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唯今之计,你只有报出真实身份,用你爹的‘名号’,看能不能让徐嬷放过你一马--”
“不行啦!我爹不气死才怪。”齐剑飞想都不敢想。
“要不然根本别无地法,你总不能一直装着有‘月事’啊!那种事一个月才有一次,你是逃不掉的。”
“小麦!为什么月事一个月只有一次?”
“你--”小麦不知如何解释。
“你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懂吗?”小麦疑惑地问。
“什么男女之事,我只知道我老爹一天到晚要我成材成材!不是逼我练功就是唸书的,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齐剑飞没说谎,他是真的“不懂”。
于是,小麦只好细说从头--
……一阵叽哩咕噜过后。
“真的?那当女人下是很可怜吗?又很麻烦!
对于自由自在、动静无拘束的齐剑飞而言.他方知当女人有这么多“麻烦”,不是“男扮女装”就好了。
小麦没瞧见他煞有介书的思量,只小声地嘱咐他留在屋内,她去领早饭回来。
齐剑飞颔首答应。他觉得自己真是饿了。
他打望着“冬院”,阴暗又潮湿的住处。这样的地方居然也能注人,而且一住是一、二十年.他感到不可思议。
许久.小麦回来了,而且端来了两份早点。
说是早点也不过是两碗稀粥!小麦捧着其中一碗默默地吃着。齐剑飞也吃了起来,虽然这粥煮得有点糊,而且只有几条蕃薯丝、几块萝卜干,没什么“内容”。不过齐剑飞倒也吃得爽口。反正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
“小麦,你吃得好慢哦!”齐剑飞举着空碗,朝小麦走过来。
小麦连忙用双手掩着她的碗,但还是让齐剑飞看见了。小麦的碗内只有粥,没有“配菜”,她喝着干粥!
“小麦--你?”齐剑飞张口结舌。
“你是男人,本来就该多吃一些才是。”
小麦把她碗内的配菜全给了齐剑飞,她觉得也没什么,却使齐剑飞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从未接触过异性,难道这就是女性的温柔吗?他讪讪地笑着。
小麦收拾好碗筷,什么也没多说。
两人坐在屋中一直商量着如何让齐剑飞“全身而退”,可是一直讨论不出结果来。
到了午餐时间,小麦又端来饭菜。这一回齐剑飞坚持要查看小麦的饭碗。
果然,小麦的碗内只有白米饭,不似齐剑飞的饭上铺有小肉块,即便肉块是那么小,可齐剑飞坚持两人要平分。
“有福同事、有难同当!”齐剑飞挟了块小肉给小麦。
小麦没吃,她掉下了泪来。
“小麦,你怎么哭了?”齐剑飞忙问。
“没事。沙子跑进眼睛--”小麦回避着齐剑飞关切的目光。
“小麦,这屋子闭不通风的,哪来的沙子?”
小麦仰起睑来,两行的清泪。她自惭形秽,眼前的齐剑飞虽然仍穿着女装,可是脸上已无胭脂了。
那的的确确是一张男人的脸!没错。小麦这一辈子从没爱过任何男人,虽然她被不少的男人“糟蹋”过,可那都是一种“交易”行为,没有一丝的感觉。
但眼前的男人,也不过是一句温柔的话语,她就心慑了!小麦从未想到有一天,她心中也会升起那种甜甜的滋味,那种被呵护、关怀的感受,可是……
她慌张地低下头来,不敢直视齐剑飞,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个“丑八怪”。即便屋子窗户紧闭不见阳光,即使是齐剑飞心地很善良,但仍改变不了“事实”。
小麦原本已习惯了自己的“容貌”,她丑得自在。她二十年来如一日,可是今天她却“自卑”了起来。
就好像临水照人,小麦这丑娃儿在齐剑飞这俊秀书生面前,开始有了“自惭形秽”的怅惘。
“小麦,我们一起逃出去吧!”齐剑飞脱口而出。
齐剑飞这话一说完,小麦更是内心波涛汹涌。谈何容易?万一徐嬷硬是不卖齐剑飞老爹的面子,那该如何?小麦在妓院待久了,什么人没见过?人性是丑陋的!
“娼”这行业,本来就是官府罩的。一个镖局总镖头又如何?而且“四季红”背后也有大人物撑腰。不过,总算还有小小的优势可谈判;只是怕惹恼了徐嬷,干脆一刀把齐剑飞宰了,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多省事啊!
“四季红”从中午过后就开始营业了。
“春阁”那边早已门庭若市,寻花问柳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鲗。
“夏楼”、“秋庄”生意也不差。
就属“冬院”业绩挂零。原以为徐嬷是抱着“服务大众”的心理,为满足各阶层男人的需要,所以才会“贱价”买了齐剑飞。其实是哪有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哟?管他是大户还是小户,通杀便是徐嬷的处事作风。
况且小麦那副“尊容”令人无法“招架”,连那些“贫户”都不愿意来。这次有“新货色”,徐嬷忙着促销,特别是那些身无多少钱又徘徊在“四季红”大门的客人,她可得捞住这些散客,哎呀!赚多少是多少喽!她死命地拦着人,心想,这个死阿飞起码得做几椿生意。否则岂不是“白买”下她了吗?
“冬院”这边的小麦一直提心吊胆的,怕阿丁来“冬院”喊接客。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阿飞,出来接客。”阿丁的喊声响起了。
“怎么办,小麦?”齐剑飞慌得手足无措。
“阿飞,装病!你快躺在床上,用棉被盖住头--”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小麦气喘吁吁地开了门走出来。
“小麦,你又出来干么?人家不要你啦!”
“阿丁,阿飞她生病了。”小麦扯着谎。
“少来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叫她出来--”
“阿丁!我说真的。她好似得了麻疯病。”小麦信口胡诌了起来。
可徐嬷一见到是小麦,脸就沉了下来。
“阿飞呢?”徐嬷一脸的不高兴。
阿丁同徐嬷耳语着。可徐嬷才不相信,她要去查。
“徐嬷,你就别担误这位客人了--”小麦打着圆场。
男人拉着小麦,想赶快到房间“办事”。
小麦不让男人拉她的手,走进妓院的小房间时,小麦感到一阵恶心--对于眼前猥亵的男人,还有污秽的自己。
当男人在她身上蹂躏时,小麦想的人竟是阿飞,一滴泪珠悄然自她脸颊滑落,泪是热的,而她的心却冰冷得令人寒颤。
小麦回到“冬院”时,齐剑飞仍缩在被窝内。
这种孩子气的男人,她居然为了他“舍身”。骂他窝囊好呢,还是温存好呢?小麦伸手掀开了被单。
齐剑飞竟然睡着了--在她为他“卖身”的时候。小麦没有后悔,这一切是她心甘情愿的。
“真情待他人,至性做自己。”小麦没念过书,但这两句话她是懂的。她真情对齐剑飞,一个偶然闯入她心扉的男人。她无怨无忧。
而她也知道自己身份是如此的低下,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她誓不言悔。
齐剑飞醒了--他是吓醒的,梦见他那凶恶的老爹。
“啊飞,你的额头全是汗。”小麦蹙着眉。
齐剑飞用袖子擦了擦,这才想起方才“接客”之事。
“小麦,这次你如何替我挡掉的?”
“我说你生病了,麻疯病是会传染的。客人就吓跑了。”
“真的?那我传染给你好了。”
齐剑飞一时起了玩心,伸手去抓小麦的手。小麦没想到齐剑飞会有这个动作.她的手让齐剑飞抓了个正着。
小麦采愣了半晌之后,突然惊跳了开来。
“别碰我!我一身是赃。”小麦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无地自容。
“小麦,你怎么了?我从没赚过你啊!”小麦的“身世”和“遭遇”,齐剑飞大致上也都了解了。
“我不但脏而且丑,你离我远一点--”小麦转过头去,不想齐剑飞看到她眼中有泪。
“好!我不过去。小麦!你放心好了。我如果出得去,一定带你去‘情人谷’,还给你一张绝世的容颜。”
齐剑飞说得信誓旦旦的,可做来谈何容易?他把事情看得大简单了。涉世未深的他,至今还没“长大”。
一整个下午,“冬院”都没有生意再上门。
吃晚饭时,齐剑飞把他碗内的肉菜分给小麦吃。
“小麦!你太瘦了,多吃一点。”齐剑飞把肉夹了过去。小麦摇摇头,她不要,她够吃了。
晚上是“四季红”生意最好的时候了,灯火辉煌的。可是今天居然却没有半个客人上门来,徐嬷感到不解。
“奇怪!今儿个晚上,男人都到哪里去了?”徐嬷百思不得其解,原本每晚都是送往迎来的。
“一定是那个阿飞触的楣头!什么麻疯病的,搞不好传了出来,吓得没半个客人敢上门来了。
徐娘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冬院”。
小麦一听到脚步声,就暗叫不妙。
乔剑飞又飞快地冲向床去.再度躲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