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你就带她走吧,反正她在家里不是看电视,就是打手机。”贝母听见“拜见父母”这四个字,简直乐翻天。
老天有眼,她家贝烯终于有人要了。
“那……不知伯母是否可以让贝烯与我同居?”邢磊说完,马上露出讲错话的样子,“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在经过方才那翻折腾后,邢磊暗暗发誓,绝不再让旧事重演。在安然通过他父母那关之前,他决定把她放在视线内——严、加、看、管。
“同居?怎么可能,我们家贝烯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说什么我也……好吧,既然你那么有诚意的话,我就答应了。”贝母自编自导一番。
她只怕位高权重的女儿没人要,根本不怕把女儿送入狼口。再说,她家贝烯岂是泛泛之辈,男人没本事,她怎么看得上眼?如今都带到家里来了,当然是郎有情、妹有意喽!她这个当妈的再怎么不通人情,也不能棒打鸳鸯。
瞧瞧贝烯羞成那样,这大总裁肯定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不大力成全,难道等着错失好姻缘?
哎,最好这邢大总裁顺便提亲,她毕生的责任就了了。
“那就谢谢伯母了。”邢磊露出非常诚恳的笑容。
“阿烯,还不去整理东西?”贝伯母笑吟吟的说。
“伯母,我去帮忙好了。我在饭店订了位,待会儿请各位用餐。”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未来的女婿多么懂得人情世故啊!贝母乐不可支。
“你不用客气。我们去去就来。”邢磊跟着贝烯进房间。
打开房门,忘了关的窗户灌进一阵冷风,贝烯被冻醒过来。
“我进房间做什么?”抬眼看见邢磊,让她窘得想钻到床底下去。
老天,身经百战的她,居然那样就失神了!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失神了多久,人又为什么会在房间里?
“整理随身物品。”邢磊告诉她,索性坐在书桌前,看她什么时候动手。
书桌上有几本外文书,打开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一些和工作有关的数字和英文、拉丁文、法文……她业务高手的美誉果然不是混来的。
“我为什么要整理随身物品?”贝烯有些迷糊,“你跟我妈说了些什么?”
“你刚刚没听清楚吗?”邢磊几乎要认为她的耳朵是装饰用的了。
“我……”贝烯一窘,耳根都红了。
是他害她失神的耶,还要她怎样?他别乱碰她就没事了!
“你跟我情投意合,现在正要整理随身物品去和我同居。”这种鹦鹉才会做的事,别再让他做第二次。
“我跟你同居?”贝烯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你别乱说!”
“你全家都答应了。”邢磊翻出一个袋子,把桌上那堆有的没的扫进去。
“什么?”贝烯不敢置信的惊叫起来,“这种事该由我答应,不是我全家答应!”
她今天是不是犯小人?为什么在外面遭到王桃陷害;回到家,自家人也联手陷害她?
这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在运转?
“我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邢磊的语气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哪有这样的?你说我有个人的空间和自由。”贝烯据理力争。
“这是对你下午不遵守游戏规则的教训。”邢磊说得冷血。
“独裁!”贝烯气得直发抖,“你为什么不去买个机器人来和你合作?你的要求只有傀儡做得到!”
“既然如此,你不妨想办法把自己变成机器人或傀儡。”邢磊冷冷的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他一点也不喜欢勉强别人,是她的任性和不合作让情况变成这样。
“邢磊!”这没血没泪的男人居然讲这种话!贝烯简直快气死了,“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全家都欢迎我。”邢磊的表情无比严峻。她的胡闹最好适可而止。
“我不欢迎你,出去,出去!”贝烯动手推他。她讨厌他,讨厌到极点。
“要我出去可以。但我不确定走出这里后,你全家还能在台湾生存多久。也许你不在乎,但是你的父母兄嫂……”他威胁道,不容许已经开始的计划因任何理由生变。
“你……”贝烯的脸色开始苍白,冷汗从额上淌下来。
老天,她惹上的是怎样的恶魔?
“那么做你会后悔的!”她惟一想到的方法是拒绝和他配合。
“不那么做,我才会后悔。”邢磊的唇角勾出一道阴险的弧度,“看来你已经考虑好了,那么……再见。”转身,他打开房门。
“站住!”贝烯冲过去,把房门关上,“你说了算!”
可恶,这个恶魔到底有没有人性?
她紧握双拳、紧咬下唇,双眼狠狠地瞪着他,委屈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
“那就快把东西整理好。如果露出任何马脚,我恐怕很难表现出应有的风度。”邢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千万条缰绳勒紧她这匹野马。
如果她合作一点,他就不用把她逼到这地步。
可恶,她那不服输的样子,竟让他觉得自己该下地狱?!
“你是个恶魔!”贝烯边狠狠的骂,边用肩膀撞开他,去整理东西。
她歹毒的言语,居然让邢磊的心微微发痛。
这时,拍门声响起,然后传来贝母的声音:
“阿烯,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不是在吵架?”刚刚房里的声音好大,她真担心他们吵起来,让到手的乘龙快婿跑了。
“我……”贝烯很想直接说她和邢磊根本不是情侣,也不可能和他同居。但光是眼尾余光扫到邢磊,他的眼神就让她猛打寒颤,只能乖乖回答:“没……没事。”
“没事就好,动作快点,大家都饿了。”贝母在门外催促。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她迫不及待想问邢磊打算几时让员烯坐上邢少奶奶的宝座。
“快好了。”贝烯又在邢磊冷酷的眼神中,恨恨的回答。
于是,贝烯不甘不愿的把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后,气呼呼的想打开房门。
“慢着。”邢磊捉住她的手肘。
“放开我!”仿佛他是瘟神似的,贝烯又慌又急的甩开,然后远远的退到房间的另一角去。
“你很怕我?”老实说,这种滋味不太好受。
“既然你只关心自己的事,何必管那么多?”贝烯毫不客气地道。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做不必要的接触。
“既然你这么清楚,相信也很明白该演好自己的角色,把你那张臭脸换掉。”他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争执,她最好乖乖照做。
贝烯又瞪他一眼。
邢磊打开门,几秒钟前那张冷得连北极熊都要发抖的脸,瞬间变得笑容可掬。
他简直可以去角逐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了。贝烯在心里嘀咕。
“伯父、伯母,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看邢磊满面春风的和家人说说笑笑,贝烯满腹的委屈和气情也很难凝聚。
这个恶魔到底是打哪儿学来这种诚恳无害的表情?更扯的是,为什么她的心情这么容易受他影响!
一行人鱼贯地走进凯悦大饭店,贝烯用尽全力把脸摆得臭一点,明白地告诉邢磊,她有多么不愿意。但一面对家人,她就又尽责地变成热恋中的小女儿。
邢磊领着他们走上二楼。领台把他们带进一间有着典雅古董艺品,以琥珀灯与中式窗棂装潢的包厢,轻柔的爵士音乐,仿佛把他们带进三○年代的上海。
“小烯说伯父热衷三○年代上海的怀旧气氛,我才订了这间包厢,希望不会令伯父失望。”邢磊由衷的说,招呼他们坐下。
她几时告诉过他了?贝烯很想抗议,邢磊却在桌下踢她的脚。
“不失望、不失望,我很久以前就想来这里看看了。想不到贝烯的心思这么细,连这点都注意到了。”感觉到自己受重视,贝父欣慰极了。
听父亲这么说,贝烯暗暗咋舌。父亲热衷三○年代的上海,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而今她吃惊的还不只这一点。菜送来了,邢磊为家中大大小小夹菜,那才叫惊人。
“伯父,这是‘天香楼’著名的‘宋嫂鱼羹’,你尝尝味道……”
“我爸爸……”印象中,父亲嫌鱼刺多,并不爱吃鱼,但她还来不及阻止,父亲已经吃了一口鱼羹,还频频点头称好。她当场愣住。
是不是她长久以来的认知有问题?否则父亲怎么会变得这么不一样?
这时,服务生又送菜上来,邢磊又替贝母布菜。
“伯母,这是‘颐园’最有名的‘极品拌三丝’,听说你爱吃这道菜,我特地请人带来的。”
贝烯偷偷瞄一眼,看见母亲吃得既满足又高兴,直想一头撞死。
她母亲几时爱吃那种东西了?怎么他知道,她却不知道?到底是他姓贝,还是她姓贝?
贝烯当下决定充当聋哑人士,以免太惊讶而引发心脏病。
“大哥,‘沪悦庭’的‘绍兴酒醉鸡’一定要尝一尝;二嫂,入口即化的‘东坡肉’肯定合你口味,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