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天岗伸出手来摸着玺儿的脸,轻轻地拭去她的泪,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我知道,我会尽量撑下去的。”
这个时候,水凝悄悄地抹去眼底感动难过的泪,她背过身说道:“我……我这就叫阿瓦赦替你们安排,天岗……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说罢,她为了掩饰自己泪光隐现快步地离去。
“玺儿,你真的要嫁给我?”樊天岗还是不想害了她,他喑哑地问。
蔚玺儿吸吸鼻子,给他一个坚决的微笑。“嗯!”
“那么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能回去你生存的时代就回去,把我忘了,当作你只是作了一场梦。”
“不,我不!”玺儿语声铿然的一口否决他,哭得红肿的双眼闪着屹立不摇的意志。“难道你不知道我说话算话吗?我说我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玺儿,你一定要回去的,待在属于你的时代,你才不会受苦,才不会突遭无谓的灾殃。”
“你死我就跟着你死了,还有什么灾殃好怕的?”她孩子气地嚷。
“不可以,你要活着,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好让我地下有知,穿越时空到你的世界里去保护你。”
“不,我不要!我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可是我爱上了你,你要是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蔚玺儿再度哽咽。
“玺儿,不要这么天真,死是更痛苦的一件事,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樊天岗的脸色再度绷紧了。
“你用不着再摆脸色给我看,我已经不怕你了。”玺儿不依地两手摸着他的脸叫嚷着:“你就算再气呼呼的凶我、冷冰冰的讽刺我,我都不怕了。”
樊天岗的表情不禁软化开来。他不怕死,真的,他对死无所畏惧,但他唯一怕的是,玺儿会不会真的说要跟他一起死,一起死?
美丽如她、聪慧如她、灵巧如她,应该不会这么傻、这么痴、这么盲目的,他安慰着自己。是的!她不会真的跟他一同赴死的,她还年轻,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等着她去追求,她对他只是一时迷恋,她不会的……隔了一日后,樊天岗与蔚玺儿举行简单隆重的婚礼,他们在阿瓦赦的见证,众人的祝福下,让彼此的生命紧紧结合了。
当樊天岗温柔而充满感情的眸子迎视着她时,玺儿感觉自己简直要醉了。
她想她不会后悔爱上他,也不会再后悔来到这里了,这是苍天冥冥之中替她安排的宿命,而她既然接受了这分感情,她的生命就全部属于他,只是他一个人的。
入房后,玺儿轻柔地扶着樊天岗坐回床上,而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爱怜与疼惜。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将死的生命里,还能拥有玺儿。
玺儿拿着树枝编捆成的梳子准备替他梳头发,解掉他的辫子后,垂泻而下的发丝触碰在玺儿的手心里是特别的,尤其他的头发摸起来既细又柔,连她身为女孩子都深觉自卑。
“天岗。”她轻喊他一声。
“嗯?”
“告诉我,你怎么保养你的头发的?”
“保养?”
“是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头发很棒,好让我羡慕呢!”
“风吹日晒地怎么会很棒?你在逗我开心吗?”
“真的嘛!”玺儿一缕一缕地慢慢梳着。“都不像我的头发既粗又有一大堆分叉。”
“那么等我死后,我的头发就送你做纪念吧!”他有感而发地幽幽说道。
玺儿身子一僵,从他的背后激动地抱住他。“不要老是说这种话,阿瓦赦他们已经找大夫想办法替你解毒了,你不要这样!”
“玺儿,我倒宁愿我死,我看得很开的,与其让你留在这里,我宁可让你回你该回去的地方。”
“你又来了,你就这么讨厌我留下来吗?你以前甚至还会问我眷不眷恋这里,现在……现在怎么反而赶我走?”她咬住下唇委屈地说着。
樊天岗若有所悟地叹了一口气。“玺儿,你有神裔之女的标志,只要你待在这个沙漠一天,就会有无数的纠纷会因你而起,你明白吗?”
“既然如此,我去拿把刀子将这颗痣刮走好了。”她赌气地。
“玺儿!”他惊呼一声,忙把她的身子扳到面前。“不可以这么伤害你自己,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玺儿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口,强忍哀伤地窝进他的怀里。
“好了,我们都不要再说那些争执不下的话了,我们已是夫妻,生死就当相随,就算回到现代,我必定也是有躯壳没灵魂的。”
樊天岗心疼地揽过她的腰,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去,宠溺浓情地看着她。
玺儿也回视着他,他披散垂直下来的发丝好长好长,长得她可以触摸到它。
突然,她有些羞涩起来,忸怩不安地扯着床垫。
樊天岗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见她羞怯地闭上眼睛,他缓缓地顺势吻上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玫瑰花瓣似的薄唇……她陶醉于他深情温柔的亲吻。
他的唇濡湿而细腻,轻若鸿毛般的拂压在她红艳的唇瓣上,又柔如雨点般的在两人的体内燃起一把欲望之火。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圈住他的颈项,感觉他挺拔沉健的胸膛紧抵在她娇弱起伏的胸前,她禁不住娇羞的喘息着,感觉被吻得几乎要令她窒息。
樊天岗不再犹豫了,他要用他最后的生命去爱她,去爱她的美丽、她的身体、她的思想、她的灵魂,以及她的一切……夜,才刚拉开序幕。
东城主殿。
“还是无法潜逃出去吗?”莫水凝担忧地问。
“索克朗戒备得太严密了,即使潜逃出去恐怕也没命回来。”唐君珊摇摇头。
“释铁恩到底是怎么搞的?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费洛荻烦躁地在一旁走来走去。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唐君珊忍不住说。
“不,不会的,你别诅咒他。”费洛荻气恼地说。
“这下可好,五天期限只剩两天,我们救不了樊天岗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东城的安危。”唐君珊挫败地坐下来。
阿瓦赦这阵子为了东城的事,已经心力交瘁得快累出病来,但是,他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只不过他始终保持沉默。
“我看如果再不行的话,就去和索克朗谈判好了。”费洛荻这么说道。
“谈判?怎么谈判?”唐君珊与他一搭一问的。
“说谈判是好听,其实暗地里是骗他。”他耸肩,偷瞄了阿瓦赦一眼。“就是告诉他蔚玺儿已经有医治人的能力了,但要她救人,除非他得先给樊天岗解药。等他要带走蔚玺儿回南城的时候,我们多派几个人跟她去,再中途藉机溜掉,到西城去求救;只要西城城主桑吉尔真是个好人的话,我相信他会伸出援手的。至于释铁恩是怎么回事,我们也要问个清楚。”
“咦!你这个法子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唐君珊惊讶地。
莫水凝也颇为赞同。“嗯,费洛荻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我们这么做恐怕有失光明磊落.而且,蔚玺儿也会有危险。”
“所以说多派几个人跟去保护她嘛!”
“问题是你到了人家统辖的城里,你以为多派几个人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说得也是!”费洛荻再想了想。“那……那就叫他把他的爱妻接来东城医治了,反正先救樊天岗再说。”
“不行!不行!那我们怎么去西城讨救兵?”唐君珊反问他。
“怎么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呢?唉!我没辙了。”费洛荻烦恼得抓抓头,头皮都快被他抓破了。
“阿瓦赦,你觉得呢?”莫水凝问他。
“虽然费洛荻适才提出的第一个意见是下下之策,但是以我们目前的情势来说,却是唯一可行的路。”阿瓦赦沉稳地说道。
“是啊!我自愿跟着蔚玺儿去南城,再逃到西城去。”费洛荻当仁不让,尤其武靳扬正好不在没人跟他抢。
“真的要这么做吗?”莫水凝虽觉不妥,但又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法子。
“当然,我们还是得问问蔚玺儿和樊天岗的意思。”
“今天是他们的好日子,等明天一早再问吧!”唐君珊说。
“嗯。”
黎明初现,蔚玺儿蹑手蹑脚地自樊天岗的怀里翻身而起坐在床沿处,她禁不住抚着洋溢着幸福温暖的双颊,展露出一抹晕然若梦的笑容。
换上飘逸若纱的衣裳后,她拿着水瓶,想到后殿的池子里盛些水来,待会儿好帮天岗盥洗一番。
由于外头天未全亮,走在穿廊中不免有些暗,但是一到达后殿,便有火光照明了。
走着走着,突然,她感觉在自己的后头有脚步声,好像有人在跟踪她似的。
她不免有些吓一跳,步伐踏得更快了些。在这个时间,她实在不知道会是谁在后边,尤其这儿地处偏僻,情形恐怕不太妙。
干脆,她撩起裙摆跑了起来,没想到后头那个人也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