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扬!还不可以下去!”朱莉抓着正欲跳下台的戚小扬。
“可是我想跟小姊姊讲话啊!”
“这样对她讲就好了!”朱莉像抓住不肯洗澡的孩子般,令人看了莞尔。
那孩子也像听说洗澡便有玩具玩似地,立刻高兴了起来。“小姊姊,我穿的衣服漂亮吗?大姊姊说是你做的呢!比昨天你帮我脱掉的衣服还漂亮--”
真是天要亡她!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极可能遭受渲染,而变成谣言的话!
“误会,误会!”朱莉在台上忙为雨红辟谣。“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家也看得出来,他根本是个孩子,昨晚他和雨红都住我家,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只见台下的人全笑瘫了,雨红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戏剧院听“双口相声”。
“好了!别闹了!”阮侠朗声一喊,笑着对台上的朱莉说:“我们怎么会误会呢?人家雨红是有节操的冰清玉女,而你又是男人终结者!哪来的‘会’好‘误’呀!开玩笑!”
“阮侠--”朱莉不会轻功,否则定然飞身而下,赏他一记“无影脚”。
“大姊姊!他欺负你吗?我来打他!”戚小扬说着,捋起衣袖。
朱莉连忙揪住他,为他整理服装。“没什么,小扬,‘软脚虾叔叔’是开玩笑的。来,我们再来一遍,照大姊姊教你的。”
“不要,好热!”戚小扬咕哝道。
“冷气开很强了啊,你不要动来动去就不会流汗了!”
戚小扬依言又动作了起来,朱莉真是行,短短时间已将小扬训练得有板有眼。
“呜……呜……”
雨红一惊,原来这声音是对小扬的打趣加上赞叹声,怪不得他表演得愈发有兴致!
只见他举手投足间,带着浓厚的贵族气息,那是一种孤傲冷绝,衬托了一身冬装,将高雅自在的感觉表露无遗,令人目不转睛,舍不得将视线移开。
换下胸口印有大花猫的T恤,戚小扬“成熟”不少,加以朱莉神奇的“调教”
,更增添了常人所没有的风韵。他怎么能散发这种气息呢?那并不是造作,他真的颇具潜力。
“唉,可惜。”雨红身旁走近了阮侠,他摇头叹道:“可惜他一开口,这些唯美的画面就破灭了。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你现在知道你的童年有多幸福了吧?”雨红笑道。“别一迳怪父母不爱你,你现在年纪都这么大了,该懂事了,应该回家团圆一下,让爸妈开心。”
“哇,你都是这么教那孩子的吗?”阮侠觑觑台上的戚小扬。“他好像很听你的话,刚刚还到处打电话要去找你,天!乱打一通,不认识的人也讲上半天,直到说让他穿你设计的新衣服,他才肯放下话筒。真伤脑筋,他如果是正常人,我绝对下大把银子栽培他!台步走得好不好还在其次,倒是那……”
“历尽沧桑的眼神,自然有味的风采,俊雅飘逸的容貌,有着深不可测,令人想一窥究竟的魅力……”雨红喃喃接腔,只见阮侠张着口,愣愣看她,雨红不解地回视。
“……你完了!”他突然说。
“什么完了?”朱莉插进这话更是突然。
阮侠和雨红这才发觉,台上的戚小扬正露出孩子般的骄傲接受如雷掌声,大家纷纷跟他闹着、玩着。
“办公室里很久没有这么青春的场面了!”阮侠说。
“是呀!老总,美佳说要让他试试夏装,正在替他选衣服呢!”朱莉眉飞色舞地说着,随即转向雨红,又道:“就让他做做这一行吧,一来自食其力;二来有我们照管着,可免除也在外头被人带坏的风险;三来嘛,他真是天生的模特儿,不可以埋没他!”
“可是……”
“他的确是可造之才。”阮侠也帮腔。
朱莉见雨红犹疑,便霹雳啪啦又说:“好啦!先让他暂时担任平面广告模特儿,拍慑服饰宣传照,尔后我们再慢慢改造他,让他懂得掌控自己的情绪,不会在伸展台上出现幼稚之举。雨红,其实这也是训练他‘成长’的方法呀!融入生活的成长,是最好的成长!”
“好了!就这么办了!”阮侠竟然下起结论。“我会付他薪水,今天的照付! 够爽快吧?”
“第一,食宿费,也就是吃的和住的,要从阮叔叔给你的薪水里面拿出一些来给大姊姊。第二,大姊姊睡卧房,你睡刚刚买回来的折叠沙发,而且每天要收好。
第三,自己洗内衣裤,碗也归你洗,地也归你拖。第四,吃饭不可以出声,不可以菜饭掉满桌,更不可以高声喧哗,就是说,不能大声讲话、吵闹。第五,每星期一、三、五晚上,小姊姊教你读书,如果不用心,赶出去。第六,为了你的安全,做任何事都要问过大姊姊和小姊姊。这六大项,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戚小扬用力地点头说道,他还真专心聆听着雨红的“教诲”。
“够了吧!讲那么久也渴了吧!”朱莉手支着头,不耐地道。“可怜的小扬,幼承庭训,我看红教母啊,你干脆拿‘朱子家训’出来讲好了!‘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
“朱莉!正经点!”雨红轻叱道,又转头对小扬说:“我可是认真的哦!你不遵守这些规定的话,别怪小姊姊无情,报警把你送走!”
“我会!我会!”戚小扬赶紧显示他的诚恳。
雨红看了不禁一笑。“有了一技之长、会自食其力,不见得就叫长大,你要连心灵、连行为,都长大到三十岁,懂吗?”她拍拍他的头,怜爱地说。
“嗯!一定!”戚小扬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感人哦!”朱莉的确有点儿动心。“为了犒赏你们,我煮好宵夜了!一起去吃吧!”
戚小扬立刻站起,走的方向却是雨红,雨红诧在原地不明所以,只见他轻柔地执起她的发端,皱眉说:“小姊姊的头发流血了!”
雨红低头一看,是头发沾了白奕凡的血,还被血块凝结成团,整撮纠结在一起。当她正想赞他眼尖时,他却将她的发丝放在自己掌心里不停搓揉,然后一根根将它们分开。一旁的朱莉看得动容,这孩子真是体贴,惹人怜爱呀!若非他有“三十之躯”,她可会拥他入怀的。
雨红觉得小扬细心,这必定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任凭他的智力和成熟度在几岁,都改变不了这种本能。他绝不是为了博取她的好感藉以留下,这么做纯粹只因为他想做。雨红的恻隐之心又生,如果他能好得了,那该是多令人振奋的事呀!仅仅相识两天,自己已然当他是至亲了,连他的未来都替他设想。
不自觉凝视着他。
“哇,小姊姊好漂亮!小扬长到三十岁时,要娶小姊姊做妻子!”
雨红闻言朗朗笑着。
“那小扬就得多加油啰!”朱莉凑趣道。“三十岁的男人应该会照顾人了,应该要让妻子仍赖的!所以你要快点长大!”
“我会努力!哪--吃宵夜--阿!阿!阿!”他兴奋得又叫又跳,朱莉摇着头便往厨房走去。
“戚小扬!”雨红厉色斥责。“家规第四条是什么?”
“大姊姊睡卧房,我睡折叠沙发。”他暗下脸色说。
“这是第二条!”
小扬没有理会这是第几条,持续着暗翳神色问道:“那小姊姊睡哪里?”
“我回我家睡!”雨红理所当然地说。
“不要!你不可以回去!不可以离开小扬!你说要当我妻子的!”
“我有说吗?你又开始不乖了,每次你这样就让我想打你!到底听不听话?”
“好嘛!”小扬想了想,终于屈服。“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晚安吻!”
雨红二话不说,踞起脚来,干干脆脆就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响响亮亮。“别吵了!就这么一个,以后不会再有了!”
“好棒哦!”小扬意犹未尽地表示,随即指着唇说:“这里也要,也是一次就好。”
食髓知味?雨红小赏了这得寸进尺的家伙一巴掌。
“昨天‘事情’怎么样啦?”
秦雨红一进门,便见秦朝阳坐在沙发上跷着腿,眯眼含笑,暧昧地问她。
“‘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啊?”他重复他的疑问,深怕她听不清楚。
雨红迳自脱下高跟鞋,来到父亲面前,以“慎重”的态度咪咪笑道:“‘不可告人’。”然后整个身子瘫在沙发上。
“唷!不可告人?那就太好了!”秦朝阳咧嘴赞道。
雨红看了真气,不由提起拳轻捶父亲。“世上哪有你这种爸爸!你是这样教育小孩的?天下要大乱了!”
“那不一样!要是你只有十八岁,我当然得看紧点,不准人家欺负你,但你二十八了,思想行为都成熟了,我怎么会禁止你?找到所爱才要紧!”秦朝阳顺势拉了女儿躺在他膝上。
“你也知道要找到‘所爱’?那干么那样逼我?受不了你这个爸爸。二十岁那年有人来提亲,你用扫帚赶人家出去,等到我快三十了,竟然敲锣打鼓通报所有人你女儿要滞销了,矛不矛盾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雨红闭眼喃喃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