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捡到了,谢……”她羞窘地说,跟着就要伸手拿回。然而,第二个谢字还未出口,就被他霍地抽回的动作给打断。
“谢你妈个头!”震耳欲聋的怒吼,不需要环绕音响就足以直冲云霄。
咆哮声震得邵耿菁脆弱的耳膜嗡嗡作响,头顶小鸟啾啾乱绕,瞠目结舌地反应不过来。
古赫铭的火气爆开,一发不可收拾,揪着内裤的大掌威胁地逼近她眼前,骇得邵耿菁的头颅频频往后仰,生怕他会控制不住,一拳往自己的脸上招呼过来。
“这是内裤、内裤耶!”什么不好掉,居然掉内裤?!
“是啊,是内裤。”她表情无辜,小小声地回答。
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内裤,他干嘛一直强调?
“你居然让这种脏东西飘到我脸上来?!”怒火随着急促的呼吸,化为两道炽热的气焰,毫不客气地喷拂在她脸上。
强大的压迫感令邵耿菁不断往后退,而古赫铭则不放过地一直往前逼近。
直到她退无可退地抵上木桌边缘,才不得不赶紧开口解释:
“那我洗过了,很干净的,你放心,它一点都不脏,我还有用熊宝贝,很香的。”她怯怯地指指他手里的纯白布料,说得轻声细语,以安抚他的疑虑。
洗、过、了?!所、以、很、干、净?!
她在说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男人让女人的内裤罩顶会倒楣三年?”他忍住咆哮的冲动,嘴角抽搐,青筋浮动。
他必须让她知道原因,让她了解自己的罪行,才不会这样一脸无辜,丝毫不见愧疚之色。
“不知道耶……”邵耿菁一头雾水地摇摇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弯起唇角。
“唉唷!古先生——”她拉长了尾音,还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迷信!这种没有根据的事不用相信啦!”她的模样宛如刚刚听到了一则笑话。
哇咧!这女人竟然还敢取笑他迷信!古赫铭眯起眼瞪着她碍眼的笑容,脸色十分铁青。
“还我吧。”她笑着伸手欲取回。
“没那么简单!”他倏地把手往身后一藏,冷然地道。
邵耿菁迷惑地眨了眨眼,眸底满是不解。
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难道……
一则不知何时听过的新闻在邵耿菁脑中乍然浮现。
嗯,没错,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他为何不肯轻易还她内裤了。
她扶着镜框,讶异地将他由上往下打量一遍。
这位古先生长得一表人才,五官俊朗,傲人的体魄活脱脱像从杂志里走出的模特儿,只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即能给人潇洒的感觉,却又无法忽视掉他本身的霸气与倔傲……但,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这样的出色男人竟有这种怪癖?她微微张着嘴,迳自解读,目光怜悯地看着面前的他,好半晌没出声。
“看什么看?!”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对劲,古赫铭凶恶地吼道。
“这样好了,古先生,内裤掉在你的地盘我认了,是我太粗心大意,但是这件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台湾买不到,你若是这么有兴趣,我换一件全新的给你,好吗?”邵耿菁非常有诚意地跟他进行理性沟通。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愣住了。
什么跟什么啊!明明她说的是国语,为什么他会听得满头雾水?
“你不用难为情,我明白的,我在电视上看过,某些变态……呃,不,是某些特殊人士的嗜好比较与众不同,喜欢搜集一些奇怪的物品……”她似是很能理解及体谅,用着“慈悲为怀”的口吻说道。
古赫铭愈听,眼睛就跟着睁得愈大。
有没有搞错?她以为他喜欢搜集女性内裤?!
“该死的,你以为我是变态?!”嗓音陡然升高为震怒的咆哮,古赫铭已濒临抓狂的边缘。
“你自己也认为这样很变态厚?那就从现在开始改吧。”还有自觉,不算无可救药。邵耿菁趁机想夺回心爱的小裤裤,可惜动作还是没有古赫铭快。
“妈的,我就算要搜集,也不会要你这个邋遢女的内裤。”他讥讽地说。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一个变态住在楼下,就像住了个不定时炸弹呢!
邵耿菁完全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评语,直直向他伸出手,笑容可掬。现在要回自己的东西才是重点。
睨着眼前的嫩白掌心,古赫铭发现,跟这种没神经的人生气,只会搞得自己精神错乱,只好把手里的内裤朝她扔去,以示愤怒。
“拿去!以后你再让这种脏东西掉下来,小心我放火烧了你家。”古赫铭撂话警告。
“谢谢、谢谢。”
将好不容易要回的小裤裤拽在胸前,邵耿菁连忙朝门口跑去,但在打开门后,却停下脚步,扭头好意地提醒他:
“古先生,我家就在你家楼上,烧了我家,你家恐怕也不能幸免哦!”
这个白目的女人!脾气受到空前的挑战,古赫铭彻底崩溃——
“给我滚——”语尾已然破声分叉。
邵耿菁脖子一缩,脚底抹油,立刻消失于遽然大响的门扉外,留下屋内险些爆血管的抓狂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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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赫铭一直告诉自己,三年衰运的传说不过是无稽之谈,他决定彻底忘掉昨天的事,忘记那条该死的内裤,忘了那个疯婆子。
然而,当他踏出家门不到两个小时,便已不得不推翻自己的决定,因为,传说开始应验,他不但忘不掉,印象还不断加深。
早上十点,他悠哉地开着车,在前往工作室的路上,谁知,路旁的交通警察将他拦下——
“行照、驾照。”制式的开场白。
以为只是一般临检,古赫铭没多说什么,依言找出证件,交给车窗外、挺了个大肚子对着他的警察先生。
片刻,证件归还,一张意料之外的红色罚单跟着落入他手中。
赫然一怔,古赫铭连忙把头探出窗外,急急唤住就要去开下一张罚单的交警,“警察先生,这……”
“你刚刚越线停车。”还以为这人知道自己所犯何罪,才认分地没多说话,原来不是。警察先生踅了回来,在他发出疑问前,冷冷地解释。
古赫铭怔怔地回想,是否真有越线。然而,红单都开了,想辩解也无用了吧?
“还有……”警察再指了指他一直浑然未觉的安全带,然后酷酷地走开。
他的意思是,他仁慈,两项违规只开了一项?
哑口无言,古赫铭只能认命接受这张罚单。
没关系,他闲钱多得是,不在乎区区一张小红单。撇撇嘴,他自我安慰,系上安全带,重新上路。
十分钟后——
砰砰两声,车子似是碾过石头或木块之类的硬物,然后就是一阵不稳。
“该死!”古赫铭低咒了声,机警地捉紧方向盘,减缓速度,慢慢向路边停靠。
他下了车察看,果不其然,左前方的轮胎破了。
真衰!他双手叉着腰,瞪看轮胎的眼里透着明显的无奈。
遇到警察,然后又是破胎意外……这一切令他不得不与那件事作起联想……
呿!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卷起袖子,到后车厢搬出备胎,再取出工具箱,古赫铭叹口气,很郁卒地换起轮胎来。
半晌,总算大功告成,但他却累得快脱水了。
古赫铭赶紧坐进车里,将空调转至最大,好驱散满身的热气。
好了吧?够了吧?工作室就快到了,不要再发生什么倒楣事了!古赫铭在心中呐喊。
尽可能把这些事抛在脑后,他强迫自己端出好心情,不受三年衰运的诅咒影响,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终于到了……”将车停在距工作室不远的停车格里,他感动得眸光熠熠。
欣然地拔下车钥匙,他打开车门,劲腿跨出车外,姿态潇洒地下车。
然而,当他走了几步,便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停了下来,在原地踏了踏……
呃,好像黏黏的,脚步没平常俐落……
不好的预感迅速袭上心头,古赫铭迟疑地抬起一脚,朝鞋底看去——
一串精采的咒骂瞬时飙泄而出,现在什么字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阵阵屎味随风飘散,路人嫌恶的目光向他投来,回头看,就在他的车门下,一大坨狗屎被他踩得稀巴烂,他走了几步,恶心的黄色脚印就蔓延几步。
今天到底是什么鸟日子?!他绷着一张脸,走到垃圾桶边,小心翼翼地脱下万元皮鞋,毫不犹豫地将它丢弃。
光着脚总行了吧?他就不信还有什么祸事临头!
古赫铭一脸阴鸷地走在人行道上,嘴里还不停发出咒骂声。
“咦?老师,你怎么没穿鞋?”在工作室门前,外出甫回的学徒丹尼遇上同样要进门的古赫铭。
“踩到狗屎啦!”古赫铭愤然大吼,率先进门。
他踩到地雷了!丹尼噤若寒蝉,缩缩脖子,尾随而入,连忙朝屋子里的三名助理使眼色,要她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