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好。」
两人睡一张单人床实在太挤了,安部彻怕宫本贵秀掉下床,於是半搂著他倒躺;而宫本贵秀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也就不介意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寂静无声的密室,只感受得到彼此的心跳;尤其身体接触的部位更是敏锐,睡在同一张床,这种暧昧真令人窒息。
终于,安部彻按捺不住……
「秀,你还不原谅我吗?」他指的是那一夜在他住所发生的事,今晚正好趁这时机开诚布公地谈开。
「事情过了就算了,当没这回事吧,以後我们还是好朋友。」宫本贵秀心里嘀咕著:干嘛在这种时候谈这话题,好讨厌!
「那……有没有可能更进一步呢?」安部彻试探地问。
宫本贵秀伤脑筋地沉默不语。在以前,安部彻对他真的是好得没话说,加上个性沉稳、冷静,能力又强,凡事一把罩,让人很有安全感;倘若安部彻是女的,他一定满心欢喜接受,只可惜他是男人。「安部彻,我们俩人都是男人,你不觉得男生和男生谈恋爱很……奇怪吗?」
原先他是想说「很变态」,但觉得说出来太伤人。
爱就是爱了,即使很奇怪也没有错。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迷住了,我也知道同性相恋有违常理,但我就是无法遏止自己的感情。秀,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不讨厌,相反的我很喜欢你,可是那是友情不是爱情。」宫本贵秀烦闷地叹口气。「该怎麽说呢?」
「你不用急著解释什麽,我只是有句话要告诉你,若我们不能当情人,我也不想退而求其次地做朋友,天天见面却要虚伪以对,太痛苦了。」
「安部彻,你不要这样嘛,我不想失去你……」宫本贵秀旁徨地说道。
「秀。」安部彻蓦然抬起宫本贵秀的下巴,出其不意地吻上他的。温柔多情、缠绵含吮,彷佛倾注了他所有的深情。
一吻结束後,宫本贵秀怔愣得反应不过来,过一下子突然嚎啕大哭。
他被吓到了。
「秀,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别哭……」安部彻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哭声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乍来的安静反倒让人透不过气。
安部彻首先打破沉默——
「秀,看来结果已经知晓,等明天我们出去後就各走各的吧。很抱歉我令你如此感到恶心、讨厌,以後不再有了。」他松开援著他的手,背转过身。
宫本贵秀在他转身後哽咽地说:「我又没说讨厌你,也不觉得你的吻恶心,都是你一个人出口下定论,说不理我就不理我,好绝情哦。」
安部彻惊喜地转身面向他。「真的不讨厌?」
「嗯。」
「那……」安部彻意有所指。
宫本贵秀红著脸说:「虽然我接受你的感情,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太急,请让我有段时间去适应好不好?还有,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不然……」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偷偷摸摸地谈情说爱?」安部彻有些生气不悦地问。
宫本贵秀心虚地支吾道:「这是我第一……第一次和人谈恋爱,而且对象又是男……男的,我会不自在,所以请你谅解。」末了撒娇似的加句:「好不好?」
安部彻拿他这位既胆小、又任性的爱人没辙。
「好吧,全都依你。」又特别强调地加一句:「这是证明我爱你的第一步。」
「谢谢你,安部彻。」宫本贵秀万分感激地反抱他。
拥抱、亲吻脸颊,这在宫本家是表现亲爱的方式,但安部彻却有不同的想法;他误认为宫本贵秀投入自己怀抱是出自於爱恋,便顺势亲吻他的唇。在震惊下被吻的宫本贵秀只能努力说服自己,早晚总是要习惯的。
在安部彻怀抱中忘记恐惧的宫本贵秀,抵挡不住睡神的招唤,打个呵欠正要闭眼入睡;不知怎麽地,眼睛受到莫名吸引望向左前方——
「秀,你为什么一直打颤?是不是会冷?」在这四面不通风的房间里,老实说还真有点闷热,但怀中的人儿不停颤抖,他也只有将他抱紧组予温暖。
宫本贵秀不只是身体抖,连牙齿都在抖。
「安……安部彻……有鬼,真……真的有鬼。」
「在哪?」安部彻不信邪地左右张望。
「就在……你………你……後面。」
「哪里?没有啊!室内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哪看得到东西?」
宫本贵秀缩起身子喊:「有……有啦,白白的一片……」
「真的没有,不信你再看一次。秀,别怕呀,不看清楚你整晚都会心里不安,秀——」
宫本贵秀在他的劝哄下鼓起勇气瞄一眼。「咦?不见了?刚刚明明有啊。」
安部彻轻拍他的背说:「你累了,精神不振眼花了。现在闭上眼睡觉,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胡说,真的有啦,你要相信我。」说著说著就哇啦哇啦大哭起来:「呜……我要回家,安部彻,我要回家,这里好可怕,呜……」
安部彻将宫本贵秀的头按压在胸膛上哄慰道:「好、好,我们回家。你闭上眼休息一下,让我想想办法,天大的事有我挡著,别怕,乖、乖……」
他不停地说话藉以安定宫本贵秀的心。渐渐地,宫本贵秀不知不觉睡著了;而怀中抱著爱人的安部彻,衷心祈祷黎明赶快到来,也希望它不要来,心里矛盾得很。
第八章
神田悟清晨六点起来上厕所,发现宫本贵秀昨夜一夜未返,赶紧叫醒全室友起床寻人。
「哎呀,有什麽好找的!昨夜宫本贵秀一定是睡在会长的房间,大惊小怪吵死了。」说话的人翻个身继续睡。
「如果没有呢?」
「别傻了,会长和宫本贵秀又不是小太保,整夜在外游荡不回来睡觉;何况这种乡下地方又没好玩的。拜托,不要再吵我啦,求求你。」抓起被子蒙住头。
神田悟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到会长房间察看;一看之下火速奔回房间一一踢醒室友。
「还睡!大事不好了,会长房间没人,我们赶快出去找人!」
加藤睡眼惺忪地问:[真的还假的?」
神田悟在他後脑勺敲了一下。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众人一看他的表情的确是认真的,才真正感到事态严重。风云高中的两位名人失踪不见,而他们是最後有所接触的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结论是赶紧套上衣物冲出去寻人。
当一伙人来到绿色小屋,一眼即知有人恶意在门前动手脚。
「喂,那两人不会被关在里面一整夜吧?」加藤用手肘顶顶神田悟的身体问。
神田信白他一眼。「我怎麽知道,希望不会,进去看看。」
几人合力拆除门前的障碍物,藉著初升大阳斜射进屋的微量天光,大家蹑手蹑脚走进去。
「哎哟!我的腰。」一人手抚著腰间大喊。
「谁啦?鬼叫鬼叫吵死了。」领头的神田悟被他的一声「哎哟」吓到,皱眉咒骂。
「我的腰撞到桌角痛死了。」
「我还以为你被鬼打到呢,一点小事就哀哀叫,没出息!」
加藤双手环抱於胸,颇不自在地说:「神田悟,在这里你别老是把那个字挂在嘴边行不行中?」
神田悟不应声,继续向里走。
安部彻被室外的谈话声吵醒,他侧耳倾听,确定来者没恶意,便把宫本贵秀叫醒。当房门被来者打开时,他出声问:「请问是谁?」
在黑暗中传出人声,一群人哇的一声大叫,便争先夺门而出。当他们跑到屋外喘气时,安部彻手牵著睡意犹浓的宫本贵秀出现。
「会长……真的是你……」神田悟兴奋地说:「昨夜你没回旅馆我好担心,一整晚都没睡好,现在见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其他室友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心想怎麽有人如此不要脸。
安部彻对他微微一笑说:「谢谢你的关心。」
「应该的、应该的。」得到偶像的注意,神田悟乐不可支地连连哈腰。
安部彻看一下时间说:「现在旅馆内的同学应该都起床了,我们快回去吧,免得他们担心。」
安部彻迈开步伐向前走,原轻靠在他身上打盹的宫本贵秀踉跄一下差点跌倒,这下吓得睡意全消了。
「啊!出来了,安部彻,我们得救了。」宫本贵秀激动得不得了。
安部彻惊讶地看着他,敢情之前他都是在梦游中。
「我们早出来了,迷糊蛋……」安部彻亲密地揽著宫本贵秀的肩膀,半是呵护地边走边说,在他身後的每个人都瞠目结舌怔在原地。
收拾好行李搭上游览车回东京,挥别这三天两夜的校外之旅。赢得联谊赛故然值得高兴,但最令安部彻乐在心底的是他和秀的感情总算有了进一步发展。为此,他可以原谅那位害他一夜无眠的卑鄙小人。
***
从吵架到和好的这段时间对安部彻而言彷佛度日如年,天天相思夜不成眠的苦难总算过去了。今晨他迫不及待地来到宫本家接宫本贵秀上学,此时的心情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多了一点不知所措的兴奋和期待,他站在宫本家门外按下电铃等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