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啊──」一声惨厉的叫声传自崖顶。
旋即,一道细瘦的身影便坠落崖下。
当李晴儿沉入湖水中的那一瞬间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她懂得水性。然而,直到脚底传来剧烈的抽痛那一刻,她才感到事态严重。
糟了!春儿还在崖顶上,只怕赶不及拉她上岸了。
在此危急一刻,李晴儿心生懊悔,暗责自己太贪玩才招来如今的下场!
天……谁来救救她呀!
就在她浮浮沉沉之际,似见一人跃水而来──
李晴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托起,并将她拖向岸边。
待两人上岸,李晴儿立即回首,只见救她之人是一名面貌俊朗的男子。
慕容霁的视线同样落在眼前浑身湿透的年轻女子身上。
他从未见过面孔如此清丽的女子,一时间竟失神了起来。
「谢谢公子搭救。」李晴儿微微拧起了眉头,一双小手使劲地按住仍抽病的小脚。
慕容霁当即回神,立时蹲在她身前,不假思索地便拉过她足踝,轻轻地推按。
李晴儿为云英未嫁之女,怎能随意让陌生男子侵扰──即使是为她解除痛楚也不成!
当下,她扬起手给了救命恩人一记耳刮子。
「妳──」慕容霁反手箝住她的纤腕,危险地微瞇起眼。这丫头胆子倒不小。
「不许你碰我!」李晴儿娇斥道。
「我是好心好意──」
「那也不成!」李晴儿扬起下巴,骄傲地盯住他。「贞洁是女子最基本的德行,就算你救了我,也不代表可以任你轻薄。」娇柔的嗓音里仍带着三分薄怒。
闻言,慕容霁笑了起来,俊颜染上一抹戏谑的神采。
「好个贞洁的小娘子!不过,我助人向来必索惠,现下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回报在下的救命之恩?」
「公子想要什么回报?银子不成问题!」
「我不要银子。」慕容霁很快的回答。
「那么公子想要什么?」
「附耳过来。」黑眸里掠过一丝贼贼的笑意。
李晴儿依言凑过头。
「我要尝妳嘴上的胭脂。」微微低哑的嗓音传入她其中。
李晴儿尚不及躲避便教一张灼热的唇封住了小嘴。
***
「小姐──小姐,妳在哪里──」春儿的叫唤一声急过一声。
不多时,春儿在湖畔瞧见了主子的身影,当下奔了过去。
「小姐,妳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李晴儿怔征地望住远处,半晌无语。
「小姐,妳的脸怎么这样红?」莫非是发烧了?可是,才刚落水,有那么快吗?春儿担心地探上她额际。
李晴儿回过神来,瞧了春儿一眼,开口道:「咱们回府吧!我不碍事的。」
然而,回程途中,李晴儿眼前总浮上一双灼灼黑眸,被偷香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该死!李晴儿颊畔一热,顿了顿脚之后加快速度离去。
第一章
李晴儿双手扭绞着红色的衣襬,口中不自觉地喃喃轻语:
「怎么办……怎么办……」今儿个是她的洞房花烛夜,然而她却不知道丈夫生得什么模样?
会是秃头肥壮的,还是满脸横肉的家伙?
到底,武状元该是什么模样的男人?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都怪爹!没事请皇上为她婚配,教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真是老狐狸!
唉!谁教她一年之内回绝了二十七门亲事,也莫怪爹爹使出这狠招。
蓦地,耳畔传来推门声,李晴儿心中立时打定了主意,若她见了生厌,那么他休想碰她!
很快的,她可以感觉男人已来到她身前。
当头巾揭开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含笑,一个则双眼瞪得老大。
「娘子,妳的口水快流下来了。」温醇的嗓音中透出一丝好笑的味道,而那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灼灼黑眸如两泓深潭般瞧得人心慌。
李晴儿当下脸上一红,由惊愕中回过神来。
「你、你就是武状元?」
男子黑眸中的笑意更深了,「莫非娘子觉得我不像?」
「你、你是在湖边……救、救过我的人!」
「娘子真是好记性。」话甫落,他端过桌上的酒杯递向她。「喝过这杯,妳我便成夫妻。」
李晴儿瞧住他,思绪又一次回到湖畔偷香的那一幕,当下,她面上一红。举杯一饮而尽。
慕容霁见她微有倦意,于是替她摘下沉重的凤冠。「累了一日。早点歇下吧!」
李晴儿面如火烧般,缓缓褪下嫁衣,两人同榻而眠。
只是,两人躺了好半晌,他竟连碰也没碰她一下。
难道……洞房花烛夜是这个样子?
望着丈夫宽阔的背脊,她决心一试,将身子轻轻的靠向他,软软地叫了声:「霁哥……」
慕容霁顿时如同被火烫着一般,坐了起来。「妳早点睡吧,我到书房去。」话甫歇,他便和衣下了床榻,大步朝门外走去。
李晴儿当下呆住。
莫非他不要她?一切只因皇上赐婚?
天!往后她该怎么办呢?适才真是丢脸吶!
望着桌上两根尚未吹熄的红烛,李晴儿烦躁地坐起身。
为什么她如此在意他的态度?
为什么?
***
翌日,宫里派了太监到状元府。
「武状元慕容霁接旨。」
慕容霁与李晴儿立即迎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鞑子来犯,边关告急,为求黎民百姓之福,决定派军平乱,特命新科武状元慕容霁为副将,追随徐立德将军平乱,钦此!」
「谢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容霁接着圣旨。
送走公公之后,李晴儿直视着丈夫。
「其实,早在咱们成亲前,皇上便已告诉我这个决定。」慕容霁略带歉疚的望着李晴儿。虽然今儿个是他成亲的第二天,但为了国家他必须尽己之力,前赴沙场御敌。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李晴儿薄怒地开口,同时赌气地转过身。
「妳在为我担心吗?」慕容霁走上前,自她身后将她紧紧锁在双臂里。
李晴儿的心差点由嘴里跳出。「才不呢!」该死!为什么他一个小小的拥抱可以激起她这样的感受?「何时动身?」她深吸一口气问。
「今晚。」
「这么快?」
「早些平乱,百姓的生活才能安宁。」
「什么时候回来?」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一天不能平定乱事,便一天不回京。」
天!看来她得准备当个几年活寡妇了──倘若幸运的话。
「妳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李晴儿仍赌气道:「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慕容霁缓缓的松开手,静静地扳过她的身子。「我一定会回到妳身边。」
当夜,他没有与李晴儿话别,便在众仆与李丞相的送行下离去。
李晴儿望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惆怅。
***
日子飞快,两人一别已有两个月。
这一日,状元府外来了一名女子要求见状元夫人一面,李晴儿正闷得慌,于是答应在大厅接见。
不一会儿,家丁领着一名身着青衣的年轻女子来到大厅。
李晴儿与她眸光交会的片刻,隐隐觉得她美丽的脸上似存有敌意。
「姑娘何事求见?」李晴儿开口问道。由于她为丞相之女,气韵不俗之外尚有另一股威仪。
女子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是来找我丈夫的。」
李晴儿直觉地反问:「不知他在我府中是担任何职?叫什么名字?」
「此刻他不在府中,正在边关平乱。」女子昂首答道。
李晴儿闻言,心头暗暗一惊,却不动声色,冷笑道:「敢问他是哪一位?」
「他正是武状元慕容霁。」女子一口气说出口。
「大胆刁女,竟敢到状元府大放厥辞!」李晴儿怒瞪着女子。
岂料女子神情一变,竟泪如雨下。「我怎敢到此来胡诌?但是这方玉佩确实是他留下的定情之物啊!」她由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玉佩。
李晴儿示意春儿取来玉佩,这一瞧,果见玉佩上确实刻了慕容二字。
「单凭这玉佩并不能代表什么。」李晴儿可不容许这莫名其妙之人来扰乱她的生活。
女子不甘示弱地回了句:「我还知道他背上有个火焰形的胎记。」
这一点深深击痛了李晴儿。
因为至今她尚未得见丈夫的身体,哪里知道他身上有无胎记。
「妳叫什么名字?」她沉缓地问。
「吕玉娘。」
「何方人氏?」
「湖州。」
霁哥确实是湖州人氏,莫非……莫非此女真是霁哥未过门的妻子?
「妳先回去吧!他不在,我亦无法为妳作主。」李晴儿不信她。
「可是我千里迢迢变卖家产前来寻夫,如今银两告罄又举目无亲,妳教我一个可怜的弱女子上哪儿去?」她哭哭啼啼地道。
李睛儿盯住她半晌,开口道:「既然如此,妳就暂且先在这里住下吧!」她并非狠心之人,也许这姑娘真的是个可怜人也未可知。
「谢谢妳,妳度量真大!」其实在心里,吕玉娘直笑这状元夫人太傻,竟让她住下。
紧接着,李晴儿命春儿带吕玉娘到客房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