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玩电脑了?」安琪拉递给他一罐热红茶。「『星期五』不是解決了,现在又在忙什么?」
「没什么。」莫杰伸伸懒腰,拍拍牛仔裤上的灰尘才站起来。
「今天我开老爸的车来,就搭我的车回去吧!」他们步卅出回书馆,来到校园停车处。
莫杰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他知道安琪拉会这样说代表他睡过头,回家校车已经驶离。
当车子驶进莫家及林家中间的马路时,安琪拉突然指右手边。「小杰?」
莫宅的门口及厨房亮着灯光!他的心跳顿时加速。
妈妈?
莫杰等车子一停就打开车门,细瘦的腿没命地往家里跑去。
「妈妈!」
彷彿有心电感应,前门倏然打开,金黄夕阳映照出那道娇小熟悉的人影。
不顾双手雪白的面粉,莫晶儿开心地搂住儿子。母子两抱得紧紧的—又叫又跳的。
感情真好!随后出现的冷陷不禁又羨又妒地看着这一幕。
刚刚他们在厨房包着饺子,才包到一半她就突然停下来,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
「他回来了!」手则在围裙上随便抹个两下,就赶紧冲出来。
相同的两双蓝眼突然同时对上。
莫杰微微一怔,还来不及反应,莫晶儿便一手拉住一个,迫不及待做起介紹来
「小杰,来见冷叔叔,你记得他对不对?他是我儿子——莫杰。」
「冷叔叔?」
两个男人互望一眼,带着相同的不可思议。
「呃——嗨。」对了,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沉浸在和老妈重逢的喜悅中,险些儿给忘了,他们不是该窩在纽约谈情说爱吗?还是他的估计有差错,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小杰,妈要——哎呀!我还在厨房里烧开水呢!」她大叫一声,转身冲了进去。
「那位是你的朋友吗?请她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如何?」冷焰道。
莫杰这才想起安琪拉并赶紧回头。他对她招手,但她却摆摆手,满脸笑意表示拒绝。一分钟后,车子消失在父子两视线中。
「你们怎么回来了?」
往厨房的路上,莫杰紧张地低声询问。
「你妈担心你不会按时睡觉及吃饭。还有,她不知道『背叛天使』、『星期五』一切的事。」冷焰三言两语地回答了儿子满腹的疑惑。
「真好。」莫杰松了口气,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很有默契地交换了眼神
莫晶儿不知道得愈多愈好,没必要再破坏她单纯的世界。
她就像个鄰家女孩般,一股清新可人的气质总令人感到愉快。就让她一直保持那样,别让太多骯脏的灰尘沾染在她身上。
晚餐是水饺及酸辣汤,气氛稍嫌安静却融洽。莫晶儿满心欢喜地切着蘋果,看着父子两窩在客厅下西洋棋。
瞧瞧他们谈得多开心,也许冷焰会带他去钓钓鱼、烤烤肉,试着让小杰对电脑以外的事培养出点兴趣。
一个男孩生命中有个男人引导总是好的。
尤其是像冷焰这种坚强的男人。
话说冷家父子的确聊得很愉快——但不是莫晶儿想的那种。
「——原来如此,那么苏西小姐人呢?」
「我把她交给警方,两个小时后她的律师就把她保出去了。」
「那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嘍?」
「嗯。」冷焰瞇着眼,将騎士往前挪一格。
「没想到你的敌人还挺多的。以后也会这样?」
「可能有增无減吧!我们必须和日本的长崎、IBM、德国的克德尔斯等互相競争,商场上的敌人永远多于朋友。」
「……」莫杰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头敲着棋子的木质部分,稚嫩的脸上有着这年纪不该有的严肃。
「如果你们结婚了会住在哪?妈咪不适合太复杂的环境。」
是的,他注意到了。她在纽约几乎是足不出戶,安于自己的小世界中,轮碼镇这种单纯、平稳的小镇才适合她。
可是他的重心及生活却在纽约。
不过这只是个小问题,目前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找这个儿子商量。
「春假还有多久?」.
「早结束了,学校要举行校慶……你有什么事?」
「威廉想见见你。」
「我也想见见他。」莫杰立刻开心起来。「也许我可以和他谈一谈有关电脑的——」他看见莫晶儿从厨房出来,立刻決定好自己的下步棋。
「将军!」
* * *
她再一次检查明天要穿的丝绿洋裝,然后才坐在梳妆格前对镜子抹上面露。美容是女人生命中一大要事,像她每天都会睡满八个小时来保持肌肤的光泽与弹性。
穿上一缕性感的桃色睡衣后,她对镜中放下头发且皱皱鼻子,并決定明天就打电话预约美发院修剪分叉的发格。
再用发刷顺几下头发,门铃便急促响起。
「谁?」她从门板的小孔一瞥,厌恶地闷哼一声,原先放在门把的手却乘势缩回。
门铃再次响起。
「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那是她一度熟悉的声音,如今却粗暴,而且沙哑难辨。
「你敢不开门试试看!」
她畏缩一下。
「开就开,有什么了不起。」她咕哝着,不情愿地刻意放缓开门的动作。
他「咻」的一下冲进来,反手将门甩上,还不放心从小窥孔往外看了又看,确定没人跟踪,才整个人松弛下来。
「你好脏?」老天,他身上的臭味可以薰死一整条溪的小鱼。他的外表不如往昔那般光鮮亮丽,外套因连日的躲藏及臥睡在地上而覆上一层又厚又脏的泥巴,头发乱七八糟的,好像很久没见过梳子。他整个人狼狽如从阴溝里爬出来似的,指甲縫里有黑油油的污垢。
「有没有酒?」
他穿着鞋子就这样直接踏过她客厅的波斯地毯,换来她一声愤怒的惊喘。
她花了两万块的地毯!
他迳自走入浴室,打开水龙头掬捧清水,泼洗自己的脸及手,试着整理仪容。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插着腰在外面等待,准备下逐客令。
「你有没有酒?」
「我没有酒,你没事就快走。」
「你在赶我走?」
他危险地瞇起眼,往前一跨,她立刻后退。
「我之前一直在找你,你不但不接我的电话,还想赶我走?」
一个大男人愤怒的咆哮应该是令人畏惧的,但是他那落水狗般的狼狽却反而让这声咆哮显得异常的可笑。
她原本就不是胆怯之人,腰杆一挺,以鼻音表示出自己的不屑。
「你找我干么?」她别开脸。「你现在还有钱啊?」
「你——」想当初他送了这女人多少价值不菲的珠宝,现在她居然想在他落难时来个落井下石!枉费他以往对她的推心置腹。
现在的他債台高筑,催讨不成的那帮「兄弟」已放出狠话要好好地和他聊一聊。公司不能去,家更不能回,连车也不敢开(他们已经记下车牌号碼)。他在公园中的长椅上睡了好几夜,直到风头稍微小了点,加上皮夾里的那点钱也没了,这才摸上她家。
他本来乐观地认为这个老相好总会收容他,没想到她竟见死不救。
「你想丟下我?」
「什么丟下你?那件事从头到尾全是你一个人安排的,失败了,也只能说你活该加倒楣,千我什么事。」她伶牙俐齒地反駁着。
「你这个婊子。」
「你敢骂我?」她张牙舞爪地叫道。「滚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他一巴掌挥在她脸上。她吃痛、并尖叫地反击,想用身体去撞他,用手去抓他,用脚去踢他。
可惜没一样成功。
男人的力量终究大于女人,战局结束时,是他跨坐在她背上,并正用皮带綑绑她。
「狗娘养的!」他怒火中烧,只想将连日来的气全宣洩出来。很奇怪的是,他发现这种愤慨竟助长他的性欲。
她的鼻孔及嘴角都是血,除了鼻青脸腫外,恐怕也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
「你喜欢玩狠的,啊?」
他拖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手中拿着从厨房冰箱找出的红葡萄酒。酒精不但刺激了他的食道及胃,更提昇他的怒气。
他抬起脚往她的小腹踹去,她在哀嚎中随着力道翻过身子。
「我就让你玩点狠的!」
她尖叫起来,但撕裂的音量卡在口中塞堵的布团下。
第十章
和莫杰下完棋、吃完水果后,小傢伙早早识趣地告退,将客厅的小天地留给他们。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谁?」冷焰舒服的将她圈入怀中,像抱只填充的熊娃娃布偶。
「对不起。我只是……你不觉得这件事急不得吗?你瞧,现在突然告诉他你是他爸爸,小杰的小小心灵能承受多少?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我们应该让他慢慢接受你……」
「我懂。」她体帖人心的设想令人感动——尽管在这种爷儿两心知肚明的情況下显得有点好笑……
莫晶儿坚持今晚两人该分开睡,免得给小孩「错误」的印象。冷焰同意地点头,她才满意地回到房间。
可是当她被一阵噬火的热吻惊醒时,才发现他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