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白奇哲摇摇头,这小妮子精神才好一点,小脑袋里就不知在想些什么。“什么事情很奇怪?”
“绿豆啊,红雁哪里惹绿豆生气?”原来她在思考落马的原因。“绿豆为什么不和红雁玩?”
“绿豆并不是生红雁的气,”原来那匹躁马被她叫做“缘豆”。“它只是——嗯,不太快乐。红雁什么都没做错。”
“绿豆呢?”一听见马儿没生她的气,眼神顿现光采。
“不行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出去。”他一眼看穿她的举动。“我要你躺在床上睡觉。”
“可是绿豆——”
“绿豆——嗯,跑到林子里玩,你现在找不到它。”
“哦。”红雁失望地微嘟起嘴。“等一下好了……”长长的呵欠从唇中逸出。“等一下……”
白奇哲从房间走了出来,便见到失踪已久的钟瑞。
钟瑞独自站在通往二楼的阶梯顶端,绿眼直勾勾地注视窗外。整个人在阳光照射下,成了一个黑色剪影。
钟瑞的出现造成极度震撼,钟绮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搂着女儿,白父则频频追问失踪这段日子的行踪。
“我掉下天仑山崖后,被河水冲走,幸好扎营休息的商队发现了我,我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那你怎没尽快和我们联络,还有,你的救命恩人是谁?爹要亲自去谢谢他。”钟瑞虽然不是白父的亲生女儿,但他将她视如己出,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我累了。”钟瑞仍旧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态度,话题也就此打住。相处这些年,白家人对她的性子也摸出几分。只要是钟瑞不愿开口的话题,那么就算你浪费一天一夜的口水,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用。
“她睡了。”白奇哲说道。
钟瑞似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妹妹,是吧?”
白奇哲忽然领悟自己为何从来不对钟瑞来电的原因了。
她与他过于相像,除了一样冷眼观世的态度,她还有点高傲且难以亲近,令人望而却步。钟瑞需要的是无限的包容及一颗热情的心,而那是他做不到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的身世,既然你还认得尼克……”
她冷淡一笑。“我连娘也不曾提过——尽管她算是我最亲的人,我也不曾提过。”
“瑞——”他无言地看着她。“你不高兴吗?”
“不是。”钟瑞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只是这么久了——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她挥挥手。“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看着冷漠的钟瑞,白奇哲忽然有股上前安慰她的冲动。她好歹也是个的“妹妹”,但是他却从来不曾对她做出任何关心的举动。从未有过温暖的去拥抱她。“别想太多,你只要记住,你永远是白家的女儿,“伦哈卡贝”是永远欢迎你的。”
钟瑞纤细的手臂,也很快地给了白奇哲强而有力的回应。
“谢谢。”
尾声
一年后
“你看这是什么?”红雁蹲在马厩的门栏前,手中拿着半截胡萝卜,引诱着饥肠驴驴的马儿们;只见每匹马都竖直了耳朵,口水全都用“喷”的。
红雁被马儿着急兼谄媚的模样逗得欲罢不能,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容。
“给小喜子?”萝卜又换个方向。
“——还是小凤仙?”
马儿争先恐后地,全部鼓躁成一团。
红雁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好吧,兰娜好了。”
被点到名的马儿,立刻屁股一耸,尾巴神气活现地翘起,得意地魄视同伴,换得众马“嗤之以鼻”的叫声。
“红——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红雁吐吐舌头,心虚地站了起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过、来?”白奇哲巴巴地再三申诫,。“万一伤到身子怎么办,都要当妈妈的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出来!”
“等一下。”红雁拿着萝卜跑到最里边。“那,”她将萝卜放入食槽。“给“绿豆”。”
没错,“绿豆”又被找了回来正确一点的说法是它自己又跑回“伦哈卡贝”。原来发现它的牧工欲举枪射击,白奇哲却阻止了他们。
经过白家二少爷亲自出马,方才大功告成。这匹黑马骄傲难驯,却被白奇哲训练成一匹敏捷且听话的良驹,众人莫不啧啧称奇。
所以“绿豆”就这样又留了下来,而且日渐乖驯,跟红雁最为亲近。
盯着她五个月大的圆腹,白奇哲无奈地揉揉额角。“你怎么老不听话——”
红雁只是不好意思地胀红着脸,双睁却直盯着丈夫漂亮的薄唇。她慢慢踞起脚尖,嘟着嘴巴凑上前去给了白奇哲一个缠绵得欲罢不能的吻。
绿野蓝天,整个世界崭新得令人心旷神怡。
夏日的和风徐徐地吹拂过伦哈卡贝草原,风中飘扬的净是人们的笑语与迷人的花香。蓝天白云,这真是个美好的世界,永远流传着绮丽动人的故事……
“伦哈卡贝”外传——白驿南V.S钟绮
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咚
山海关外有三宝
人参、貂皮、乌拉草
山海关外有三杰
东白、西阙、南皇甫
山海关外有三境
猿谷、冰崖、百草地
咚叮咚叮咚!咚叮咚叮叮……
三年前,哈尔滨的夏季。
夏季是哈尔滨的商业旺季,水路陆路来往频繁,挤满了度假旅游者及作生意的商贩。
“欢迎光临,先生。”推开这家“滨夜饭店”的旋转玻璃门,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诚挚的招呼也随之响起。一个梳着光亮七分头的男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行礼。
“嗯。”白塔北将行李交给服务生。柜台后是个穿着旗袍风姿绰约的妇女,含笑候着。
“给我们两间单人房。”白塔北说道。
“好的。那就柳房和愉房吧!这两间你们绝对喜欢!”拿出墨水、笔及簿本,她登记下两人的住宿资料。
“是的。”白塔北露出从容不迫的微笑。
“先生贵姓?”女人为这对中年男人优雅的男性魅力深深倾倒。
“白。”白塔北在外永远是一张颇具亲和力的笑脸,和气生财,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请登记,白塔北、白驿南。”
“白——”女人提笔的手微微一愣,接着马上又露出一朵如花的笑靥。“原来是白大爷、白二爷,安东,长青,将这两位先生的行李提好。”她将一串钥匙抛给一名服务生。“带路。”
“玉姊。”方才领他们至柜台的俄裔服务生大为好奇。做服务业自是顾客至上,可老板娘的态度除了亲和外,倘多了一分敬畏。“这两位白先生是什么人啊?”难道他们是什么大人物?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他们可是“伦哈卡贝”的主人呵。”玉姊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穿青衫那个叫白塔北,是二当家,而白衣衫的那个,就是白驿南,是“伦哈卡贝”的主人。”
玉姊正兴旧地叙述著「伦哈卡贝”的历史时,门口的铃铛声再度向起。
这回进来的是两个女人,年纪较长者约三十五、六岁,一张鹅蛋脸配上和蔼热心的笑容;年纪轻者为一名十五、六岁的纤瘦少女,冷峻的表情及下垂的双眼予人一种说不出的隔阂之感。
“玉姊。”进来的妇人熟稔又亲切地招呼。“好久不见啦,事业顺利啊!”
“哪里哪里!”玉姊笑着上前迎接,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往后招来那名服务生。“小班来,和钟姊招呼一下。钟姊,这是新来的小弟,以后请多照顾了。”
钟绮原本是跑山海关的商贩,近年来组织了一支小队,自个儿雇人带了起来,专替哈尔滨的商号携带、供给一些民生必需品。
经年累月下来,钟绮也闯出一点名堂。拿玉姊来说好了,两个女人的交情十分浓厚,大半归功于钟绮的良好信誉、说一不二的作风。
“哪儿的话,今年还得请您多指教呢。瑞,过来打个招呼。”
少女安静地上前。“玉姨。”
“好,好。”玉姊对这名少女不知怎地,硬有一份“肃然起敬”的感觉。钟瑞是个奇怪又神秘的孩子,混血儿的身分更是令人好奇……钟绮从未透露钟瑞父亲的身分,所以玉姊尽管好奇,也颇为尊重地保持沉默。
入夜的哈尔滨美得犹如星海,整条江滨大街闪烁着霓虹灯波浪,坐落于江滨大街上的江滨公园,是青年男女最爱在星空下散步的场所。再往前走不远处便是滨夜饭店,一家颇富盛名的旅馆。
滨夜饭店除了以精美的饮食及豪华的厢房、完善的服务态度建立起口碑外,另一个原因是玉姊别出心裁,将中、俄二国的风格巧妙地融在一起,非但不会格格不入,反而赋予饭店另一种异国情调。这点能从男服务生身着笔挺燕尾服的彬彬态度,及女侍身着旗袍的娉婷婀娜体态瞧出,可不是中西合璧吗?
轻柔优雅的小提琴声流泻在整个“哈尔滨大厅”,今晚演奏的是史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穿红戴绿的男女们低语喧笑,在灿烂的水晶大吊灯下投下圈圈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