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想玩什么?”钟荷舒展四肢,从椅子上站起来。
小憩了一下,精神恢复了不少。
“我们去玩飞镖。”小孩兴高采烈的拉着钟荷往外跑。
钟荷被拉出大门,发现外头聚集了很多耿昂的邻居。
“你就是昂打赌一个月内要追到的人?”有人对着钟荷问。
想不到消息这么快,一个晚上就传得沸沸扬扬。
其他人也趁机围过来。
“我只是耿昂的朋友而已。”这么直接的说法,令她害羞。
“我赌昂赢,你可要多让让。”另一个高个儿劝她,随即被另—个人挤开。
“跟你说,昂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着痕迹,优点多得数不清……你嫁给他的话,我就可以赢一千万。”重点是最后这一句。
这算优点吗?光听到一堆“杀人”,就令她头皮发麻。钟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有人挤进来。
“你别听他胡说。昂这个人,缺点多得用十辆卡车也载不完——架子太小、长相太善良、待人太好、不懂得享受杀人的成就感、不像杀手……太爱干净,完全没有杀手的气息、太和善,丢杀手的脸、太……”
还没数落完呢,又有人插话了。
这些算缺点吗?钟荷有点混淆了。
“他这个人对什么都不挂心,生也无所谓、死也无所谓、伤也不怕、苦也不怕,根本是个没有心的人……嫁给他,不会幸福的。”而重点是——“你别嫁他,我就会赢一千万。”
现在,他们把焦点放在“幸福”这个词上,凡夫俗子打拚—世,为的不就是这个?
“啊?”钟荷的心凉掉半截,就为了那句“嫁给他,没有幸福”。
见钟荷深受影响,所有赌耿昂输的人,全围上来。
“他是个杀手,杀人也会被杀,嫁给他,得先有守寡的心理准备。”
“你想嫁给一个注定会死的人,好下半辈子当寡妇吗?”
钟荷的心,又凉掉另一截。
“你们别胡说,昂那么优秀,才不会死,这世上动得了他的,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没投胎!”方才被挤出去的小孩子尖着声音大叫,排开众人,挤到钟荷面前。
“那个总有一天会出生。”
“那就等那个出生再说!”小孩子人小志气高,勇敢的反驳大人的话。
“重点是,嫁给他不会幸福,你不要嫁他,好让我们赢一十万。”
“一千万会是我的。”
“我们会赢!”
想赢的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
“我们快走。”小孩子拉着钟荷就跑,把吵闹不休的人留在原处。
“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只是想赢一千万而已。”小孩子老气横秋的告诉钟荷。
“还说别人,你们也一样。”钟荷用食指点点小孩的额头;她干嘛为了他们想赢一千万而白白牺牲,或放弃自己的幸福?
只是,受那些话的影响,她的心情好不起来。
他是个杀手,如果嫁给她,她迟早变成寡妇……撇开这些不谈,他还是个性情变幻莫定的男人,只要他瞪她一眼,她的脚就发软,而他会不会疼她,还是另一回事……
※ ※ ※
“阿姨,我们来玩飞镖。”
钟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绑在一个轮盘上,头上有个苹果,而正前方,一个小孩正替另一个小孩蒙上眼……
“喂,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玩?”救命啊,她变成镖靶了。
“阿姨不要怕,这样很好玩。”小孩快乐的回答。
鬼惊社区是个培育顶尖杀手的社区,每个人都从小就以杀人武器为玩具,这当然也是他们的娱乐跟兴趣。
呜,都快没命了,还叫她不要怕,这小孩有没有心肝?他们这样玩,她纵有十条命也不够。
就在她怕得要死时,一支飞镖急速朝她飞来。
“啊——救命!”眼泪不受控制的飞进而出,钟荷觉得她的瞻子破了。
就在她吓得哭爹喊娘之际,咚的一声,飞镖正中她头上的苹果,两个小孩发出热烈的喝采。
“阿姨,很好玩吧?我还可以一边转一边射喔。”射飞镖的小孩得意的说着,又把眼蒙上,另一个小孩换了钟荷头上的苹果后,去按下一个开关。
轮盘开始转动,钟荷感到天旋地转。
“不要玩这个,我不要玩了……”钟荷吓死了。
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可怕?
“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钟荷惊恐万分时,一个熟得不能再熟、令钟荷的恐惧不翼而飞的低沉声音传进来,本以为会停止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昂。”两个小孩快手快脚的关掉转盘,把钟荷放下来,“我们在跟阿姨玩。”
“呜……你终于回来了!”钟荷看见耿昂,那颗等待已久的心再也压抑不住,飞也似地投入耿昂的怀中。
她不愿让耿昂看到自己这么软弱,但她的心却背道而驰,不是她所能控制。
“我回来了。”耿昂拥着她:心中掀起从未有过的涟漪。
“我好想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让我跟在你身边,跟你到天涯海角……”钟荷哭求着,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坦白过。
他的怀抱好温暖,如果能永远靠这么近,不知有多好。
“嘘……”耿昂轻轻的安慰她,心中因她的坦白而激荡。
“好不好、好不好?不要把我留在没有你的地方。”
虽然只有几个小时,她觉得自己受够了,心中那种空洞的感觉、那种狂涛掹浪般要将人吞噬的不安,她再也不想领受。
“你一定是吓坏了。”才会说出这种不像她会说的话。耿昂轻抚她颤抖的肩。
他当然可以将她带在身边,问题是他并不想那么做,因为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愈来愈重了,他不要她遭遇任何风险。
“可以吗?”钟荷翘首殷殷的问。
这样是不是太任性?是不是会惹人厌?噢,不,她反悔了,她不想跟在他身边了,这一点都不像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更有违抗拒不嫁的初衷,她不该说出这种软弱的话向他撒娇。
“那个,我……”钟荷擦擦眼泪,想修正方才说出口的话。
“不许跟她玩这么危险的游戏。”耿昂不给她机会,转头斥责那些小孩。
她眼神一转,他就知道她的脑袋瓜里转些什么念头,他才不给她改口的机会,毕竟她这么坦率可爱的时候不多。
“可是这游戏一点也不危险耶。”小孩们申明,对他们来说,比这危险的游戏多着呢。
耿昂瞪他们一眼,两个小孩马上变得像地洞里的老鼠,缩头缩脑,不敢再说话。
“我们回家吧。”耿昂拍拍钟荷的肩。
钟荷点点头,尴尬得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刚刚一定很丢脸、很丢脸。
“我告诉你,我刚刚……刚刚只是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钟荷觉得自己似乎愈描愈黑。
“我知道。”他不放在心上才怪。耿昂挽着她的手,走出游戏室。
“你真的知道?”钟荷不放心的问。他回答得太干脆,今她伥然若失。
“如果你再问,我就变得不确定了。”耿昂的眼中闪着了然的睿智光芒。
“喔。”钟荷垂头不语。心中希望他记着自己的话,又下希望他相信那是真的。在他身边,她总是举棋不定。
游戏室外头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钟荷窘得把脸藏在耿昂的臂膀后,不敢见人。
“你们看热闹看够了?”耿昂不客气的说,“听清楚,她将会是我的妻子,劝你们别把脑筋动到她头上。”
看热闹的人有的发出口哨声,有的面面相觑。
耿昂拉着钟荷的手,一路穿过人群,领她走到露天咖啡座,叫了点心和咖啡。
“吃点东西吧,管家说你不吃也不喝,整天坐在沙发里盯着大门?”耿昂问,他大概已经知道她的问题症结了。
他一进门,管家就急着来报告钟荷的状况,可见他真是把她急坏了。
“他乱说的。”钟荷借故喝口咖啡,才不承认自己有多软弱惶恐。
尽管钟荷不承认,她微颤的手,却泄露了秘密。
“哦?那我真失望,我以为你会因为想我而失魂落魄。”耿昂佯叹一口气。
“谁……谁会因为想你而失魂落魄?”钟荷一如往常的跳起来,脸却烫得吓人。
耿昂很高兴她又恢复了原有的生气,同时,也很满意于她诚实的细微动作。
“不然呢?”他又问。
钟荷垂头不语。他回来了,她很高兴,但,又很怕泄露心底的秘密。
正在钟荷想用什么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时,有个人影冲进来,狠狠的把钟荷从椅子上拉起来,打了她一个巴掌。
钟荷几乎跌到地上,幸亏耿昂迅捷的拉住她,但那个人却又冲上来,并不想放过钟荷。
“你做什么?”耿昂气愤的把那个疯狂的人拉住。
他们这才看清楚那是个女人,耿昂更认出她就是一直跟在池屁股后头的耿瑶。
“她不配,她怎么配得上你?!”耿瑶歇斯底里的朝钟荷大吼,“昂的新娘是我,你根本不配当昂的新娘!”她从小就暗恋耿昂,怎么受得了一夕之间风云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