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怀疑的眼神锁定她心虚的脸。
“你不会是干了什么好事吧?”
“我……”
“说!你所谓的正经事是什么?”侯立史有不好的预感。
“呃……我请人写了封情书,又请了人送去给这个叫君梦弦的姑娘……”
“什么?”
“应该不会怎样吧?”她尴尬地笑着。
“你……”侯立史还来不及训她,突然外头传来侯立强火冒三丈的怒喝声。“荔!你给我出来,”
“啊,一定是被拒绝了!”
她吐吐舌头一缩脖子,原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侯立强却已挡在面前。
“呃……二哥,你叫我呀?”
“说!这是不是你的杰作?”侯立强气炸了,把那张鬼画符的“情书”抓在手中挥舞。
“对不起嘛,我只是想帮你……”音量愈来愈小,她嗫嚅地低垂着头,故作可怜的扭绞着手指。
“谁要你帮忙来着?现在整个芳香妓院的人都知道我干了这等可耻的事,况且这里头写的根本牛头不对马嘴,错字连篇乱七八糟,这下可好,我成了巷头街尾茶余饭后的加料笑话,你说该怎么办?”
他脸红脖子粗的叫嚣着,跟在后头的侯立勇赶忙拉了拉他。
“别这样,几岁的人了还发这么大的脾气,荔也是好意,别对她这么凶嘛!”
“给我瞧瞧!”
不知何时,马当先悄悄出现在一旁将那张纸拿走,发现纸上内容如下:轻唉的金莫嫌:
我对你森森的唉意,如淘淘江水,连天地都会枯弃;
对你的吃情一片,多希枉你能感动,多桥我一眼!
也许我呸不上你,但这世上我还是只洗官你一个,
如果可能,求求你接受我森森的一片唉意吧!你的强戈笔
一看完,马当先早已笑到不支,连连岔气。真没想到本该文情并茂的一封情书,会变成这种超级无敌的大笑话。
“马叔叔,你……你是识字的啊?”侯荔○忍不住怯怯的问。
“那当然!要不你以为我因为字丑才笑的?”马当先对她亦是疼爱有加,因此按住她的肩胛继续在笑。
“哼!”
气得七窍生烟的侯立强忍无可忍,再没说半句就掉头走人,那怒火腾腾所留下的热气却久久不散。
“啊,二哥……”候荔正想拦住他,无奈迟了好几步。她颓丧自责的屈蹲在地上撑住下巴,苦恼地垮下脸哭喊着:“完蛋了啦,我做了这么愚蠢的事,二哥一定不会原谅我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不知该说什么。侯立勇踌躇了半晌,才勉为其难说了句安慰的话。
“哎,不会那么糟的,依我看哪,他气一气就会没事的。”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二哥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一定气死我了!”吸吸鼻子,眼眶不免红红的。
这时,侯立史终于看不过去的将侯荔○一把搀扶起来,正经八百的睇视她,心里其实舍不得她这么自责。
“好了好了,有我在你怕什么?你放一百个心,他明个儿就气消了!”
侯荔知道大家不会明白她心里的感受,她是真的真的很难过,才不是他们人回一句安慰就可以心安理得的。
没再说话,她饭也没吃的窝回自己取名为“小草包”的闺房。
第二章
潜伏在芳香妓院的红瓦屋檐上已经两个时辰,屋里还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老鸨与醉客的呼嚷声此起彼落,丝毫不见散去之意。
若非挺着一口气咽不下去,非来会会这个君梦弦不可,她才不想窝在这个鬼地方喂蚊虫。幸好她“草上飞”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没有两下子,她这么来来去去的早被人发现。
忽地,乍闻一阵清脆动人的琴弦拨弄声。正预备打盹小憩的她,一惊之下险些滚落屋檐,及时翻转身躯迅捷地抓住石瓦,岂料“啪喳,”一声,瓦片瞬间断成两截,她哇啦啦的扑通一声掉进了假山水池里。
“哎呀呀……”
糟糕!这水池颇深,不谙水性的草上飞快变成水中魂了……
蓦然间,有人跳入池中拉住她不断下坠的身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救起。
由于多喝了几口水,侯荔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
“烟儿,你辛苦了,先去换下湿衣裳吧,这女孩我来处置。”
“是的,小姐。”
君梦弦踩着小碎步来到镜台前,打开翡翠绿的珠宝盒,取出一瓶葫芦形状的白色小药罐,再返回至侯荔谈的身边。
将药罐封口的软木拔起,轻放在她的鼻前让她嗅了一会儿,半晌,淤积在胸腔内的废水被整个呛咳着吐出,她幽幽醒转,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个穿金戴银、珠围翠绕的女子,盛妆的脸庞姣好圆润,两道柳叶眉斜扫入鬓,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如兰似麝的香味曼妙迷人。
适才的记忆一下子涌回侯荔的脑袋瓜里,她霍地坐起,自己果真是从头湿到脚,思及此,她忍不住又剧烈咳嗽。
“姑娘夜潜芳香妓院,不知有何意图?”
“你……你是谁?”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先问你才对。”
“我、我是侯荔,我来找君梦弦的!”管它三七二十一,她一咬牙就大声的回答。
君梦弦瞠大了凤目,似乎没料着这丫头就是侯立强那二楞子的妹子呢!
“这么说来,那封怪异的情书,就是你的杰作喽?”她忍俊不禁的问。
侯荔呆了呆,窘迫的红了耳根子,忙把湿不溜丢的额发拨到耳后去。
“你不会就是君梦弦吧?”
“你来找我,不会是想替你二哥说些好话吧?”
君梦弦动作优雅的背过身走了几步,那一身雪纺丝缎在步履间摇曳生姿,煞是好看。
鼓起勇气,她从地上跳起来。
“我二哥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不过他从没干过半件坏事,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男人。”
“做强盗也能说没干过半件坏事?”
“这……我承认干强盗不算是正当行业,可我二哥为人正直,专挑那种贪官污吏或同行坏蛋下手,他甚至连鸡呀猪啊都不敢砍杀。”
君梦弦对这丫头很是欣赏,她盈盈一笑,眼波千转。
“问题是……我君梦弦曾对天发誓终身不嫁,除非……”
“除非什么?”她急急迫问。
“除非这誓约可以不算数。”
“啊?!”
侯荔感到有点头痛,她不知道发誓还可以收回的。
“其实也不难,只要有‘鎏金四臂菩萨’就可以了。”
“没听过。”她皱皱鼻子。
“如果你能偷到这鎏金四臂菩萨让我把誓约收回,我就下嫁给你二哥。”
“什么?真、真的?”乍听到这个承诺,侯荔心情激动的握住拳头跳来跳去。
“当然是真的,我君梦弦说话算话。”
“那这鎏金四臂菩萨在哪里?我马上去偷。”
“不过,这鎏金四臂菩萨可不在我们大理皇城。”她惋惜的叹息。“它在贡玉镇,离这儿至少要一个月的脚程才能到达,我看还是算了。”
“不远、不远,我很快就会偷回来给你,你等着哦!”为了二哥,她豁出去了。
匆匆忙忙的纵身一跃,立刻走人。
君梦弦倒是有些怔忡,没料到这侯荔会说走就走。
“小姐,您为什么要骗她呢?”换好衣服有一会儿的烟儿问道。
“我只是要她知难而退,不是存心哄骗她。”君梦弦无奈的望了眼贴身女婢。“烟儿,你觉得我过分吗?”
“烟儿知道小姐不想嫁人,可是,万一她真的跑去贡王镇偷鎏金四臂菩萨,那可怎么办?”
“我想不至于吧,她随便拉个人一问,都可以知道这銮金四臂菩萨是当地供拜的神明尊座,怎可能偷得回来?”君梦弦坐在镜台前梳理发丝。“而且此去贡玉镇路途遥远,就算她是草上飞,但一个女孩家也不敢动身前往吧。”
“烟儿真希望那位姑娘不会笨得跑去,不然这笑话可就闹得更大了。”不知怎地,她对于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很有亲切感。
“放心吧,绝对不会的。”
☆ ☆ ☆
返回“小草包”匆匆打理行李,她了心想着快些动身前往贡玉镇,连先向别人打听的步骤都省略。
“二哥,你等着吧,待我把那鎏金四臂菩萨偷回来,你就可以娶得君梦弦姑娘为妻了。”
她嘴里念念有词地喃念着,把大哥赏赐给她的一些值钱宝贝全数塞进包裹里,以备不时之需。打算转身走人,却又觉得不妥,总该留张字条交代一番。可是,她又不识字,这可怎么好?
“啊,有了!”
她灵光一现,埋头在她名为“乱葬岗”的箱子里找出纸笔,磨好墨,抓着毛笔在纸上鬼画符,不一会儿即大功告成。
她满意的将画作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成了,大哥他们应该看得懂我在画什么玩意儿吧。”
只见纸上画了三只鸟,第一只鸟关在鸟笼里,第二只鸟飞出笼外,第三只鸟振翅飞着,嘴巴衔了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