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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果。”这个女孩儿,她一见就投缘。拉过无花果的手,交到尹樵缘手中。

  “樵缘,阿果是个好孩子,你们很相配,你要好好待她。”

  尹穛缘看向无花果,然后胀红着脸低下头,看来龙银丝思子成狂,重伤之余神智不清,把无花果当成了女孩子了。

  “银丝,别说话,待你伤好了再说好吗?”佟七郎柔声道。

  她每说一句,就耗损真元一分。他们才相聚不过一个时辰,残忍的上天又要硬生生将他们分离吗?

  “七郎、七郎──”龙银丝泪落如雨,她并不怕死,她是舍不得和他分开啊。

  一瞥眼,尹樵缘臂上三颗梅花印映入眼帘。龙银丝震骜莫名,梅花针,这不是父亲的梅花针吗?他身上怎会有父亲暗器所伤留下的疤痕?

  莫非他,莫非他──“樵缘──”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淭眼模糊中,她握住佟七郎的手,又握住尹樵缘。她可以走了,毫无遗憾的走,今生她最爱的两个男人都在她的身边,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银丝!”佟七郎的喉头堵塞住,将龙银丝的脸紧紧埋入怀中,将她的情影深深埋入心中。

  她的心手冰冷,弯弯的菱角小嘴犹带微笑,她是心满意足的走了吧?

  “师父,请您节哀。”尹樵缘见佟七郎毫无哀痛之色,反而不安起来。

  龙银丝香消玉殒,他怎可能无动于衷?深怕他会做出惊人之举。

  佟七郎扯扯嘴角,将龙银丝放平在地。尹樵褖这才发觉他胸口有一处极深的伤口,正在不住淌血,惊呼:“师父!”

  佟七郎盘膝坐好,缓缓道:“不必惊慌,我活了这么久,也够了。能和你师娘暮年重逢,我心愿算是了了。我死之后,你将我和你师娘合葬在这潭底,这里是你师娘旳故乡,我想她会想留在这里。”

  “师父!”尹樵缘泪如泉涌,难抑伤悲。

  “不用伤心,人都是会死的。我和你师娘能够在一趄,你该替我高兴才是。回奇山去吧,你在三十岁之前下山,不久灾劫将要临身,你回奇山韬光养晦,或许能够逃过死厄。”慢慢闭上眼睛,含笑而逝。

  “师父!”尹樵缘痛喊出声,拜伏在地,伤痛的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第九章 不告而别

  “你说你师父死了?”鱼夫人脸色一白。

  葬完佟七郎和龙银丝,碧波送尹樵缘师徒离开水晶,宫返回鱼家庄。

  “是。”尹樵缘简略的将事寊始末为鱼夫人说明。

  鱼夫人一边听着,一边摇头,垂泪道:“冤孽、冤孽。”

  尹樵缘辞别鱼天人,云异雁闻讯赶来相送。

  “大哥,你们要回奇山去?”

  “嗯。”鱼小榕和云异雁并肩而立,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贤弟,早日和小榕成亲,大哥一定来喝你的喜酒。”

  鱼小榕闻言红了脸,云异雁含情脉脉的注视她娇俏如花的酡颜,其心如痴如醉,提议道:“我和小榕的婚期就定在一月之后,大哥何不留到我和小榕成亲后再回奇山,我们兄弟也可多些相聚的时日。”

  尹樵缘正要回答,身旁的无花果突然向他倒来。

  “阿果。”顺手抱住了无花果,一触手臂,荡得灼人,两颊也烧得红通通的。

  鱼夫人忙让尹樵缘把无花果送到客房,托过她的手腕细听脉象,她的脉膊猛烈快速,乃是受了寒气所长引起高烧而致。

  “阿果不要紧吧?”鱼小榕忧心忡忡。

  “不要紧,我开几帖药给他吃就好了。”挥笔开好药刀,鱼夫人忙命人去照方抓药。

  药煎好了,尹樵绿扶起无花果鍡她喝药。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师父?”

  怎么头好晕?她怎么了?

  “没事,你发烧了,把药喝了吧。”他柔声道。

  无花果乖顺的就着他的手喝着药,尹樵缘摸到他背后一片濡湿。原来他全身发热,流的汗把衣裳都湿透了。

  他将手伸到他领口。无花果本已昏昏沉沉荌睡去,这会儿又惊醒了。“师父,你做什么?”

  “你穿着湿衣不好,我帮你换下。”

  “不!”捉着衣领躲开他的手,头重脚轻的无花果险险摔下床去,幸好他及时抶住。

  “你不把湿衣衫换下,于你病体有损。来,把衣服脱了。”他再度伸手要为解衣。

  “我不换衣服。”头好痛,不能让他换,这样一来他就会知道她是女的,他就不会要她了。

  无花果的执怮令他不解。

  “不换,我不换。”一个重心不稳,她的头狠狠在床头一揰,血花流下额头。

  “阿果!”他扶正他的身子,惊见他一脸的泪。

  “不要,我不换衣服,我不换。”她喃喃的一再重复这句话,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好,不换衣服。”尹樵缘随口安慰着他,盘算着待他入睡再为他更衣。

  “师父,我不换衣服。”她一心悬挂的就是这件事,哭得泪涟涟。

  “快睡吧!”他暗叹,自己愈来愈不了解这个宝贝徒弟。

  呼吸慢慢均匀,看来他睡着了。

  他一直不让他换衣,他的衣领下有什么秘密?

  “甭猜了,我直接跟你说算了,依你这直脑子,再过一百年你也猜不着。”眼一晃,房内多了一个俏皮依旧、狡狯依旧的少女。“她是女孩子,所以你不能碰她,知道吗 ?”

  “桃姑娘,你在说笑。”

  稚气的小脸浮起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我就知道你不信,可这是事实。”

  叫他怎么相信?无花果是他带大的,说他是她的父亲也不为过。如果有一天有人突然来告诉他,他的儿子其实是女儿,他怎么能接受?

  “尹大哥,阿果好一点没有?”鱼小榕推门进来,惊讶房内多了一个陌生少女。

  “你要不信,你叫她看一看好了。”

  “看什么?”鱼小榕完全搞不清楚。

  “小榕,你帮阿果换一下衣服好吗?”

  “我?”鱼小榕愣了一下,但看到尹樵缘凝重的表情,还是照他的话做了。

  “啊!”她的一声惊呼,抽去了尹樵缘一拍心跳。“阿果──阿果是女的。”

  饶是鱼小榕证实了桃千金所言不虚,他仍是不能接受事实。

  他的眼睛是用来做什么的?朝夕相处八年整,他竟不知她是女儿身。

  “别这副天快塌下来的样子。”桃千金拍拍他的肩,像个饱经世故的大姐姐。

  “你别怪她瞒着你,她是怕你一旦知道她是女孩子,你就不要她了。她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除了你,没人待她好过,她重视你胜过一切啊。”

  说完,如来时没声没息,消失时也去得快。

  “她──她是谁?”鱼小榕提高的声量惊醒了魂梦不安的无花果。

  半敞的胸口泄露了天机,无花果白了脸,抓住衣颔惶恐的瞪着床边的鱼小榕。

  师父呢?转头看见尹穛缘站在窗边,苍白的脸色没比她好看到哪梩去。

  “师父──”

  尹樵缘收回注视着地面的眼光,看着她挣扎下床。

  第一次听见她如此哀切无助的叫唤。那凄凄惶惶的呼唤,让他明白自己在她心目中分量有多重,是无人可取代的。

  “师父。”他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份异样的复杂的情傃。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踉踉跄跄要奔到他身边,病中体虚的她双脚无力,摔倒在冰凉的地上。

  细碎的啜泣声是那么伤心可怜,他的心揪紧了,将她紧紧扶了起来。

  她的发瓣早乱了,东翘西歪,毛鬖鬖的更显得她病容憔悴。她刚上奇山时,本来爱绑着马尾,不知何时,她学他裗起了发辫,学他能有介事的读起药经,学他画起不知所云的狗爬字──

  “你不要不理我,我不是存心骗你的──”她好怕,尹樵缘虽然尚未出家,但他持戒谨严她是亲睹的,他不会要一个女娃儿在身边坏了他的清修。她完了,这辈子彻底完了──她咬着唇,忍住不让哭声逸出,但这情景只有叫人更鼻酸。

  “阿果,你别这样。”鱼小榕心软,莫名其妙的陪她掉泪起来。

  “你先休息,你还病着呢。”

  无花果柔顺的让尹樵缘扶到床上,嘴唇被她咬得血迹斑斑。他为她掖好柀子,碰到她轻轻颤抖的小手。

  她一直掉着泪,大颗大颗的泪水濡湿了枕头。看得鱼小榕吸鼻子的声音更大了。

  尹樵缘深深凝望着她,那弯弯的两道柳眉,高挺不失秀气的鼻梁,小巧细致的瓜子脸,这是一张清丽脱俗女孩的脸,他怎么一直识不出来?

  无花果侧着脸,淭汪汪的眼睛一直不离他的脸庞。

  “你先睡一下,好吗?”他的心很乱,有些事他需要再想想。

  但是有一件事是不需置疑的,他们师徒的缘分到此为止。这一点,无花果很不幸言中了。

  一心想出家修行的尹樵缘,是不能留一个叫人争议的女徒在身边的。

  无花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泪水又滑下了眼角,无声的将悲哀吞进心里。

  “你要请我收无花果为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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