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二小姐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你会躺在她床上?”
一天不见星脉,所以他来到。椒玉轩看看,久唤不闻回应,原以为星脉提早发病而
忧心。没想到冲入房里后,床上躺著直发抖的人儿竟是芸儿而非他的宝贝女儿。
芸儿浑身打颤,心知再也瞒不住老爷,但,她也不能告知小姐真正的去处啊!老爷
肯定会气疯的,怎么办?
“芸儿!”厉声喊来,吓得芸儿扑通跪落地。
“小姐她……”咬著下唇,芸儿手心死命绞著巾帕,小脸儿急得快哭出来了。
“她怎么样?”
“小姐她……”唉呀!这叫她如何启口?
老天爷!求求您,快把小姐叫回来吧,要不,把燕师父唤来也行,否则她可撑不住
了。
芸儿支吾其辞、左顾右盼的紧张模样看在宋原德眼底,不免疑心顿起,他紧眯双
眸,试图从中看出端倪。
就在芸儿几乎招架不住欲供出实情时,一道宏亮的笑声突地响起。
“我说原德兄,何事让你大发雷霆,对如此一位奶娃儿发脾气?”
望见满脸白胡的燕笑天出现,芸儿感激的眼角泛著泪光,在接收到宋原德的暗示后
,她赶紧福身退下。
宋原德调回视线,随即转身面对来者。“笑天兄,让你见笑了。”
“怎么?找宝贝女儿吗?”他的日光迅即落在远处屋檐上,捕捉到那抹身影的抖颤
。“很抱歉,我让她待在书房默字。”
如雷声量仿佛直达天听,檐上纤影忽地撤去。
宋原德皱起浓眉,“默字!?莫非星儿又惹祸了?”
说起这二女儿,他头就疼。
不识针线便罢,连女子的三从四德也抛于九霄云外,相较其他四姊妹更加古怪刁钻
。说一句顶十句,若非有燕笑天替他看管,真不知那丫头又会野成什么德性。
“原德兄别忧心,她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替我抄写经书,没惹出什么祸端。”燕笑
天捻须一笑。
“唉!老夫真是汗颜,无力管教星脉,还让笑天兄操劳了。”宋原德不禁惆怅心起
。“这孩子,本以为难以长成,若非当年笑大兄出现,恐怕小命早已休矣。”
想起七年前,星脉因误食绝魂草而命在旦夕,慌得全家鸡飞狗跳,愁云罩顶,幸得
名医燕笑天到来,待在府中长期治疗,才有如今活蹦乱跳的宋星脉。
虽不知燕笑天是如何救治星脉的,但对宋原德而言,他对燕笑天是敬仰不已。
“原德兄,莫须多礼,我之所以救星脉,只是举手之劳,你毋须挂念在心,何况,
若真要算,应是燕某欠你当年的收留之恩。”
想起那时为了躲避毒婆子,身负毒伤的他幸在山中巧遇宋原德。继而留待庄内运功
解毒并长期待下,这一待竟也过了七年,还收了个如此慧黠的爱徒,如今,也该是他
离开山庄的时候了。
“那么,你还是决意离去?”望著燕笑天,宋原德心底实有不舍。
“唉!星脉那孩子是该长大了,况且,我若不走,她的病又如何能完全治愈?”为
了这药,他可是煞费不少苦心。
先是不断下山走访西疆,再来便是追著药引跑,好不容易得知那家伙的落脚处,此
时,再不尽速赶去,只怕最后仍是无功而返。
闻言,宋原德顿感汗颜。“为了星儿,可真劳坏了你,这份情,老夫真是无以回报
。”
燕笑天摇头。“原德兄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你我相处已七年之久,感情自是如管
鲍之交,再说,我早把星儿当自个女儿看待了。”
此话一出,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宋原德忽地一叹。“不过,老实说,我真舍不得你离开。”
燕笑天心有同感,但仍是该走的时候了!
只不过,他必须先为星儿的事情做个安排,才能安心离开。
倏地,他回眸望住宋原德。“原德兄,前些日子你不是为了星儿的婚事操心吗?”
宋原德点点头,这件事横梗在心中许久,经燕笑天一提,他的脸色再度浮现了无奈
。
“我这次下山,准备到昔日的徒儿府上探访,或许能替星脉觅得良缘也说不定。”
早该想到这主意的,只要星脉嫁给他,那么,这长年痼疾便可痊愈。
思及此,燕笑天随即眉头松缓。
宋原德目光一闪,喜色难掩。“那就有劳笑天兄了。”
燕笑天笑谜眼。“那孩子,该有人治治她了,而治她的人选,除了[他],我看也没
人奈何得了。”他语带玄机,听得一旁的宋原德一头雾水。
“是不是星脉那孩子又……”
“原德兄,听我一句话,世事当如行云流水,随遇而安可也。操烦甚过,徒留一场
空。”他喟然一叹。“有些事如若不知,晓若非晓,对你,则会好些,星脉是你的宝贝
女儿,不管她做了什么,全是无心之举,但凭一个顽性。”
宋原德低吟片刻,抬起头,眼中的疑云顿消。“笑天兄的话,宋某谨记在心。”
毕竟女儿是燕笑天所教、所管教,如此大德早已没齿不忘,铭感五内,又何须对恩
人私存疑心。
见他愁眉舒展,燕笑天随即转身。“原德兄,早些安寝吧,我还须回书轩看看星兜
了。”
“笑天兄,你何时起程,让我为你送个行。”
“多谢美意,燕某离去之日必会告知。”
脚步渐形远去,朗朗声音不禁令宋原德怀疑──燕笑天绝非单纯的医者与儒者而已
。
这样的人定有他不凡的神秘背景。
踏进书轩,桌前那抹纤影随即起身恭迎。
“师父。”怯生生的叫唤,低垂的眸底掠过一抹黠光。
燕笑天瞥过她一身墨黑,随即掠过她落坐一侧,不言不语。
“师父?”微抬眸,脸庞覆上不解之色。
怪了!今日师父的脸色怎如此冷肃?
她小心翼翼的缓退至门边,打算见机落跑。
“星儿。”一句叫喊令宋星脉后退的势子猛地打住。
“呃,师父,这么晚了,您老不休息吗?”她挂在心型脸蛋的甜美笑容巴结意味颇
浓。
他如炬目光一扫。“难道你全无悔过之心?”
星脉心下一懔。这样的师父是她从未见过的,语气既冷且寒,叫她头皮直发麻,脸
上的笑容险些僵凝。
“师父,您怎么了?”她小心询问,不难察觉她语意的心虚。
“星儿,你以为自己可以瞒天欺地的任意妄为吗?为师不想管你,是因你未至冥
顽不灵的地步,还有药可救,但,你终究长大了,有些事也该好好想想,莫让贪玩误了
一生。”
星脉悄悄瞄了燕笑天一眼,莫非师父知道今天的事了?
心下惶然的她不由自主望向书柜夹层的暗格,著实担心接下来的审问。
“师父,星脉只是替您老人家送封书信嘛!”她撒娇出声,一双明亮大眼紧揪著燕
笑天的面部表情。
“送信交由信鸽使成,又何须劳你亲自走访,这种小伎俩骗得过你父亲,可骗不了
为师。说!你除了送信到索府,又做了什么好事?”
瞧她鬼灵精怪的神情,燕笑天根本不信她口中所言。千里迢迢的送个书信下山,却
不曾捞了个东西回来。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丫头不下山则已,一有机会跑出去便会带来令他头痛的麻烦
。
先不说她总喜欢滥用三脚猫功夫惹是生非,光是她那要不得的“收藏”乐趣,他实
在怕极了有天会替宋家带来灾厄。
宋星脉俏脸忽地染上一层红晕,原本神采飞扬的神情掠过一抹不自然,虽快但也彻
底落入燕笑天的双眼。
“不准欺瞒!”这丫头肯定又惹事了!
“呃……”宋星脉咬咬下唇。该说吗?
虽然她是不小心从人家家里拿了一把短剑,但也有留下纸条和银两啊!
谁叫那把剑这么诱人,又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摆明了就是要诱惑她去碰嘛。不想
拿了就走的,哪知……竟然会碰到一对正在“办事”的男女!
而且,那男人还用最冷的眸子看她,全然不顾自个的赤身裸体。
真是羞死人了,好歹她还是个黄花人闺女呢。幸好她反应够快,趁他动手前先偷走
了衣物,否则她可就插翅也难飞啰!
瞧著宋星脉愈见红润的脸蛋,看来,他的推论文正确了。
轻叹一声,燕笑天朝她仲出手。“拿来!”
宋星脉猛然回神。“啊!拿什么?”
“拿你从别人家里偷来的东西。”
宋星脉努努嘴。“人家才没偷呢,我是用银两向他买的。”
心知诡计被拆穿,再瞒也无用,宋星脉索性承认。反正让师父骂一骂,很快就没事
了。哪知””
“宋星脉!”
听到这声暴喊,宋星脉脖子一缩,心知大事不妙。毕竟师父会如此连名带姓的叫唤
她,肯定是发怒了。
“师父,别生气,星脉去倒杯茶给您。”一转身,她就想溜出“战场”。
燕笑天沉声低吼:“站住!你哪儿也不许去!”
“师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好奇嘛!”避不过,她只好硬著头皮回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