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瑪立即收鞭。「『大君』,对不起,是我尚未好好教导她。」
「我并没有要你出手。」雷可以感觉到辛愤怒的情绪,希瑪的反应在他看来十分正常,任何「大君」身边亲近之人都必须保护他,而希瑪的鞭打有点杀鸡儆猴的作用。瞧,那个黑女人及白种女人不就吓得脸色发白?
「畜生……」长期的饥饿加上激烈的反抗令冷魅衣已丧失泰半体力,更挨不起鞭打……
「她该打。」希瑪看来毫无悔意。「这种大不敬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雷搓着下巴思忖,这名东方女子是不对他的胃口,但他却出于直觉知道辛会喜欢她。「把她留下来,带她下去敷药,其他两个也先留下来再说。」
待全部的人都退下,辛迫不及待现身。雷并未回头,仅淡淡开口。「这三个你喜欢吗?」
辛眨眨眼,立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老天爷,你别告诉我那三个女人是买给我的!」
话一出口,辛便知道这就是雷所谓的解決之道了。雷不希望他去碰任何一位自己的妻妾,那么只好再替他准备新的。在回教徒眼中,女人依然是没有地位,雷的行为也不会被人说什么——这里是土耳其,是多克瑪巴。
「那个东方女人。」辛毫不迟疑地说。「有她一个就够了,而且我要自己买下她。」
「我很乐意付她的钱」
「不,我要自己买。」辛露出一丝饱含占有意味的笑容。「我要她从头发到脚趾甲每一寸都是我的。」
* * *
「主人,刚才克里阿什布有回报,说我们派出去的人已顺利混进多克瑪巴的后宫。」托基对坐在椅榻上的男人报告。
「真的?太好了!」男人高兴地想笑。托基说得对,他们是需要一个没有杀气的杀手来执行这项任务。
「蓮金丝是行『魔鬼之令』的箇中高手。」当时男人执意且好奇地看老嫗如何在冷魅衣身上施术。他们在一间仅点一盞蠟烛的房间中,冷魅衣被扶躺在软榻上,蓮金丝缓步绕行其周围,口中喃喃吟唱着连串的咒语,顫抖的左手托着一缽水,右手执一根大得出奇的银针,刺入她的手腕。血滲出滴入水中,很快将碗中的水变成血水。
蓮金丝便捧着碗,将碗举至额齐,双膝跪在地面上又开始唸咒,奇怪的事开始发生。躺在榻上的冷魅衣突然开始哀嚎,彷彿撕裂的疼痛,那声音充斥整个房间。
她叫了又叫,连带惊动房间另一头动静,男人一惊,这才知道那儿摆了个铁笼,一只豹子被关在其中。它正来回踱步,低低咆叫。
「乖,乖。」蓮金丝毫不畏怯地走近铁笼,豹子仍低咆着,但已经靠近主人,嗅嗅那碗血水,张口掬饮,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
突然间,喝完血水的豹发出震耳欲聾的长嘯,令男人及托基吓了老大一跳,以至未曾注意冷魅衣亦掺在其中的尖喊。豹全身僵硬,肉及骨头不断在金光闪闪的毛皮下鼓动,冷魅衣双眼圆睁,手扭曲张爪弓紧,动作一再重复,头不停左右摆甩。她不停地尖叫,直到气力耗尽才晕死过去。
蓮金丝再度缓步走回冷魅衣身边,将手掌置在她额上,以一种奇特的旋律摆动身子,将碗中残存的血滴倾下,血怪异的在她手臂上凝成硃点,彷彿一颗与生俱来的淡红胎记,大小赫然恰如一块豹斑。
男人看得目瞪口呆。
蓮金丝来到他面前,恭谨的用双手捧上一只银白色哨笛。「这笛音发出的范围中,只有您及她才听得见,请您现在下令。」
「魔鬼之令」其实是土耳其最神秘的一种巫术。男人往冷魅衣耳边俯去,现在就让他来试试——
「将雷.萊恩,巴亚斯杀了……」
* * *
计划就快要实行了。明天,雷就将易妆悄悄离开多克瑪巴,辛将开始当起「大君」。
今晚他见到了雷所有的妻妾,不错,个个的确相当美丽,而他好奇地注意到其中有一个神情十分甜美、年纪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女人。雷同她说话时总显得十分庄重及尊敬。他对陪同他在秘室中的凯利尔使个疑问眼神。
「她是丹宁斯夫人,『大君』最信任的妻,他很少召她侍寢,但常找她到臥宫中问她一些事情的看法。」凯利尔回答。
「原来如此。」言下之意是她相当聪明罗?不然她大了雷七、八岁的年纪不会让雷在乎,有时同聪明人说话比和一个没大脑的美女廝混要来得舒服多了。
思绪一转,他脑中浮出那名黑发女郎的形象。不错,她很美,美得令人不得不注意,可是在那惊人的丽容下那种狂野顽固的气韻却反而更吸引他。
她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肌肤会如丝似絹般光滑柔软吗?她的唇亲吻起来会是什么滋味?如果埋入那片华丽的发瀑中会得到多大的喜悅?这些全都是男人最乐于去找寻的答案。
在最原始的战场中,一头美丽傲凌的野兽是猎人渴望征服的目标。
也是品尝起来最甜美的滋味。
第三章
晨雾破晓,雷在凯利尔安排的人手保护下秘密离开多克瑪巴。
辛默默地祈祷,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她的背在燃烧,痛得她差点丟下自尊让眼眶中的泪滑下。
那个该死的胖女人把她拎回后宫后,就把她扔在这个房间中,存心要活活痛死她。
只要稍微动一下手或脚……噢!他妈的!
好痛。救救我,焰……
「可怜的孩子。」随着这句话,一道沁人心脾的清涼帖上她发汤的皮肤--有人正拿着手巾在清洗她的伤口。
丹宁斯怜惜地看着女子。昨天她便已耳闻一名女子入宫对「太君」做出大不敬的行为,而当场被鞭答的消息。嘖!拜神都得挑好时辰、杀猪也要看日子,而什么时候该恩威并施希瑪都还选不好时间吗?
「叫人送味道清淡一点的粥食上来。还有,先铺床让这位姑娘躺下。」她知道长久未进食及那一鞭给冷魅衣不小的伤害,先给她喂点吃的睡下,一觉起来该就好多了。
听见如此温柔宁和的女音,冷魅衣终于忍不住哭了。
「嗚……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乖,乖。」丹宁斯真慶幸自己一大早就被派过来视探——这是「大君」送来的命令,要她这个后宫娘子军将领确定新人是否一切妥好,要不也不会发现觉得丟脸之极的希瑪,竟就把负伤的冷魅衣扔在这小房间不理不睬。幸好,伤口看起来还很干净,丹宁斯见过伤口发炎导至高烧猝死的人,倒得可快了。想想依然放不下心,丹宁斯临走前吩咐一个侍女留下来照顾她。
是夜。
冷魅衣下午就真的开始发烧,但并不很严重,只一直陷入昏睡狀态,叫也叫不醒。
万籟俱寂,一缕细如蚊鳴的音符悄悄潜进空气中,如烟雾般散开。
侍女在另一张小床上睡着了,还发出呼嚕嚕的打鼾。
冷魅衣颊上一束肌肉微微抽动一下,眼皮干涩茫然的张开。她从床上起来,被单落到腰间,露出光滑的臂膀。豹斑的色泽不再浅淡,已然加浓彩度,看来像随时会滴出血来,触目惊心。她下床,摇摇晃晃站着。
杀了他……一抹声音催促她继续迈开脚步。她缓慢地跨出一步,另一股力量促她跨出第二步。
杀了他,杀了雷.萊恩.巴亚斯……
「杀了他……」她下意识跟着重复。
「咦?小姐,你起来做什么呀?」侍女终于被惊醒,边揉着睡眼,急忙过来。
她根本不睬那名侍女,迳自绕过她。
「不行呀,小姐。你要回床上休息。」侍女追了上去。幸好,中庭的卫兵栏下她们。
「快帮我忙,扶她回床上。」侍女拜托这两位卫兵。
「她怎么了?」好不容易一人架一边,冷魅衣终于又重新被安回床上,顺从地含下被匆匆灌下的镇定劑,再次陷入昏迷,自然地,豹斑又悄悄褪色……
「我不知道。」侍女也百思不解地耸耸肩。「大概烧糊涂了,才会这样爬起来乱动吧?」
「我问你,这笛子到底有没有用?为什么一下就不响了?」男子怒气沖沖召来蓮金丝。
「那说明她现在身体太虛弱,无法回应您的命令,您得等她恢复体力再说。」
「是这样吗?你没骗我?」男子厉声询问。
「主人,从多克瑪巴传出的消息也的确是这样。听说她正病奄奄地躺着呢!更何況『大君』也未开始召她侍寢,我们不如先等上一段时间,让『大君』对她没有防备,再要她公开下手岂不更好?」托基很狗腿地在旁献计。
「嗯,好,说得很有道理。」男子不禁一拍大腿,觉得这样胜算更大。「派更多人出去打听消息吧,我不愿放过任何动静。」
冷魅衣悠悠睁开眼,发现有人正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