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这一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和她分手后,我以为她不会再来干扰我们的生活,没有想到隔年的某一夜,我在家门口捡到了个婴儿。那一夜你带着凌飞和凌风外出作客,你还记得吗?我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同行,留在家中。”何香雯细说从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凌盛竹有这个印象。
坐在一旁的信子听得如坠五里雾中。这和她有关吗?
“那个女婴身上有一张信纸,是那女人写给你的,希望你好好照顾你们的女儿,但那张信纸被我撕了。我换上了张空白信纸……”
一听到“空白信纸”,信子突然感到脚底一股寒意直窜心窝。何香雯到底想说什么?怎会也有张空白的信纸?
凌盛竹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竟有个亲生女儿在这人世!
“我因一时的私心而没有留下婴儿。我送走了她;我发现了一栋看起来挺豪华的小洋房,就把婴儿留在小洋房门口。那小洋房的主人就是凌飞的同学方哲安的父母,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可是我发现小洋房的主人并没有收留女婴。我曾去暗中探查过,可是没有女婴的踪迹。她就此下落不明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那被我丢弃的婴儿,盛竹,你的女儿,很有可能就是--”
何香雯看着信子。
不!信子惊呼着。不!不是!千万不要是!
“是信子!”何香雯痛苦地说出事实,声音哽咽。
天啊!信子不能接受,万万不能。
书房内肃静着,空气仿佛也凝结了。
三人对坐着,心思各异。
“信子有可能是我的亲生女儿吗?”凌盛竹看着信子。
何香雯解释了为何她会怀疑信子。
凌盛竹听罢,心脏有些负荷不住。
“天啊!是真的吗?”信子手中的空白信纸,几乎让她捏碎了。
这下子该如何收场呢?谁也不知道。
何香雯自知是个“罪人”,她等着凌盛竹责备她,也等着信子控诉她。可是她万万不能再让信子和凌风继续下去,太危险了,也太没有伦常了。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孩子是无辜的。
当时,她根本没办法去接纳丈夫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别说是和孩子朝夕相处了,多看孩子一眼,她就会想起女人是如何勾引她的丈夫。何香雯没那种度量容忍。
“但是,为什么仍然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呢?”何香雯对信子感到愧疚着。
除了对信子如何从小洋房的门口来到孤儿院门外感到不解外,其余的部分都是那么地巧合。太多的巧合其实也就是吻合。
信子的信心已经动摇了,她想不相信也难。
这个“事实”深深地打击了信子。教她以后如何去面对凌风?如何去向他开口,她可能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凌盛竹看着妻子。
“这么多年,她是如何守住这个秘密的?她睡得安稳,吃得安心吗?她没有再怀孕,没能生下个小女儿,是不是遭天谴?”
他竟然收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是多么可笑而又荒唐的一件事!如今女儿和儿子在谈恋爱,这不是天谴是什么?凌盛竹的心脏愈来愈痛。
那女人到底是谁?
是人还是鬼?是加还是妖?
凌盛竹想问个明白,却无从问起,不可否认的,凌盛竹和泰半在外“走私”的男人,的确是没什么两样的,女人之于他,有最好;没有,除了有那么一丝遗憾和欲望无处发泄外,其实也不是非有不可。
不过如今局面演变至此.凌盛竹已不能控制。
原本要离家一阵子的信子,面临了更大的抉择。
“信子,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出来,我不想你和凌风犯下乱伦之罪。”何香雯恳切地说。
凌盛竹这时也才明了,当初他贪享一己之欢,对妻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如今于事无补,只有面面相觑着。
“我的母亲是谁?”信子的脑中一片混乱。
信子提出了问题,她勉强自己去相信这一切。
凌盛竹答不出来,他颓败地枯坐着。
“她现在叫沈明媚,就是影坛的红星。”何香雯不得不替凌盛竹说出答案。
沈明媚?凌盛竹想得头痛了起来。
明媚、明媚,他似乎叫唤过这个名字。原来沈明媚就是那个和他有露水之缘的女人,可是凌盛竹没有认出她。凌盛竹没想到在影坛如日中天、大红大紫的女明星,会是那个女人。凌盛竹哪配得上她,人家可是集三干宠爱于一身。
沈明媚眼高于顶,踏入影坛数年,追求者都是败兴而归,无一能够赢得沈明媚的芳心。
如果何香雯说的是真的,那信子不只要离开凌家一阵子,而是……要永远离开,否则情势将演变至人力难以控制。
唯今之计,信子决定去拜访老院长,希望能够得到更详实的答案。纵使白跑一趟,也是必须的。因为这关系到信子的终身幸福。
信子尚未打算去和沈明媚相认。
影星最怕有私生子这种丑闻了,信子是个明白人。
再多的亏欠,再多的抱歉,也没有用了。
“妈,我想休学暂时不念了。”信子单纯的心灵已背负了太多的包袱。
信子离开凌家,原是要搬到学校去住,而今她却想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好好地冷静想一想。
何香雯舍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信子如果真是那弃婴,以后的日子,何香雯是否能敞开心扉去接纳凌盛竹和沈明媚的私生女呢?
而凌盛竹也无能为力。他开了一张支票给信子充当生活费用,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谁对谁错,再追究又有何用?
信子本就不是一个记恨的人,如今她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她是该高兴的。不但生母健在,而且生父就在眼前,三人彼此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去证实不过是多一道确认的手续吧!
老院长不见得更清楚。其实何香雯是全盘明了的人,她几乎已经肯定了,信子就是被她丢弃的婴儿。
是天谴没错!何香雯深信无疑。
“妈,凌风那儿你就替我扯个谎吧!”信子的心早已被撕裂。
受伤最深的,除了信子,就是凌风了。
凌风能接受吗?
不!他太冲动了,万万不能告诉他实情。可是不说实话,又该如何去圆这一个谎呢?何香雯拿不定主意。
“推到我身上来吧!是我不准他们结合的,所以信子才离家出走。”凌盛竹开了口,把责任承担了下来。
天未明时,凌盛竹趁着凌飞尚未起身,用车子送走了信子。这件事就他们三人知道,凌飞并未被告知。
“盛竹,你一夜未眠身体又不适,不如由我开车去吧!”何香雯担心凌盛竹的身体状况。
“香雯你留下吧!凌飞起床后你得挡一下,而且你也该想好如何去告诉凌风才对。
凌风再怎么让凌盛竹不满意,可总也是他的儿子。
何香雯目送着信子上了车。
信子回眸一眼,眼中除了感恩之情并无怨恨。
“信子,原谅妈!”何香雯喃喃念着。
当何香雯转身时,凌飞已赫然在眼前。
凌飞工作倦累,所以昨晚睡得很沉。他本也想去书房的;信子要离家一阵子,不知和爸妈谈得怎样?
“妈,我听到了车声,是爸的车子?爸呢?还有信子呢?他们走了吗?是不是爸爸开车送信子走的?”
何香雯点点头。
“走得这么早,天都没完全亮,学校的宿舍有那么早开门吗?”凌飞疑惑地说着。
何香雯没有接腔。这个儿子好应付,另外一个儿子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凌风和信子约好,一早就来载她走的。果然天色微明时,凌风的机车声由远而近。
凌风的手上依然捧了一束风信子花。
风信子花香飘了过来;信子已走了,而风仍然在徘徊。
“妈,信子呢?”凌风一进门,便扬声问道。
何香雯面对凌风的逼问,她想拖延些时刻,好让信子快快离开,走得远,不要让凌风追了上去。
“凌风,你还没吃早餐吧?一块吃吧!”
何香雯避而不答。
“凌飞,你说,信子人呢?为何她房内没人在?”
凌飞讶异何香雯的搪塞。何故呢?为何不明说呢?
何香雯自顾自地在厨房做起早餐来。
“凌飞,你到底说不说?”
“信子她被爸爸载走了。”
“载走了?”
“我起床前就走了。”
“去哪儿?”
“学校宿舍。”
凌风即刻跨骑上机车,朝学校的方向去。
何香雯做好早餐了,可是食不下咽。
凌飞也没有胃口。
他觉得不大对劲,何香雯分明有着心事。
“妈!”
“你先别问〕等凌风回来再说。
凌风果然被何香雯“预言”中,再度回家。
“没有啊!学校的警卫说没有人搬进宿舍去。而且一大早的,宿舍的大门都还没开,信子没有回去学校。”
凌风着急地喘着气,他见不到信子好是心急。
“信子不是回学校暂住!”何香雯见已瞒不住,索性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