼没公德心的人,放任小狗随地小便!?
还以为这栋七楼华厦的环境与住户素质都应该不差,毕竟价格并不便宜,没想到,是他评估错误,这里的居住环境似乎没有想像中的优良。
哼!这整栋有养狗的住户,和方圆百里内的狗都是嫌疑犯!
古赫铭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附近所有的狗都列入了黑名单。
希望这狗不是习惯性地把他家门柱当撒尿指标才好,否则除了捉不到凶手、无法吓阻之外,他还得浪费精神和时间来清洗。
他悻悻然地开门进屋,就算那摊尿渍很碍眼,但要清洗也不是现在,此刻他已蒙睡神召唤,除了躺上大床,已无力再做任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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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耿菁单手托着粉腮、咬着笔杆,一双大眼望着图稿发呆。
她是个婚纱设计师,年仅二十六岁,除了毕业于服装设计系,还曾前往巴黎接受专业训练,凭着对婚纱设计的天分和热爱,她很快地便受到注意,崭露头角。
当然,背后的有力支持,是能让她尽情在这片天空恣意发挥的最大因素。
父母疼爱她,了解到她单纯善良、与世无争的性格不适合涉入功利现实的社会太深,因此十分赞成她从事这种属于幕后的创作工作。
他们说她既然爱设计婚纱就只管设计婚纱,其他什么都不必管,就连目前她们幸福婚纱馆整整六楼的店面,也是父母送给她的,要她衣食无虞地拿着优渥的店面租金过生活,不过,她念着和老板娘宝姐的特殊交情,少收了不少租金。
脑中思绪开始东飘西荡,这表示她无法再将构想付诸画笔,于是她搁下铅笔,放弃再画。
“唔……头昏眼花、又饿又累……”拿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她揉揉眼睛,又扭了扭腰,伸展了下因坐了整个下午,而略显僵硬的腰骨。
“汪!”被忽略许久的狗儿,聪明地看出主人欲停止工作的举动,立刻发出声音,以求其注意。
“嘟嘟,乖,你也饿了吧!姐姐带你去买西莎哦!”邵耿菁满脸疼宠地抱起爱狗,拍抚它膨松柔软的白毛。
捕捉到某个熟悉的词汇,嘟嘟的尾巴摇个不停,显然主人说中它的想法。
这只狗打从她十八岁那年就养到现在,足足养了七年,既乖又聪明,每当她在画图的时候,它总是乖乖地趴在她脚边,陪伴着她;而她也似乎养成了某种习惯,有它在脚边才会觉得心安,才能顺畅地创作。
她不能想像哪天若没有了嘟嘟,她的灵感会不会消失,她的创作生命会不会因而终止!
邵耿菁放下它,走进卧室,褪去一身布袋装,换上连身洋装,简单地将长发套上发圈后,一个清秀佳人便出现了。
她才不是楼下那个凶巴巴邻居说的邋遢女呢!
家居装扮嘛,难不成还要化妆做造型?她又不是洋娃娃那个以变换造型为乐的奇怪女人!
再说,她戴黑框眼镜,是因为画图时鼻梁上若没有一点重量,她的灵感便会难产,至于为什么非黑框不可,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习惯;而隐形眼镜,她除了去某些场所会戴外,平时是懒得戴的。
还有,讲求舒适轻松而毫无美感的布袋装、鲨鱼夹就更不用说了,埋首创作时,难道要她先去吹整头发,穿上贴身的衣服吗?
对着镜子皱皱俏鼻,她翩然离开卧室,将嘟嘟套好绳子后,依然故我地戴上令人嫌的黑框眼镜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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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女人也有养狗!
古赫铭站在7—11的一隅,冷睨着正杵在微波炉前,等待便当微波好的一人一狗。
好不容易他睡得饱饱,精神、心情都在极佳的状态中,没想到一出来买烟,居然又碰到这个扫把星,扫光他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