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阎傲冷冷瞧他一眼,拾起符纸递上前。
季长春当下傻了眼,他……他竟然不怕!
“还不快拿去!”黑阎傲不耐地开口。
“喔!谢谢。”季长春愣愣地接过符纸。
敢情这妖孽道行极深,因此不把这符纸看在眼里?他偏不信邪!再试。
“阁下,不瞒您说,小弟是个相士,我瞧您面色微现黑气,恐有横祸将临,倘若不嫌弃,可否让我为您看看手相?”
黑阎傲冷笑在心。“是吗?有横祸?那么你就替我瞧瞧吧!”他伸出手。
季长春立即以朱砂笔在掌心画下一道咒语,随即拉过他的手,猛力往他掌心盖下—
“你耍完了没?”黑阎傲嘲讽地问。这一些伎俩他早已见识过不少,此人分明是将他当作妖孽,想收拾他。
什……什么?!连这个厉害的朱砂印也不怕?
季长春干脆豁了出去,口中开始念咒,朝黑阎傲身上连点几下。
“你有完没完?”黑阎傲已忍受够他的胡闹,一把将他推开。
季长春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你、你……”他喘着气,心绪十分激动。怎么办?这家伙的道行只怕在千年以上,该死!
“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没有用,省省吧!”黑阎傲嗤笑道。
“大胆妖孽,瞧我不把你打回原形!”季长春涨红脸,抽出背上那柄黑剑。
“你尽管一试。”黑阎傲剑未出鞘,一派安详地坐在石椅上。
季长春口中喃喃有词,蓦然问朝他挥出一剑—
这一剑沉稳有力,却不在高手之列,黑阎傲避也不避,以绝快的手法使了一招“空手人白刃”,硬生生地以长指夹住黑剑。
季长春愣了下,使劲欲撤回剑,无奈黑剑似生了根般,一动也不动。
“去!”黑阎傲低喝一声,长指微弹,顷刻间将季长春连人带剑摔出草棚之外。
大雨淋在季长春身上,他一脸狼狈懊丧,却不气馁,提起降龙剑再度走进草棚。
接连三次,季长春皆被抛出草棚外。
若在从前,此人早被他一剑解决,省得纠缠。但如今他冷绝的心有了感情,不知不觉间,魔魅的眼透着些微的人性,狂暴的残酷念头不再强烈。
“你再练十年也无法胜过我。”在季长春准备第四次发难时,他冷淡地开口。
“哼!未必!”他就不信斗不过这妖孽。
这一场大雨来得快,去得急,不多时已转为细细的雨丝。
黑阎傲撇嘴笑了笑,如闪电般倏忽向前,点住季长春穴道。
“你……你对我使了什么妖法?”季长春又惊又怒,身子如泥像般无法移动。
“不是妖法,只不过点了你的穴道,再过半个时辰,穴道自会解开。”说完,黑阎傲转身离开草棚。
“喂、喂!你给我回来,回来呀—”季长春在草棚内哇哇大叫。
黑阎傲只是回头瞧他一眼,紧接着消失在林阴彼端。
奇怪!他究竟是人是妖?倘若是妖,又怎会留他一命?
季长春想了又想,决定在穴道解开之后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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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吹人窗内。
未几,木窗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缝。
“不!我是人!我是人,不是妖怪—”床榻上的人双眸紧闭,正陷人恶梦之中。
一只素白的小手,带着怜惜,轻轻地抚上那张野气的俊颜,试图抚平他纠结的眉心。
若有似无地,凉夜里传来一声叹息……黑阎傲倏地睁升眼,脱离了梦魔的掌控。
她来过!他可以肯定这一点。周遭还存留着她的气息。
“雪生!”他凝起神,希望可以感应到她在何处。他一向有过人的感应力!
片刻过后,他来到半敞的窗前,“雪生……”他知道她已经离开。
整夜,他始终未再合眼,伫立到天明。
翌日一早,客栈的掌柜前来敲门。
“进来。”
“不好意思,来跟您收房钱了。”
黑阎傲瞧他一眼,“我还要多住几天。”绿眸闪了闪,教人瞧不出喜怒。
掌柜的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咱们是小店,住一日算一日。”他半垂眼眸,不敢瞧那双教人发寒的妖邪绿眼。
昨儿个晚上这客官来住店时,他差点吓晕过去,所幸此人除了眼眸颜色异于常人之外,言谈尚称有礼,因此才让他住了下来。
“你怕我没钱?”绿眸半怒地眯起。
“呃……小的这是小本生意……所以……”掌柜吞吞吐吐地,怕得罪他。
“够了,我明白,这个先拿去!”黑阎傲由怀中取出一锭银子。
掌柜一见,立即眉开眼笑。“太多了。”嘴上虽这么说,手上仍是接过银子。
“可以住多久?”
“一个月有余。”
“那还不走?”他沉下脸。
掌柜应了声,退出房门外。
黑阎傲来到窗前,俊颜透着一股坚决,无论如何,他要等雪生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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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一轮明月高挂天边。
悄悄地,木窗开启了一道缝,一条白色身影飘然而人,来到黑阎傲床前。
她终究忘不了他!
叹了口气,她倾身在他额前印下极轻的一吻,转身欲离开。
“这样就想走了吗?”黑阎傲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扯回。
“你……”胡雪生略略吃惊。
“我根本没睡,一直在等你出现。”他坐起身,将她锁在双臂之间。
“我……我要走了。”胡雪生蛾眉轻蹙,困窘地道。
“不许走!”他急切低喊,双臂将她圈得更紧,生怕她消失。
黑眸凝在他脸上,虽有惊慌,却没有挣扎。
“我不要你走,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野气的脸庞因深情而显得温柔。
胡雪生心头震了下,仍是回道:“让我走!”
“我要你永退留下来!”他痛苦地凝视着她苍白而年轻的容颜,他是这么地在乎她!
“我不能,人与妖是不能在一起的。”她哀伤的大眼里升起薄雾,立即地,她垂下头,不去瞧那张令她心痛的脸庞。
“我不管!”他勾起她的脸,温柔低语:“无论你是人还是狐妖,这辈子我就要你,只要你了,雪生!”修实的长指轻轻地摩掌着她尖细的下巴,一颗心既痛又怜。
“你……你为什么变了?”心酸的感觉袭上心头。
“雪生,我没有变,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我真正痛恨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俊颜泛起痛苦的神色。
黑眸停在他脸上,迟疑了会儿,终究还是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悲愤的面庞。
他是如此的在痛苦里挣扎,一心只求摆脱身子里那与生俱来的魔性。
“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深情的眼有恐惧也有渴求,这世上惟一疼惜他的,只有雪生!
“你……真的不嫌弃我是狐妖?”黑瞳闪了闪,起了不该有的希望。
他是当真的吗?她当真可以得到她渴望已久的真心吗?
“你是什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没有你。”感情是世上最难求之物,他庆幸自己有了雪生。
胡雪生心头万般难受,她的心一直是他的。“你还年轻,来日方长,该找个好姑娘相伴一世,而不是与我。”她强迫自己这么回答。
“我要别的姑娘做啥?这辈子谁又能如你一般真心待我好?”他薄怒地道。
“会的,会有的!”她心怜地注视他。
“我偏不要!”他执拗地回道。“这辈子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也只要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俊颜带着微微的懊恼。
会不会是“不”原谅他?他该怎么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谅。
胡雪生无言以对。他的执着、他的痴狂全落在她眼底。“为什么流泪?”倘若真无情,绝不会流泪。
“我……”她流泪了吗?胡雪生抬手抚上自己濡湿的面颊。
蓦地,黑阎傲轻轻地俯下脸,温柔地抚触着她带泪的面颊,“你在乎我的,对不对?”
胡雪生秀眉深锁,闭上双眼。他的确是她最在乎的人!可是,若和他在一起,姥姥必定会找到他,她怎能害了他?
黑阎傲感觉她轻柔的身子在他怀中轻颤,她在怕什么吗?
“雪生,我要你,只要你!”他柔声道。
胡雪生睁开眼,与他四目交缠……也许,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在一起!
轻轻地,他覆上她的唇,汲取她唇内的芬芳……
这一吻,燃起两人心中炽烈的情念,他褪下她身上的衣衫,饱览月光下她犹如花朵般细致无瑕的躯体。
绿眸氤氲着火一般的欲望,他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凑近她耳畔,诱哄地低喃。
胡雪生闭着眼,锁眉不语。
“看着我!”
她睁开眼,眸底一片迷蒙,如起雾的黑潭般幽渺。
“说!说你永远不会离开。”他霸气地道,一颗心仍是恐惧的,总怕她又会悄然离去。
“我……”她犹豫着。
“说!”他牢牢将她压在身下。
“我不会离开。”她别过头,怕他瞧见她眼底真正的
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