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不人道。」
「是啊,不过都成昨日黄花,只是历史罢了。啊,谢谢。」最后一句是对送酒来的酒保说的,冷奇递过一张鈔票,将调好的鸡尾酒递给冷魅衣。
「我不要喝淡酒。」冷魅衣蹙起浓眉。开玩笑,她最近心情郁卒得可以灌下一桶俄国的伏特加了。
「不可以,你身体才刚恢复。」冷奇硬是把杯子塞入她手中,顺势在她额上敲了一记。「不乖的小孩。」
冷魅衣对地吐吐舌头,难得地露出一丝淘气的笑容。冷奇也笑了,亲爱地揉弄她恢复水润滑泽的长发,在她眉心亲了一下。
「你哦,愈大愈不乖,老喜欢一个人在世界各地乱闯,害我和炤担心你。」
冷魅衣闭目享受亲人怀中所散出的暖意。「我才没有呢,你也是啊,还敢说我!」
「你二十九岁生日也快到了,要我送你什么?」冷奇捏捏堂妹的脸颊。「送你一个老公好了。」
「好烂的礼物。」她扮个鬼脸。
冷奇又掐掐她鼻子,两人嬉笑一阵子,不久,酒吧中居然放出抒情老歌,许多人受到音乐的吸引,一对对滑入舞池。
「嗯?」冷奇显然也跃跃欲试,对她伸手邀请。冷魅衣却莞尔一笑轻摇臻首。
「抱歉,让我一个人静静。」
冷奇也不加勉强,冷魅衣含笑见他很快邀请了另一个女孩加入人群。
好累!冷魅衣无声地叹口气,揉揉开始隐隐作疼的额角,也许冷奇是对的,一杯鸡尾酒居然就能綽綽有余地应付她,如果她真的灌下一桶伏特加,恐怕就得让人扛出去了!
奇怪,她真的是很不舒服,若是以往,她会乐得在酒吧中流连一整晚,但此刻只想快快离开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
她在座位上左顾右盼找着冷奇的踪影,才刚起身,一只手臂就猛然拉起她。
「嘿!」怎么回事?这个傢伙完全陌生,肥壯有余,身上挤出的油八成和猪有得拚,而且她十分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位仁兄。
「放开我!」不识相的登徒子,要搭女人也不先瞧瞧自己的打扮,縐巴巴的襯衫外加体臭味,可真是相当「完美」的組合!
「来嘛,美人儿,赏脸跳支舞嘛!」油腔滑调的口吻,一副街头混混的模样。
「不要,放开我。」冷魅衣最讨厌别人强迫她行事。她挣脱出对方的巨灵掌,见他不死心的又想压身过来,索性往他的皮鞋重重踩去。
「FUCK!」登徒子恼羞成怒了。「你这骚货!」张开祿山之爪,就要碰到她的衣服时,突然有一股力道将他凌空自衣领拎起,再狠狠地甩到一边。
冷奇犹如撒旦一样颯立着,表情却是可亲且温和的笑着,和全身散发出的肃杀全然不搭。
冷奇显然也看出她脸色很差。「不舒服吗?」他大剌刺绕过倒在地上呻吟的人,无视开始窃语围观的人群,关怀地扶起堂妹。
「你真吓人。」冷魅衣喃喃道。
「有吗?」不会吧?他一直都笑得十分「和藹可亲」不是吗?「我看你脸色很差,早知道不该慫恿你出来,我们回家吧!」
「嗯。」冷魅衣任他替自已披上外套。
「慢……着,有种别逃……」登徒大胖子想要拉住两人,至少把其中一个绊个狗吃屎当墊背他才甘心。
冷奇将冷魅衣先往一旁安置,连眼也不曾往下瞄,坚硬的皮鞋后跟「喀嚓」一声就击中他多肉的手背,难听的猪嚎响徹整问酒吧,冷奇还故意旋转角度加深疼痛,就让他鬼叫个痛快吧!
「少强人所难,我保证日子其实会过得比较快乐。」
* * *
法国的蒙特利格一年仅举行一次展覽。物以稀为贵,今年的会场依然热闹非凡,唯一比较令人感到美中不足的是总裁因身体不适未偕同珍娜露出席,害许多編织「乌鴉变凤凰」的各色佳丽大失所望。
珍娜露一袭珍珠白长衫,雍容尔雅地对每个人寒暄,恰如其分地扮演完美的女主人,玲瓏地周旋在人群中。正当她和几个老朋友闲聊时,大厅门口隐约出现一阵骚动,令她好奇地回头。
她的儿子高峻修长地佇在那儿,对一拥而上的女人露出迷死人的笑容,继而缓步拾阶而下,人潮也因他的前进而退开,犹如摩西分红海,他停在珍娜露面前。
「母亲,」他注视着她,伸出右手。「让我请你散散步如何?」
珍娜露受催眠似的交出自己的手,旋即猛然领悟。「雷!」她唤着他名字的声音顫抖细微。不会错的!他不是辛,只有她唯一有过的爱人会有如此霸道又温柔的口吻,也只有他的继承者会继承这感人的性格啊!
「他」微笑着,却多了分阴郁。「我以为您已经忘了我。」他巧妙地带她来到角落。
怎么可能?纵使有辛陪在身边,她却永远会记得这个倔强好胜的儿子。她忘情地梭巡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孔,情不自禁想伸手触碰他的脸庞,雷却立刻避开,着黑色西服的高大身体很快挪到一边。
「不经我的允许,是没有人可以这样做的。」琥珀眼底跳出两簇火焰。「包括亲爱的母亲您。」
珍娜露兴奋的光采很快黯淡下来。这孩子依然没谅解她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多克瑪巴那儿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个「大君」该已忙得团团转,怎么会出现在法国巴黎?
「不行吗?」他的口气带有七分嫌恶三分挑舋。「还是不想看见你的另一个儿子?」
珍娜露成功地掩饰受伤的神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知道雷一直在怨她离开土耳其,还带走犹如分身的兄弟。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做对做错,但终究对这个儿子始终抱着一分歉疚。
但母亲也只是凡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完美解決一件事。
雷努力想压下心头那股热流,不该会这样,他应该是讨厌她的,不是吗?
「辛呢,他怎么没来?」他转变话题。人虽是在土耳其,但他仍对远在法国的蒙特利格家族加以注意,毕竟自己流有一半的血统。
「他人不舒服。」想到那个为情所苦的儿子,她一阵唏噓。
「不舒服?不会吧,我明明把他关在臥室中逼他养好身体才送他回来。」
「他身体是很好,但是人非常消沉。」有好几天她还不敢睡觉,怕这个儿子会做出什么傻事。
「哦,为什么?」
「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那位冷魅衣小姐死了不是吗?」她从没想过辛这趟土耳其之旅会如此曲折离奇。
雷眨眨眼,表情由诧异转成滑稽。「不会吧?你是说他为了一个女人伤害自己的身体?」他终于得出结论。,
珍娜露叹口气,知道从雷的世界来看的确是天方夜谭。「是的。」
「原来如此……」他是不了解这个兄弟的心态,但如果只有那女人才能让他快乐,那他就会拥有她,大家都皆大欢喜!
「雷,」珍娜露迟疑的、轻柔渴望地开口。「……至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
「……嗯。」雷粗率地回答,模糊的应声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珍娜露大大松口气,接着就像她通常拥抱辛一样,展开双臂紧紧搂住他,可以感到他微微一僵。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推开她了。
* * *
冷魅衣一个早上在忙着打点自己的行李。冷奇被他的上司临时派公差,昨日下午就先走人了,临走不忘交给她公寓鑰匙,告诉她爱留住多久都行。其实冷焰冷奇都相当放心让冷魅衣照顾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又不是三岁娃娃。
冷魅衣知道其实只要自己愿意,她依然可以恢复为冷家继承人之一的身分,但她会回头去自讨苦吃,那才有病!
她还没打电话买机票,这次的旅程其实是简单短暂的,目的地是台湾,她想去扫倪仲中的墓。每年尽管工作再忙,她绝对会腾出一小段日子,毕竟,她可是他的「未亡人」。
当她忙着找便条纸以便记录要攜带的行头时,门铃却悅耳地响起。第一声响时,她才提笔欲书。
「叮——叮——叮咚!」
「来了。」也许是有挂号信什么的要寄给冷奇,等打发掉邮差再回头继续,冷魅衣漫不轻心打开门。
「日安。」清亮如铃的招呼声快乐地飘入她耳中。
「日——喝!」冷魅衣马上倒退两步。什么什么什么?她刚刚没听错吧?她现在没看错吧?
「日安。」金佳又以土耳其话重复一次,快乐得不得了,显然很高兴成功地吓到人。
冷魅衣砰地回手又甩上门。「我看错人了,一定是,我现在慢慢打开门,看到的一定是邮差。对,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
可是频频作响的门铃伴着催促打破她的一廂情愿。「开门嘛,是我金佳嘛,小火人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