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五年前,她相信她一定很乐于接受众人投射而来的目光,只因那时的她是完美出色的。
不像现在,她就算恢复原先的容貌,美丽依旧,身体有缺陷的事实却怎么也改变不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于倾心摇头道,从女子对这楝房子表现出的熟稔度来看,她没有理由不信。
也因此,她的心更沉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去做你的工作,不要再跟着我。」
对于她的要求,于倾心思考了会儿,「可以,要我不跟着你也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到客厅坐一会儿,等绍扬回来的时候再……」
「等等!」女子听到一半,突地打断于倾心的话。「再说一次,你刚刚喊绍什么?绍扬?」
她没听错吧,她居然喊他绍扬?以她是女佣的身分,她怎么可以这么亲密的直接喊绍的名字?
「嘎?」于倾心傻住,不解女子为何突然反应这么大。「对……」
见于倾心点头,女子的火气更往上窜升。「你也太不懂规矩吧?你是绍的谁?你只不过是名女佣罢了,谁准你直接喊他的名字?」
女佣?「很抱歉,我不是什么女佣,也不是绍扬的谁,但是,是他要我这么喊他的,所以请你的态度收敛一点!」莫名其妙的被指责,于倾心再也忍不住,不客气的开始反击。
「你说,是绍要你直接喊他的名字?」她不愿相信的瞪大眼,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
从没有人能直接喊他的名字,于倾心是第一位获得这份殊荣的人,这代表什么?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我没必要骗你。」于倾心不想继续和她谈论下去。「好了,现在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曾住过这儿,一切都请你等绍扬回来再说,如何?」
「好,但是我要在我的房间等绍回来。」女子提出条件。
「你的房间?」于倾心又有疑问。
这楝豪宅里空房不少,她不明白女子指的是哪一间。
「如果绍的房间没变的话,在他隔壁的那间房就是我以前住的房间。」她伸手比了个方向。
于倾、心顺着她的手势望去,那个方向的确是直指冷绍颺的房间。
原来她以前不但和冷绍颺一块儿住,甚至连房间都在隔壁而已。
思及此,于倾心回想起自己第一天来到这儿时,冷绍颺要她自己挑一间空房住下,任何一间都行,但他特别声明,除了他隔壁的那间空房例外。
当时她十分好奇那间空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需要冷绍颺事先声明她不能住下,现在回想起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
因为那间房是有主人的,冷绍颺保留那间房就是为了她,为了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女人。
想到这,于倾心忍不住感到失落。
「这下你没有其他意见,我可以回我以前住的房间去吧?」女子挑眉,愉悦地道。
见于倾心恍神,她微勾起唇角,像是赢得最後胜利的夺标者,姿态优雅的旋身,想走向房间的位置。
这回于倾心没再阻止她,也没跟上,愣愣的睇着她依然缓慢前进的身影。
可才一眨眼的时间,那名女子突然砰的一声倒下。
「呃……」女子以双手抚着心窝处,表情煞是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前额因突然倒下直接撞上身旁矮柜的锐角,鲜血汨汨地流出。「好痛!」
面对这突发状况,于倾心根本反应不及,等意识到出了事,马上动作迅速的趋上前。
她急忙蹲下身,正想察看女子的伤势,蓦地楼下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男性嗓音。
「怎么回事?」冷绍颺进屋後仰首,透过栏杆的隙缝就看见这一幕。
「我……她……」于倾心僵住,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在她支支吾吾无法把话说明白的同时,冷绍颺快步朝楼梯口走近,目光紧锁着于倾心和倒卧在她身旁的女子。
当他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看清她的容貌後,脸色骤变、动作加快,马上飞奔至二楼。
「她怎么了?」冷绍颺劈头就问,紧张得失了平日的沉稳。
「她……」于倾心还是吐不出完整的字句,尤其是在看见冷绍颺面露担心之色,为了女子急忙冲上楼来的举动後,她更是僵住,开不了口。
「你没听见我问的话吗?」冷绍颺对于倾心迟迟没有回答的反应皱眉,「算了,不要愣在那里,快去联络爱儿的医师!」
原来她就是秦爱儿。
于倾心呆站在房间的一角,双眼盯着躺在床上已入眠的女子。
知道女子就是未来她需要看护的对象,这会儿,她心中大半的疑惑几乎都有了解答。
很简单嘛,秦爱儿对冷绍颺而言一定十分重要,否则他不会如此费心的替她找来看护,她一有个闪失他就紧张担心成那样,那画面她看了心里酸酸的,难受极了。
而秦爱儿大概就是仗着冷绍颺对她特别不同,才会表现出以这里的女主人自居的高傲态度。
至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如此明显,不言而喻。
看来她封闭五年终于拨云见日的心,从这一刻起又得继续沉寂下去,那道原先她以为属于她的爱情曙光,其实只是昙花一现。
算了!她承认自己在感情上是怯懦的,没有与人争爱的勇气,因为她深信,这段感情若是该她,终究跑不掉,不该她的,强求也不会幸福。
于倾心的目光有些失焦,但她仍是盯着秦爱儿,好一阵子才移动目光,看向秦爱儿让棉被覆盖住的双脚,再看向她的心脏处。
疑惑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于倾心表情凝重,刚才听医生和冷绍颺之间的谈话,才知道秦爱儿的心脏其实没有生理上的病因,而是因为一种名为「创伤压力症候群」的心理疾病影响生理。
虽然不是生理上的病因,但日积月累下来,秦爱儿的病情未获得改善,导致她的心脏不定时的会痉挛,严重时甚至会让她休克。
到底她过去曾受过什么极大的打击,会有这样的後遗症?于倾心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跟她不良于行的双脚也有关吗?
「你出来一下。」送走医师,冷绍颺踅回秦爱儿的房间,轻搭于倾心的肩膀,示意要她跟他走。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就是爱儿小姐。」退出房间,于倾心跟在冷绍颺身後,头低低的,一开口就在道歉。
「不是你的错,爱儿自作主张跑回台湾,又没表明自己的身分,你当然不知道她是谁。」冷绍颺没有怪罪于倾心的意思。
「你不怪我?」于倾心有些讶异,她都已经做足挨骂的心理准备,冷绍颺的反应却不如她预期。「可是….:我没把人照顾好,害你这么担心,她对你而言这么重要……」
「她对我而言这么重要?」冷绍颺打断她未完的话,对她这句特别的形容词不禁挑眉。「所以,你希望我怪罪你,然後把你开除?」
「当、当然不是!」于倾心急忙抬头,头手并用的摇摆。
她想留在他身边都来不及,怎么会希望自己被开除。
冷绍颺睇着于倾心又低下头不敢看他的模样,思忖了会儿,「很好,既然你不想让我开除,今天的事你不需要自责,不过从现在开始,就得麻烦你多点耐心照顾好爱儿。」他慎重地道。
「嗯,我会的。」于倾心保证地点头。
虽然照顾情敌心里不可能会好受,但唯有如此,她才有理由继续待在这儿。
不过,她心里还有疑惑。
「你还有问题想问?」见于倾心欲言又止的轻抿着唇,像是不敢开口,冷绍颺乾脆替她发问。
「嗯……她……我是说爱儿小姐……」既然冷绍颺主动问起,于倾心也就鼓起勇气,顺着他的话提出自己的疑惑。「她的脚还有她的病……」
「你想知道原因?」于倾心稍微起个头,冷绍颺便猜出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是想了解秦爱儿的病因。
于倾心再一次点头,以湛亮的大眼偷偷观察着冷绍颺脸上的表情变化,发现他的脸色因这个问题转沉,于是赶紧改口:「如果不方便告诉我也没关系,这是爱儿小姐的隐私,我本来就没权利知道。」
「没什么方不方便。」冷绍颺转沉的脸色更沉,他不是不愿告诉她有关秦爱儿的病因,只不过一提到这个,就让他内心愧疚久久不能平复。
「没关系,我看还是算了。」
于倾心见他思忖许久,好像要他说出秦爱儿的病因有多困难的样子,决定放弃探究,但心里却因为他对她还有所顾忌而感到难受。
她忍不住语气颇酸地道:「反正你放心,我知道爱儿小姐对你而言很重要,往後我一定会克尽职责照顾好她,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这么担心她。」
「你……」冷绍颺因她颇酸的口吻静默了会儿,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为什么要特别强调爱儿对我而言很重要?」他注意到这句话她说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