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立强心急如焚的解释,侯立史却伸手要他闭嘴。
“好了,不用再说!”
“大哥,我们一会儿就会把她送走的。”侯立勇再补上一句。
此时,侯立史的唇边竟然流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在大家的惊呼与恐慌中,他将这名女娃儿抱起轻放在怀中,笨拙的晃了晃身躯。
“好样的!我这凶神恶煞的长相居然吓不到她。你们瞧,她连哭都不哭呢,故意装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襥襥的咬着手指。”侯立史不信邪的抓住女婴的两边腋下,将她托高撑在半空中。“哭啊、哭啊,快哭给我看哪!”
“大、大哥小心……”
侯立勇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蹦出喉咙。
没想到女娃儿自得其乐的绽开了小嘴笑呵呵,白嫩圆润的脸蛋红通通的,讨喜可爱的模样让在场每个人全被收买了心。
“这女娃儿真是太了不起啦!”侯立史赞扬的瞥了侯立勇一眼。“你是在哪捡到的?”
“是这样的,大哥。”他必恭必敬的回答。“我和二哥原本打算去偷黑心肝那大户人家,结果在墙边发现这女婴哭得厉害,过去瞧个究竟时她突然又不哭了,等我们一走她又放声大哭,后来有个老女人跑出来指责我们乱丢小孩,我们怕被人指认出身份,所以急忙抱了木篮就跑。”
“这么说来,这女娃儿跟我们可是有缘的。”
侯立史将女娃儿安稳的抱在怀里逗弄着,女娃儿被折腾了老半天也不累,仍然精力充沛得很。“那大哥您的意思是……”
侯立史横眉竖目的环扫众人一眼。
“废话!这么可爱的娃儿不留下来养,难不成丢回大街上吗?”
早先不抱期望的侯立强和侯立勇,在听到这话都喜出望外。
“大、大哥,您是说真的吗?您不会把她送走?”
“哼,我侯立史正愁咱们无偷窝都没个女人呢,这下刚好,多个女娃儿逗逗开心也挺不错的。”他放柔脸上线条望着女婴。“嗯,我得好好想想要替她取什么名字好……”
说着说着,转身踱步回三宝殿。
“啧啧啧,真没想到首领喜欢这婴孩。”
马当先摩挲着下巴跟在后头。
“是啊二哥,我还以为咱们会挨上一顿骂。”侯立勇松口气的顶了顶侯立强的手肘。
“别高兴得太早,咱们空手而回,八成还得受点教训。”
侯立强话才刚说完,从三宝殿里就传来侯立史暴躁的吼声。
“侯立强、侯立勇,你们马上给我进来!”
“是,大哥!”
他们一听,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进去。
只见侯立史跳脚的抓着女婴,脸上青白交错。
“快替娃儿换尿布去,她洒了我一身的尿!”
他们又是一楞。
侯立强忍不住扑哧地爆笑出声。
“快!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侯立史暴跳如雷。
“是是是,我们来了!”
两人不敢耽误的上前去接过女婴,瞧瞧这娃儿还一脸没事样的睁圆眼睛状若无辜。
“我看我们两个以后的日子可惨了!”侯立勇低咒着。
“怎么说?”
“注定要变成她的奴才了,你说惨不惨?”
“惨!惨!当然很惨啊!”
☆ ☆ ☆
一十八个年头后——
熙来攘往的闹市里,一个健步如飞、灵巧轻盈的纤纤身影迅速横越街道。
直到“常氏书院”偌大的匾额落进眼底,这身影才在大门口止步。
“啊哈哈,就是这里啦!”
仔细一瞧,来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有张小小的瓜子脸,瘦瘦的尖下巴,两道浓黑挺秀的眉毛,和一对乌溜滚圆的大眼睛,满脸的野性气息,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黄花闺女或小家碧玉。
“嘿,有没有人在啊?”她大嗓门的嚷着。
一个顾门的小老头急急忙忙迎出来。
“有、有,姑娘找谁?”
“我呀,我找那个那个常常输。”
“啥?”
“常常输啊,很会说文写字的那个家伙!”
小老头吃惊得咽了口口水。
“姑娘说的可是我们常长书先生?”
“随便都行,把他给‘请’出来吧!”她自认礼貌的微微一笑。
“但是常先生他不在,他去刘王府教书去了。”
“不在?!”她失望的皱眉,再用鼻孔瞪他。“那还有没有人会写字来着?”
“写字?要做什么用的?”小老头小心翼翼地问。
歪了歪脑袋瓜。“偷偷告诉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呀,想请人帮我写封情书。”用了偷偷两字,她还是没压低音量。
“这样啊!”小老头仔细想想。“这……若姑娘您不嫌弃的话,我倒是识得不少字,帮您写封情书应该没问题。”
“你?”
她歪着嘴巴吃惊的上下打量他。
“而且我还不收您半文钱,您可是赚到了。”小老头好心的说。
“真的?”一听到不用钱,她马上笑滋滋地连番点头。“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
小老头取出文房四宝墨笔纸砚,有模有样的坐在一张书桌前。
“这开头是要给哪位公子的?”
“哎呀,我也是替别人写的,是要给一位小姐,她的名字嘛,叫做君梦弦。”
“这:!怎么写呀?”
“呃……这我怎么知道!你不认识她吗!”
“姑娘你这不是爱说笑吗?小老头我怎么会认识?”小老头真是一头雾水。
“算了算了,没关系啦,差不多就行。”她搔了搔头。“那接下来的内容,你就照着我的话写,知道吗?”
“是、是。”
过了半个时辰,小老头总算硬着头皮将情书完成。她虽然看不懂上头的字写得对不对,但还是高兴得打揖作躬。
“真是谢谢您了,大恩大德来回再报!”
“哪里哪里。”小老头也自以为做了件大公德而满心欢喜。
“有了这封情书,我就不必再看二哥愁眉苦脸啦!”
将情书捧在怀里正想走,小老头突然喊住了她。
“对了姑娘,还没请教您芳名啊?”
她回过头,给了小老头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我叫侯荔○,咱们后会有期喽!”
说罢身子一腾,如风掠过。
“什……什么?”小老头腿软的扶住身旁桌子摇摇晃晃。“她、她是那个无偷窝的草上飞?”
☆ ☆ ☆
日落时分,侯立史坐在雕花圆桌旁大快朵颐,一手烤鸡腿,一手山猪肉,他大口大口张牙舞嘴的咬着,吃相之难看可谓全城之冠。
吃了老半天也不见有人回来,于是在灌下一大桶酒之后,他不爽的拍了桌子。
“来人啊!”
两个喽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首领,有什么事吗?”
“怎么吃饭时间还没人回来?都死到哪里去了?”
“这……这……”
喽们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眼看侯立史就要大发雷霆。
“哎哟,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您瞧,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侯荔○一眨眼已经坐定在侯立史面前,并机灵的将筷子拿起,迅速的夹了块白边鱼到大哥碗里。
侯立史一见到这个捧在手掌里疼的心肝宝贝,再忿怒的情绪都会马上平抚下来。
“你这个丫头整天不见人影是跑哪去了?”在手下面前,他不得不板起脸孔责问她一番。
“人家是去办点正经事嘛!”她嘟起嘴撒娇地说。
“正经事?咱们无偷窝几时干起正经事来着?”张大嘴把白边鱼一口吞下,连鱼刺都无须挑出。“是真的!而且偷偷告诉你,和二哥有关哦!”每回用了偷偷两字,音量还是丝毫未减。
“和立强有关?什么事?”
“二哥已经四十岁了,这你知道吧?”
“废话!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当然知道。”
“所以啊,你难道不想他讨个媳妇进门吗?”
侯立史一听险些喷饭。
“我们可不是正常人家,还讨媳妇咧!”
“哼,像你这种老往芳香妓院跑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啦,人家二哥有情有义,才不像你喜欢浇花除草。”
“嘿,什么浇花除草?真是难听,明明是捻花惹草。”
“难道你不觉得二哥近来闷闷不乐又不苟言笑的吗?”
“八成是被我骂得有点不爽……不过,他这阵子确实反常得很。”
“这就是啦,而且大家都说,他得了相思病呢!”
“胡说!大男人得相思病,这像话吗?”
侯立史没好气的又拍桌子。
她忙不迭地接住即将摔落地面的碗筷。
“你听人家说完嘛。后来我深入调查后发现,二哥中意一个叫君梦弦的姑娘。”
“君梦弦?她我很熟啊!”
“什么?”
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珠子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大哥。
“还说深入调查,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君梦弦也是芳香妓院的人,只不过她卖艺不卖身。”
“怎、怎么会?”
“君梦弦自小在聚合楼学琴,二一年华时被送进芳香妓院弹琴娱客,虽然年届三十,不过还是大美人一个。荒谬的是,曾有大户人家要下重聘迎娶她进门,她居然不肯。”
“这么说来,二哥还是很有机会的喽。”
“那你可得看君梦弦对立强这傻楞子有没有意思。”他嗤之以鼻。“不过依我看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