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收回你要讲的话,我不想听!”白鸿展无情的打断她。
“我非说不可,我不爱——”
“叫你闭嘴听不懂吗?!”他忿忿的踹了旁边的垃圾桶一脚。
“是的,我们曾经很好,曾经像情人一样有着甜蜜的回忆,但是我不爱你,我从来没爱过你!”咬紧牙龈,她豁出去的激喊着,即使他凶恶的目光像是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最好收回你的话,因为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不!我要离开你!如果我们算是男女朋友,我就和你分手!欠你的钱,我愿意加倍奉还,只要你放了我!”
“你休想!”
他一举手,目眦尽裂的狠狠甩她一耳光,力道之大让她眼冒金星的仆倒在床沿。
勉力睁开眼睛,她面颊上有着清晰可见的指印,火辣的痛楚蔓延开来;即使头晕目眩,她仍试着勇敢站起来,却被他一个箭步用手强压住,甚至用膝盖固定住她的四肢。
“我说过,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永永远远都是我的!”
“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颤栗无助的轻喊。
“因为我爱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他凑到她耳边阴森森回道,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这一刻,蒋郁芹只觉得他病了,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我不是你的玩偶、不是你的娃娃、不是你的私有物!我有占自己的思想,我的人生不操控在你手里!”
“不对。”他惋惜的摇头。“你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你的人生操之在我!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离开我的下场!”
“你、你在恐吓我?”
白鸿展不想回答,他现在欲火焚身,双手顺势移到她胸前;不料眼尖的她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猛地就把他推落床下。
“这一次我绝不屈服!绝不!”
当她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早已怕得全身颤抖,牙齿不听使唤的轧在一块,却仍是高傲的仰起睑来。
白鸿展被惹毛了。
他再度冲上来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扯痛得她眼眶却迸出了泪,但当另一只手预备扯去她衣服时,她却张口死咬住他的手臂不放,逼得他不得不再掴她一巴掌。
“你疯了!”
血丝从她唇角流下,她负气的擦去,更多的血却涌出来。
“是,我是疯了!才会让你一次次糟蹋我的身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笨下去了!”她声嘶力竭的狂吼。
凝结的气氛在此刻僵持到最高点,他深不可测的立在原地瞪视着她,紧抿的唇突然间放松。
“好,我不勉强你。我会证明我对你的爱,不是只有在床上而已。”他信誓旦旦的朗声说道。
蒋郁芹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只知道当他终于离去,她腿软的跪在地板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逃开了他的钳制。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她多么想喜极而泣,但她告诫自己,绝不能再为这种人浪费一滴眼泪了,她的人生由她自己主宰。
一一拾回地上衣物,她返回浴室重新清洗一次。望着镜里肿胀不堪的脸颊及破裂的唇角,还有身上难以计数的伤口与瘀青,她却不觉得难过——因为她没让白鸿展得逞,受点伤又算什么?
☆ ☆ ☆
一踏入晒衣间,她才刚把湿淋淋的衣服放到脱水机里,一抬头就瞧见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她仓皇间想逃走已来不及,夏牧威早注意到她脸上及手脚上的累累伤痕。
“发生了什么事?!”
丢下自身衣服,他大步的冲到她面前,难以置信的伸手托住她下巴一瞧,那触目惊心的掌印犹未褪去。
“有人打你是不是?!为什么你全身都是伤?!”他难掩激动的问。
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许哭的,但他痛心悲忿的神情瓦解了她的努力;她克制着不让泪流下,只是轻轻别过身去。
“反正不干你屁事,何必问呢?”
“就当是朋友一场,难道我不应该关心你吗?!”他又急又气。
“是我自己犯贱找罪受,你就别问了吧!”她摇头,不想他发现她的无助。
“不管怎样,动手打人是最要不得的事!”他咬咬牙。“是不是你男朋友干的好事?!我不懂,你这种脾气怎么会心甘情愿让他打?!”
“你错了,我是因为心不甘情不愿才会挨打的。”她苦涩的笑道,脱水机咿咿呀呀的嘈杂声渐趋于平静。
夏牧威呆立着不动。
“什么意思?”
蒋郁芹黑黝黝的瞳孔黯然垂下,她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放进脸盆里,径自从他身旁
他望着她瘦小的身躯满是伤痕,心中波涛久久无法平息;无论如何,他不能坐视不管。
飞快晒好自己的衣服,连脱水的步骤都省去,见她已经拿起脸盆要走,他三步并两步的拉住她的手。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那儿有药箱,这些伤口不能不处理!”
“不用了,这些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我不忍心看你这样啊!”他抢走她手边的脸盆,从心底深处痛喊出声。“看着我!你仔仔细细看清楚我这个人,我是真心的!如果他对你不好,甚至还对你施暴,让我帮你好不好?!”
“何必呢?你嫌弃我都来不及了,还会想帮我?”
“不要说赌气的话!我不是圣人,当然不够完美;如果你一定要生我的气,我也没办法。”
说不上是怎样复杂的感觉,蒋郁芹突然觉得自己运气还不算差;至少她选择爱的这个男人,是个好男人。
☆ ☆ ☆
随着他进八F房,她安安静静的坐在电脑椅上,等他取出急救箱来为她上药。
虽然很短暂,但她记得他们相识相处的每一幕。他喜欢欺负人,但又莫名的对她好;多少日子她都靠他填饱肚子,但嘻笑怒骂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她多么怀念共进晚餐的温暖与幸福。
“喔!”回过神,她低嚷一声。
“忍耐点,痛是一定得痛的。”他蹙紧眉头。“待会儿还有更痛的,我会拿一种沁凉膏帮你推散瘀青。”
她咬紧牙关的点头。
“他怎么狠得下心这样对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用说的解决,非得用拳头示威?!我非常反对这种暴力行为!”他蹲在她脚前擦药。“我小的时候,我爸就一再告诉我,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不是人,是畜牲!这些话我到现在都深信不疑。就是不懂他为什么会丧失理智的动手动脚,把你打成这样?!”
“因为我不愿意陪他上床。”残酷的一句话,由她说来更添悲惨。
夏牧威如遭雷击的浑身一震,错愕的抬起头,只见一滴眼泪不争气的滑落她脸庞。
“从十六岁被他得逞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勇敢的拒绝了他,所以我挨了拳头。”她吸吸鼻子,空洞的眼神没有焦距。
“得逞?你不是自愿的?”
“如果我说我是逼不得已的,你信吗?”
“我当然相信你!但你必须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心痛的握紧她的手。
“他叫白鸿展,认识他是因为我偷他皮夹时当场被他逮住,我哀求他不要抓我去警察局。当时的他是个很好的人,知道我是被指使的,就说愿意帮我离开那个地方。”她回忆着过往。
“其实我也不怎么信他,接着他把手机号码给我,告诉我以后碰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后来,有一回我偷人钱包又失风,而被偷的那个人还是黑社会老大。他的手下把我捉住,恐吓我打电话回家叫人拿十万块来赎。我害怕极了,知道纪妈肯定不会救我,于是就打给他。本以为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好的事,但他真的拿了十万块来赎我回去。”
“接着,他要我每回出去偷东西时就打给他,然后他会给我钱,当作一天的收获;他知道我对他心存感激,便问我想不想报答他。我二话不说的点头,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我。”
如果可以,蒋郁芹真希望可以抹去那段记忆。
“纪妈是谁?”夏牧威忍不住问。
“她是养育我长大的人,我喊她妈妈,也为她做了十几年的扒手。”她试着平稳情绪。“我是一个弃婴,出生时被她捡去。她说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找寻到我的亲生父母,我想也是,不然他们不会狠心丢弃我。”
“那你又怎么会住到这里?”
“白鸿展知道我了心想摆脱当小偷的日子,因此就帮我找房子,挑好时间我就跟着他走了。现在想想,这或许正是他想要的——我成了他的囊中物,只能悲哀的任他子取予求。”
“你没有爱过他?”
“从来没有!”她斩钉截铁的擦去睑上的泪。“跟他在一起,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真的?!”
蒋郁芹在他眼中读出与自己相同的波长,她抽抽噎噎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