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我是沙井德啦!”他急忙说。
“是你呀,吓我一大跳!”
“你没事吧?”
她忖度了半晌,突然激动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沙井德,你愿不愿意帮我忙?”
沙井德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当然愿意啊,只要我能力所及的,我一定帮。”
“我告诉你,我不能再继续留在这儿,我必须离开这里才行。”
“为什么?”
“你们那些族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居然把我当成你们东遗的希望,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我再不走,肯定会搞得一团糟。”
他迟疑地面露难色。“可是,你能去哪里呢?”
“随便一个地方都行,只要不是空旷无人的沙漠就行了。”
“问题是这里的地形我不太熟啊,除非请我兄长帮忙。”
蔚玺儿听了一愕。“你是说那个樊天岗?”
“是啊!”
“他一定不肯的。”她挫败地整个身子贴在树背上。
“我都还没问,你怎么知道他不肯?”
“他和阿瓦赦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吗?又怎么可能帮我?”
“那也不一定啊,等我先问了再说嘛!”
“唉……好吧,否则又有什么法子行得通?”她无奈地叹口气。
用完粥后,莫水凝继续留在残叶先生的身边服侍他。
“莫水凝,扶我到外头去,我要观测星象。”
“残叶先生,您这种身体实在不适合移动。”
“反正终究是要归于尘土的,又何必忌讳这一些呢?”他虚弱地一笑。
“不会的,您不要老是说这种令人伤痛的话。”莫水凝鼻酸地红了眼。
“别固执了,快扶我出去吧!”
莫水凝黯然地蹲低身子扶他。“……好吧!您小心一点。”
到了外头,莫水凝让残叶先生坐在铺有布毯的地上,身体倚靠着一棵俨然已残枝秃身的树。
“莫水凝,我来日不多,因此我必须把所有的事全托付给你。”
“残叶先生,您这是何苦呢?”莫水凝不禁为残叶那年老体衰且佝偻的身影给弄得哽咽了。
“听我说,蔚玺儿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她来自西元二干一百多年,和我们这个时代相差了十世纪,也就是一千年。”残叶又接着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是因为某一种仪器的失误而造成时空错流。而掉落在咱们劳斯赫尔时代。”
“果然……”莫水凝没想到她的预测会是真的。
“她确实是神裔之女习紫欢的化身,可是她的封印尚未解开,因此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她能与阿瓦赦结合,不但她有法力,就连阿瓦赦也有。”残叶先生摇摇头。“可是星象告诉我,蔚玺儿和阿瓦赦结合的机率微乎其微。”
莫水凝顿了一下,只能苦涩地点点头。“是啊,阿瓦赦始终不相信她。”
“命运是很会捉弄人的,我们都无法与天意抗争。”此时,残叶自布衫之中取出一个深灰色的锦囊袋,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听我说,这个袋子里有三张纸条,以后若是发生任何十分危急,或者是相当重大且又难以解决的事情。你就从中随意取一张出来看。记住,绝对不能违背上面所记载的一字一句,无论它的指示有多难为,都必须一一遵行,懂吗?”
莫水凝眼见残叶先生的气息渐虚。心里一阵难以掩饰的不忍又自眼眶中给溢泄了出来,她颤着手接过锦囊袋,并咬住下唇用力点着头,“我懂,我会照做的。”
“接下来的事会是坎坷而多变的,我无法再预测下去,我只能告诉你,千万别去做任何违抗命运的事,否则东遗就永无翻身之日了;另外,我要把我仅存的法力传授给你,今后你就是我的后继传人。”
“不,这怎么可以呢?您是我们东遗唯一的长者啊!”
“我年已八十,上天已经十分厚待我了,又何必跟命运争斗呢?”他不怨不叹、十分知足的一笑。
“残叶先生……”
“别说了,把你的手伸出来吧!”
另一方面,阿瓦赦站在离营帐不远的地方沉思着,突然看到一颗陨落的流星向东方坠落,引发了他心里的不安。
“难道……”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地一个转身冲跑到残叶先生的营帐,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他忙到处去找。
他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他们。
“莫水凝,残叶先生……”
这时,只见莫水凝抬起头往后看,她满面的泪痕惊动了他。
“阿瓦赦,我对不起你们……”她掩面痛哭着。“残叶先生已经去了……”
仿佛天地都停止运转了一般,阿瓦赦屏息走向残叶先生的躯体。
“这怎么会……”
他激动地跪了下来。大声吼叫着:“残叶先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第三章
遇上盗匪,两人遭劫。
“什么?让她离开这里?”
“是啊,她在这里到处受人议论,所以才想走。”
“你认为我帮得了她?”樊天岗不苟言笑地看着他的弟弟。
“我们下一站不是会经过漠外一个商旅聚集地?到时候你告诉我方向,我再指引她就行了。”
“说得倒容易,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因为她掉进流沙才会救了她的吗?这次即使有经过商旅聚集地,也得花上好几公里的脚程,你确定她能平安到达那个商旅聚集地?”他冷淡地反驳道。
沙井德惊愕了一下,十分为难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如果没有人带领她去,她根本不可能顺利到达的。”
“那……那我带她去。”
“你?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能耐。”
“难道你肯吗?”沙井德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沙井德,我知道你很好心。可是做好事要有个限度,她这个要求对你我而言,都不太可能办到。”
沙井德失望地低下头,他早该料到樊天岗一定会不肯的。
“别再为这个操心了,早点睡。”樊天岗缓和了一下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怎么办?我还是帮不了她。”沙井德喃喃地道。
翌日,残叶死去的噩耗让整个东遗的人民蒙上了一层挥不去的伤感。
对整个东遗而言,他们不但失去了一位最年长的智者,也失去了一盏明灯。
阿瓦赦和莫水凝强忍悲伤打理丧事,樊天岗和沙井德也在一旁帮忙着,而玺儿虽不知从何悲伤起,但心里仍旧笼罩了一层低气压;毕竟她昨天才莫名其妙地被他握住手,又亲眼见他吐血。虽然之后他讲了一些令她恐惧的话,但她看得出残叶先生在东遗有着极崇高的地位,只不过她仍然不了解他昨天对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希望这一切事情与她无关,毕竟她还是得回去她该生存的时代。
来到这儿已经足足有三天了,蔚玺儿对于东遗的一切还算熟悉,只是,东遗实在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小民族,不论是吃的、住的、用的,样样都十分缺乏,而且他们显然并不时兴繁衍后代,因此见不着几个小孩在玩耍,也听不到小孩子们的笑声,这是蔚玺儿深感不解的问题之一。
“奇怪了,沙井德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不知道他跟樊天岗谈得如何?”过了晌午之后,蔚玺儿在自己的营帐附近东瞟西掠,四处环顾着。
“蔚玺儿!”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便回过头来瞧,是那个一直对她很和善的女人,好像是叫莫什么凝的,她不甚清楚。
“用过午饭了吗?”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使蔚玺儿对她也颇有警戒心,她僵硬地点头。
“能跟你谈一谈吗?”
蔚玺儿犹豫了一下,但见她一脸的诚恳,也只好点头。
“我们去旁边坐。”莫水凝微微一笑,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到一旁去。“想必昨天一定吓到你了。”她一脸明了地看着蔚玺儿。
蔚玺儿没有吭声,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在开玩笑,相反的,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攸关东遗未来的整个命运。”
玺儿微微一震,蹙起眉,她不会又要和她谈及昨晚的话题吧?她想开口,却又被莫水凝略为哀戚悲伤的神情给惊得呆了。
“东遗已经苟延残喘的熬过了一百个年头,在流亡的生涯里,我们没有别的联盟,也没有别的援手,我们只有我们自己。这一百年来我们到处迁移,为的是不让其他民族有机可趁,我们连驿站、商旅聚集地也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我们总是遭受唾弃和耻笑,像这样的日子你能想像吗?”莫水凝凄楚地一笑,让蔚玺儿动容得为之心酸。
“居无定所、食无佳肴、衣无绸缎,我们东遗的灭亡几乎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可是,你出现了,是你带来我们的新希望……”
蔚玺儿一慌,连忙阻止她讲下去。“不!我不是你们的新希望,我跟你们一样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我甚至不会烧饭、洗衣服,成天只知道……只知道和我爷爷做一些很可笑、又很荒诞的白日梦,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是你们的新希望?你难道不觉得很荒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