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焦琴可真会寻找开心。
其实,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还动不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丢不丢人?最多,只是躲在浴室里偷偷哭,还得把莲蓬头打开,好欺骗自己:脸上的是水不是泪。
“唉!无聊啊!两个失恋的女人。谁来爱我们啊?”焦琴怨声载道地,好一副怨女模样。
“焦琴,你小声些行不行?这里是高级餐厅,你不是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焦大小姐目前欠缺一个男伴吧?”
“对啊!不然于什么约在这么贵的餐厅吃饭?”“香格里拉”是五星级饭店的附属餐厅,出入的都是名流。
我见到熟人了!
是我工作的出版社捧红的文艺作家-一洛玉寒,他同一个女人坐在另一隅。那女人我没见过。
“初云,你看上谁了?可别和我争。我‘失恋后应力’较强,极需要仙丹妙药才能医治。”焦琴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那男人是谁?样貌并不出色。”焦琴看了之后不以为然。
“焦琴,他可是才高八斗的大作家。”以貌取人,很容易看走眼的。
“作家?他像吗?看他那副驴样。”
“他是洛玉寒。”
“什二?”焦琴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掉下来。她一直以为洛玉寒是人如其名--一块上等寒玉落入凡间来。
我也是近来才知晓洛玉寒真面目的,以往他很少到出版社走动。但,最近他和出版社团续约的问题。发生了歧见:
洛玉寒红了自然想加酬劳,出版社不是不肯,洛玉寒为出版社赚了不少钱,提高价码是理所当然。只是调幅的高低,彼此有着攻防战。
外传别的出版社有意挖走洛玉寒。但,尚未得到证实。
“糟蹋了好端端的一个名字!”
“洛玉寒是笔名。”找提醒焦琴,作家也是人啊!
总不能要求作家真如同小说人物般不食人间烟火吧?作家也得赚钱,也得吃饭。一扯上这两件事,想不俗也难。肚子没填饱,哪儿来力气摇笔杆?又怎能无后顾之忧、天马行空地创作呢?
“初云,你快睁大眼睛看!帅哥来了。”
正当我兀自想着时,两个男人同时走入了“香格里拉”餐厅。
一个年纪稍大,约莫三十来岁,身着剪裁合身的西装;另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穿着考究,颇富贵族气息。两个男人是相识的,坐在同一桌。
焦琴看得目不转睛。“小心被人当成是流莺在寻客!
“流莺就流莺!李察吉尔与茱莉亚罗勃兹就这样演的。”焦琴丝毫不以为忤,真拿她没办法。
“怎么样?他们两个,我们也两个。你挑哪一个?”
“焦琴!”真会破她气死!没喝酒竟也能说出酒话。
“佟初云小姐,你不是想告诉我,你至今依然守身如玉吧?”焦琴眯着眼看我,只差没要我“验明正身”。
“咄!”我不想理会她。
“好玩嘛!失恋的特效药就是--再找一个男人就对啦!怎样嘛?你可看清楚,刘德华和他们两个,简直不能相比。梅尔吉勃逊还差不多!”
我不禁瞄了一眼。的确,那个年纪较大的男人,容貌有些神似梅尔吉勃逊,那一对眼眸,不知会迷死多少小女生。
瞧焦琴这个老女人也被他迷住了,心花怒放的。
“我要那个‘梅尔吉勃逊’,我喜欢美国味。那个年轻的,英国贵族气息太浓,不适合我的胃口。”焦琴品头论足地,真输给她了。
那两个男人发现了焦琴的指指点点。
那仿如英国贵族的男子皱起了眉头,表情嫌恶。可是,“梅尔吉勃逊”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
“初云,你看,他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我成功了一半了!再两三下,就可以把他勾过来了。”
“焦琴,这是公共场所。禁止‘色情交易’!”我语气凝重。我不能让我的老友晚节不保。
“初云,瞧你紧张的样子!我不过是说着玩玩,你当真了?”焦琴说完哈哈笑了起来。可笑一笑,她却又哭了。
八成又想齐政水了。焦琴是爱他的。一会儿,她说要去化妆室补妆。留下我一人独坐着。
我啜了一口饮料。太甜了,我不喜欢。
“对不起!小姐,我可以坐下吗?”是那个“梅尔吉勃逊”,他为何要走过来?
我浅笑着。只不过坐下说个话,不必拒人于干里之外。
他打量着我。上上下下的。
完了!一世英名全被焦琴给毁了!他一定以为我真的是在高级餐厅穿梭的流莺!
此刻,我正被寻芳客检查着货色,看是否合他心意,好做成买卖。
天哪!焦琴为何还不回来!她一定是躲在厕所大哭了。
“一百万!”他开出了价码。
“什么一百万?”我一脸茫然。
这不可能是“桃色交易”。我并非“黛咪摩尔”,他也不是“劳勃瑞福”。这什么跟什么?他真当我是可以用钱买的女人?
“一百万买你!”
“你胡说什么!”我怒斥着他,脸颊一定红透了!我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他太过分了!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他又露出那口毫无瑕疵的白牙,笑笑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深邃,黑得发亮。
“你找错对象了。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什么?”他的眼中晃动着我的人影。
“总之,我是不卖的!”我严肃且肯定地说。
“你!”他噗哧地笑了出声。
我别过头去,发现另一个男人也正朝我看着。我只好把头低了下去,眼不见为净。
“以你的条件,恐怕不值一百万吧!”他笑着说。
不只?不值?什么话?他分明已二度侮辱了我。
我的眼中烧着怒火,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他。奇怪!他的人似乎有着一种魅力;一种化解女性武装的魅力。我竟无法将怒火继续燃烧。我的气忿无从发泄,反而被他的笑容化为无形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想必是情场的老将。
我又窘又难受,偏偏焦琴还不回来。哪来那么多眼泪可以流啊 不过是一个男人,总有一天会俩俩相忘的。
任谁也不再记得准是谁。
“我是说出一百万买你的‘合作’!”
“‘合作’?我听成合起来做X!”我耳根仍发烫。
“此作非彼做。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值一百万?”
“充当他的女朋友!”他用手指着另一个男人。
“什么?”我再问了一次。
“我叫石贤一,他叫石良二。我们是兄弟!”
兄弟?一点也不像。什么贤一、良二的,让焦琴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这么俗气的名字,糟蹋了两张俊美的容貌。
“只是临时的,并非真正的女朋友,你大可放心。”
“为什么找上我?”我不明白。我自知貌不出色。比我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焦琴就比我醒目得多、。
“因为你不美,不用担心节外生枝。”
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当面说她不美,那滋味是不好受的。偏偏我就遇上了。这里没有地洞可以让我钻。
“这样德三才不会坏了计划。”
德三?莫非他家是依“贤良德淑”顺序排列命名?
“的确!我还有一个妹妹,叫淑四。她从小就恨死了这个名字。淑四--俗死的!整天吵着要改名字。可惜我老爹不点头。她没辙,气鼓鼓地跑到国外去住不回来。”
“石先生,我对你们的家事不感兴趣!”
我想赶紧脱身。一百万充当临时女友?发什么神经!难道像出版社印的文艺小说一般;父亲逼着吊儿郎当的儿子结婚。如果不从命,就只能分到一丁点儿的财产。
咱们大作家--洛玉寒就写过这种小说。不合逻辑,却深受读者喜爱。读者喜欢读一些超乎寻常的情事。
当编辑好些时日了,如此小说千篇一律,我看得都麻木了。可读者喜爱,出版社就继续出;我也就校过一本。洛玉寒已走了,否则真该找他来见识一下,准吓他一跳,竟真有如此活生生的剧情。
石贤一给了我一张名片。我信手放进手提袋里,瞧也没瞧。我当他是个疯子,为自己弟弟“拉皮条”的疯子。
虽说是客串,谁知道万一石良二硬来,我怎么办?石良二看起来高不可攀的,我分明和他不是同路人。我客串不来。这一百万我不想赚,也赚不来。
“我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吗?”
“佟初云。”我据实以告。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嗯,好名字,很美的名字。”他喃喃地念着。
“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人不够美,只有名字还过得去喽?”我没好气的。这可奇了,我竟对一个不相熟的男人发脾气!我怎么了?今天如此地沉不住气。
“佟小姐,你再考虑无妨,我等你的答覆。”石贤一仍然不放弃,想游说我合作。
“奇怪!你为何担心你弟弟没女朋友,而不替自己找一个呢?否则你也会得不到大笔财产的。”
石贤一的说词,果然是小说中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