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哥没指示——"
"放心,他没有,我有!走吧!"
文顺在范攸云半胁半迫之下同她出去。
好死不死关立冬正好在某一家餐厅谈判,他们刚巧路过那儿,眼尖的关立冬瞄到她正挽住文顺的手走过去,霎时妒火一生,一办完事,回总部立即召他来问话。
"阿文,你今天去了?"
他表情所传达出的不悦讯息,眼尖的文顺是丝毫无误地接收到了,一看不对劲,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依大哥的指示去陪大嫂。"
"既然陪大嫂,怎么我call大嫂她却不在家?你们去了?"
"大哥——"他双膝跪下。
"叫鞭手好好伺候。"他办正事,阿文什么地方不去,竟带她往餐厅过,若厮杀起来误伤了她谁担当?不给教训不行!
"谢谢大哥留情。"这还算小刑罚,若大一点则灌水泥做堤防去了。
文顺磕头谢罚。
自此,文顺也不再出现在关家。
"立冬,阿文怎么这么久没来?"她也忍不住开口问了他。
"你要他来吗?"
"不是,只是他好似很久没来了。"
"我封了他。"
"封了他?为什么?
"他太不像话了。"
"上一次,你知道了?"
"什么上一次?"
"不知道就算了。"她也不敢,再提以免害了文顺那小子。
范登邦似乎察觉她夜不归营之事,一日——
"攸云,今晚回家吃个饭。"
"爸,我有事,改天吧!"她今天和他约好要去琉璃园吃港式饮茶,她不能失约,他好不容易才有得空的。
"有什么事比和父母亲用餐还来得重要?"
"爸,只是个朋友,好久没见面了,约好出去叙叙旧罢了!爸,我们可以天天一块吃饭,可是朋友久久才会面一次不是吗?"她生平第一回撒谎,脸不自在地红了。
范登邦看得一清二楚,猜测一定是去会那个人,心想放长线钓出这个幕后人物也好。
"好吧!你去吧!改天咱们父女再一起吃个饭。"他也干脆,令她松下一口气。
"谢谢爸。"
"父女还谈什么谢字?"
她如往常上下班,约六点才出大楼,坐上他派来的车往琉璃园去。
才走至二分之一的路程,司机立刻发现有人跟踪,一个大拐又一转,停在那车车后。
范登邦还奇怪,刚刚明明还看见那辆宾士跑在前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老詹,车子呢?"
"跟丢了,老板。"
"真差劲。"范登邦忍不住暗骂。
在他身后的范攸云在司机的举动中吓一跳。
"有事吗?"她开口问司机。
"有人跟踪。"司机解释。
"嗯——,那不是我爸的座车吗?"
"大嫂你认得那车?"
"是,那是我爸爸的车子。"
"既然是范先生,为什么跟踪你?"
"他不信任我。"
"现在怎么办?"
"我们走吧!不用理他。"她心想反正也快来不及了,踏能下去也没有用,索性快走。
她下命令,司机一个大回转,抄小路走,并在预定的时间抵达琉璃园。
他已坐在里头了。
"这么慢,有事耽搁?"
"也没什么,吃吧!"
餐车在桌间穿梭,他取了十几碟小菜,并细心替她夹菜。
她很沉默,不同于平常。
"怎么啦?出事了?"
"也没什么。立冬,我觉得你是不是该见见我爸妈了?"她很心烦,手上一直搅动着碗内小菜。
"他起疑心了?"
她略微点头。
只要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他是黑社会的,让她成天提心吊胆也挺难受的,何不正大光明来得痛快多了。
"你认为有必要?"他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打算的。
"你不肯?"她误以为他没有意愿,不禁丧气。
"谁说的?"他突来的转折令她大喜。
"你愿意?"
他点点头。她忍不住握紧他的手,笑容泛满了整张脸庞。
"可以用心点用餐了吧?"
"当然。"至少如此他才不会同个心情不佳的人用餐,很痛苦。
⑨⑨⑨
那一晚他们去他的住处过夜。早上她回公司,范登邦已等候多时了。
"你一夜未归。"他一个人坐在她办公室内的沙发等她,面无表情,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爸,你没有回去吗?"她有一点点惊讶,父亲怎么等在这?
"有,不过保安人员说你没有回来。你去哪?朋友家过夜?"范登邦对她总有力不从心之感,她也不小了,先是同人未婚生子,再来又离家出走,现在竟——
"爸,他要和你们见个面。"
"他?"
"皇翔的父亲。"
"你终于肯提起他了,他什么身份?"
"普通人吧!"
"普通人吧?"
"他——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行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钱,只知道他爱我,我也在乎他。"
"爱,值多少?在乎?又值多少?攸云,你是财经高手,多多少少也算一算,你敢说他不贪我们的财富及权势吗?"多少人想攀上他这门亲事呀!
这个现实的社会,想不劳而获的人太多了,范登邦什么货色没见过,什么样的人要什么东西,他明白得很。
也好,会会那个人有多少本事,若不成再个个击破,免得蒙古攸云太近。
"爸,钱他有的是,他并不需要。"她明白他在组织的地位。
几百、几千万他根本看不在眼里,他会为了稍稍多了一点范氏而毁了自己的声誉吗?
"不要太早下定论。何时见面?"
"我排他的空日再告诉你。"她相信她的关立冬绝对不是"卒仔",肯定过得了父亲这关。
"好,日子定了再谈。我先回去!对了,你要谈恋爱也不可因私忘公才行吧?"
"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只要范父认同关立冬,那他们就可以公开了。
她从中安排父亲与关立冬会面。
这日她和范父欢喜赴会,可是——他却缺席了。而且一消失即消失了半年!
这对范父而言,打从心底否定关立冬的为人,认定他不但没有信用,而且根本不重视攸云,否则怎么可能不告而别?
"攸云,死了这条心,好好嫁给叙昌吧!"
"爸——"
"他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他连拜见未来的丈人都失信了,他还会在乎你、重视你吗?"
"爸——"
"不用再说了,反正我不会答应把你交给那个无信无义的男人。"范登邦一时火气上升。
他原本还想考虑接纳关立冬这个人,没想到他这么没用,也好,反正本来他们就不适合,他也不用怕让人取笑他迎了个流氓、黑社会人物做女婿而丢了范家门面。
⑨⑨⑨
而关立冬之所以会失约,而且半年之久未露面,是因为他在临行前与另一角头老大谈判一块地盘,相互不让之时,在一言不和之下,引来帮派对帮派的厮杀。
因为关立冬带来的人少,他又自认自己是受过特种训练的人,可以一挡百,所以疏于防范,才会让对方三百人打六十个人,幸好他只是伤了手臂三刀,不过对方的老大却挂了。
为躲过对方的寻仇,他潜至国外避风头,而一方面他也遥控台湾的组织重新规画新型势以一统大业,忙着忙着,竟忘了与范攸云联络,一拖就拖了半年。
"大哥,台湾平静下来了,你什么时候回国?这里不能没个头。"
关立冬手底下有四大护法及左右手。
他的左手——也是当年陪他同训的高更立,是个顶尖的杀手,又名笑面阎王。
他这个人总是脸上笑嘻嘻的,除了组织内部高级人员知道他的身份外,没人知晓他的底细及庐山真面目;就连他的妻小也不知他是七海帮的左手。
他和普通人一样过着朝丸晚五的生活,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又没有一张刀痕伤疤的恶脸,也没有粗声粗气的大嗓子,即使他自首,也没人肯相信——
"老婆,我告诉你一件事。"他想以严肃表情出现,但这着实太难了,比叫他死还难。
"老公,什么事?"他老婆见他笑眯眯的,也不认为他能说出什么事态严重的事来。
"我是黑社会的一份子。"他很郑重,不过还是笑眯眯的。
他老婆先是楞了一会,不过立刻搂住他说:
"我知道。"
"你知道?"
"当然喽!"
"你不反对?"
"反正那只是你的幻想。我了解你们这种无聊的上班族最向往另一种剌激的生活方式。
偶尔的幻想其实也是无伤大雅的!人嘛,除了有理想、有思想外,也要来点幻想,人生才不会枯燥乏味的。
像我也曾幻想你是黑社会老大、我是应召女郎,不然我们就是亡命天涯的同命鸳鸯!不过现实归现实、幻想归幻想,实际的生活还是要过,你说是不是,老公?"
老婆的长篇大论,令高更立只有傻笑的份,反正全是笑,也不管这是什么笑了。
"老婆,你不相信我说的是事实吗?"他是一贯的笑脸。
这种笑容令他的威严及杀手应布的暴庚之气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因此他才会在狸杀敌人之时,不露凶光,令人毫无戒心之下,便莫名其妙地翘掉了,连去了阎王那还不知该告谁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