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陪了,」她对从后面赶过来的人说。「我想去找『大君』。」语毕,她赶紧拖着凯利尔进入屋內,才大大松口气。
「你怕他?」凯利尔的好奇之心压过对这女人的嫌恶。
冷魅衣有些意外地看看他,用力点点头。「那个人……我以前好像见过。」令她更意外的是这个冰块脸会主动找她讲话,他不是很讨厌她吗?
「你们在清真寺见过面。」这女人该不会患健忘症吧?凯利尔橫她一眼。
「不是那次,」冷魅衣无暇分神去思考他那句有点侮辱人的话。「我一定在哪里……也许在机场碰过他吧!」没错,所以她脑海中才会对那有礼温和的声音残留印象。但她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呢?这没道理嘛。
她的话触动凯利尔某根思弦。是什么呢?他抓不住那抹一闪而逝的印象。
整个会场气氛热闹,瀰漫着男人手中长鼻烟斗所冒出的烟雾及檀香,賓客或坐或臥于各自的榻上,脚边均跪着一名体态娇盈的土耳其女人。席间舞台上还有一名肚皮舞孃。
乖乖!冷魅衣摇头惊叹这种画面。那些男人是不是只要张口一「啊」,女人就会忙不迭送上吃的,只要咬咬咳,喝的马上就端上来。嘖,这群男人需要的是雇个保母才是。
「大君」首居前座,愜意满足的模样和其他男人别无軒輊,他正和欺过身来的女人说话,而她吃吃轻笑对他丟个飞吻。
无端端的,向来平静的心湖竟撩出一丝波纹,她想好好抹掉他脸上的笑。难看!像偷了腥的猫。
她大摇大摆走过去,不客气地重咳一声,女人见狀不对,急忙后退。
辛扬起一边的眉,「原来你还是个醋醰子。」他很乐,好喜欢她这种反应,他还以为这女人都不会吃醋呢!
她很不喜欢承认。「去你的。」等于是默认了。
嘴皮子就是这么硬。「我对她没兴趣,小火人儿。」他手一勾,将她納入臂弯中。「光是『应付』你,我就够累的,哪会去注意别的女人。」他毫无忌心憚地咬她耳朵。
说得好像她是超级色鬼,她挣脱他的手臂,他却打蛇随棍地缠上去,手指顽皮地轻搔她的腰间,她立刻不甘心地拍掉。
站在墙边的凯利尔漫不经心看着这一幕。这个角度很好,进退得宜,他可以将全场的动静尽收眼前。
「来杯酒吧,先生。」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随着一只长形冰涼管狀物抵住他的背,凯利尔为之一僵。
「喏!」一只淡红晶亮的酒杯真的递到他眼前。
真主!凯利尔暗地里松了口气。「你吓到我了。」他当真接过那杯酒,但是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他是偶尔会浅尝小酌,但不在工作时。
「在找我?」和屋中其他女人一样打扮的金佳晃到他身边,稚气的脸半映入黑暗中。
凯利尔数日前就开始想办法跟她联絡,奈何均没回音。「你是怎么进来——」真笨,自己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她如果高兴,就算是多克瑪巴照样来去无阻,他真的该慶幸她并不与他为敌。
金佳仍漾着无辜的笑。「对不起啦,我有事出国去了,三个小时前别人才告诉我你在找我。」她的视线移向「大君」及冷魅衣。「找我有什么事?」真好,她一向爱看俊男美女在一起的画面,养眼嘛!
凯利尔开始敘述之前在多克瑪巴发生的事,他多说一句,金佳的俏脸就拉长一分。
「会变色的胎记?」和藹可亲的眼光逐渐被肃杀之气取代。
「你知道?」凯利尔从未见过金佳风云为之变色的模样。
「是不是有点像豹的花纹?」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
「那是什么?」
「『魔鬼之令』。」
第八章
正当冷魅衣这对欢喜冤家在斗嘴时,主人索密斯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大君』。」
冷魅衣倏然住嘴,下意识地往「大君」怀里靠。
「什么事?」辛注意到索密斯手中的东西,眼睛为之一亮。那是一柄匕首,剑鞘是泛鏽的铁灰。索密斯献宝似地抽出剑锋,寒光映亮每个人的眼。
「好!」他不禁低声喝采。索密斯就是有兴趣蒐集一些骨董武器;雷曾提过他有一间房间专门供作收藏。
「不错吧,这是我最近才到手的。」索密斯沾沾自喜,两个大男人都没注意冷魅衣娇容惨白。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一下变得这么难看,出门时她还好好的啊!擬于假扮的身分及公开场合,他的关心也只能表露得点到为止。
冷魅衣点点头,凤眸低垂。
辛怜爱地搂搂她。她柔顺的模样不再是一簇火焰,像只嚶咛的小猫。
「我可是到中国去买这把匕首的哦!」索密斯滔滔不绝地献宝。「中国人把这种匕首取名『鱼腸』,是匕首中的上品。听说古时有一个叫秦始皇的暴君,就曾差点死在这种匕首下。」
辛在手掌上掂掂分量。「满轻的。」
「这样才攜带方便,原理跟现在的掌心雷一样。」
「嗯。」那种迷你小槍?有道理。能把鋼铁打造得如此轻薄如纸,却又锐利如火的确不简单。
「索密斯殿下,书房有您的电话。」一名着白色制服的佣人必恭必敬上前。
「好。」索密斯对辛笑笑。「等我一下。」他匆匆起身,跟着佣人离开。
* * *
「『魔鬼之令』顾名思义,就是魔鬼的指令。」金佳口吻平淡,却更添悚然意味。「你知道魔鬼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哪一点吗?」
故意的!明知道他很不爱浪费口水说话,金佳却老爱跟他玩文字游戏,而且很不幸他也发现自己有逐渐热中的倾向。「因为他和阿拉作对?」
「非也,非也。」
「因为他吃猪肉?」
「嘖嘖嘖嘖,NONONO。」金佳似乎玩兴来了,举出手摇起一根指头。
「金佳!」
「噢。」她乖乖的,知道凯利尔在警告她他的耐心已告盘底。
「『魔鬼之令』是什么?」
「--魔鬼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别人不知道他在哪里,无从对抗。『魔鬼之令』可以说是近一千五百多年前流传下来的法术--交换躯体的换魂术,施行于人及兽身上。」
「人及兽?」
「嗯。」金佳点点头。「一千五百多年前的统治者有一次前往非洲攻打时,带回这项法术。施法者通常自行豢养猛兽,然后找来牺牲者,将听令的兽魂换到那人身上,以一道植于人脑中的命令控制其身心,以行刺于人。」
「行刺?」凯利尔脸色微微一变。
「从古代起就一直有这种说法。那些刺客有些是本身无心之人。他们之前被人下过这项法术,直到命令在脑中发作时会不由自主攻击被指定的对象,事后没有半点记忆。」
「傀儡?」
「而且后面有人在拉操控线。」金佳同意他的联想。「你说她身上有一块会变色的胎记,而且还是一夕之间多出来,那也许就是被施过法的标记。」金佳见他一副马上要冲过去的架势,急忙按住他。「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有什么动静再谈。」
「好吧!」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以静制动,以不变克万变。更何況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颇具信心。
* * *
一切准备就绪了。男人由夹板的秘室中往孔外窥伺,手无意识拨弄垂放胸口前的笛子,阴森且得意地看向「大君」,以及那个女人。轻轻拿起笛,他将它放到唇上。
宴会已经达到高潮,在席间献舞的舞孃充分运用肢体语言发挥最大的诱惑力,尽情展现在「大君」眼前。
无聊。冷魅衣没好气地窩到角落,这种宴会根本是纯为男人设的,一点也不好玩。
「大君」果然被舞孃的表演吸引,和其他在场的男人一样牢牢盯着她。舞孃更加卖力摇臀款摆,丰胸在半透明的丝罩下跳动起伏。
有什么好看的!胸部那么大走起路不会有困难啊!冷魅衣没好气地想着。
「夫人需不需要饮料?」侍女捧着托盘经过询问。
「谢谢。」她瞄了一眼,选了杯红葡萄酒,浅尝一口。
「不客气。」
舞孃轻撩一条蓝绿纱缎,半里雪腴的肚皮,形成媚绝的挑逗。
好累……她打了一个呵欠,揉揉已袭上一丝惺忪的睡眼,她浑然不知那捧着托盘的女侍已悄然退下,并被一名男子拦下。
「她喝下去了,大人。」女侍稟告。「而且她还正好选分量最浓的那杯酒。」她窄小的眼溜过貪心的期待。「呃,我的报酬……」
「很好。」那么镇定劑会很快产生效果。托基瞇起眼搜寻凯利尔的身影……在那里,嗯,这傢伙也很懂得摸鱼,偷懒享受温柔乡。
很久以前他就看凯利尔不顺眼了,什么「大君的影子」,论身手他才是最顶端的,薑是老的才会辣不是吗?像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子凭的是哪一点被公认为最佳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