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她一阵昏眩,旋即踉跄了一下,幸好她还站在椅子前,只是跌坐在椅子上,没有跌倒在地。
“你看!还说没事,你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嘴硬。”罗莉晶不容置喙地拖着她躺回床上,“乖乖躺着,什么事也别想,知道了吗?”
雨茉纳闷着自己的身体为何会突然变得虚弱。也许真的在床上躺太久,她的骨头都酥了。她自我安慰地想道。
但是重新躺回床铺的她,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当她醒来时,日已西斜。雨茉惊讶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她并不感到特别累或不对劲,猜想可能自己之前工作累积了太多压力,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休息,所以才会睡得那么沉。
简单地梳洗后,她下楼倒水喝,却遭到罗莉晶的叱责;而她不顾罗莉晶反对,在楼下吃晚餐,也让她叨念了好一阵子。终于,她受不了罗莉晶的紧迫盯人,和仿佛害怕她会随时昏倒的紧张兮兮的态度,只好逃回自己的卧室。
她利用空档和翟至杰联系,得知刘必觉根本不是什么心脏病权威,而且连医学院都没读过,不过是一年前在某家药厂担任业务工作,才有些医药知识,但要替人看病可差得远了。
“雨茉,这样就够了。我等一下马上过去接你,你多待在那儿一秒,我一刻也不能安心。”
“不行,光是知道刘必觉连个蒙古大夫都不是还不能当做证据,我想柯霆钧一定有留下一些东西或文件,我想把它们找出来。”雨茉坚持道。
翟至杰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某种物品断裂的声音,当他再度开口时,声音显得紧绷异常。
“我再给你一天,后天不管有没有拿到那所谓的证据,我都会去那里把你扛走,你听清楚了没?”
雨茉非常明白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但为了安抚他,她只得答应。她决定等会儿就去探探柯霆钧的卧室,看看有没有收获。
第九章
收了线,她将手机仔细藏好。罗莉晶捧着药准时地出现在她卧室,先前几次,她都趁罗莉晶不注意时将药吐掉,但这次罗莉品似乎想看着她吃完药才肯离去。
枉她如何推托都赖不掉,只好偷偷将药含在口中。当罗莉晶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去,雨茉迅速地将口中半溶解的药全数吐出,但仍止不住药的苦味在口中蔓延。
她多漱了几次口,才将那苦味冲淡。她趴在门板上,确定外面寂静无声后,才偷偷溜向柯霆钧的房间。
原本他和晴薇的主卧室是在上一层楼,但听说自从晴薇生病后,他为了让晴薇专心养病,便体贴地搬到二楼的客房,刚好就和雨茉的卧室同一层楼。
她听着仆人在楼下正遵照罗莉晶的指示打扫的声音,庆幸她不用多爬一层楼,增加她被人看见的危险性。
她匆匆地溜到柯霆钧的门边,一边试探门锁,一边观察有没有人上楼来。她顺利地转动门把,暗自高兴他的房门并没有落锁,雨茉露出一丝微笑,迅速地闪入房内。
她停在门边静候眼睛适应房内的黑暗,透过窗外的灯光,依稀可辨房内的摆设。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只敢打开床头灯,虽然那点灯光对她的搜寻没啥帮助,但总是聊胜于无。
她蹑手蹑脚地翻着每一个可见的抽屉,但都没有任何可疑的文件或物品。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就在她快要放弃时,无意间在床垫下摸到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她用力一拉,一本黑色硬皮的笔记簿躺在她的大腿上,她好奇地翻开。娟秀的字迹整齐、有序,但由于光线太过昏暗,使她看不清内容究竟为何。
她急忙地冲到床头,就着昏黄的灯光,她费力地阅读其中的内容。刚开始还不太懂文字记载的内容,但在看过一两页后,她随即僵在当场。
文字平铺直叙,用字遣词亦不深奥,但其内容却是冷血的谋害详细过程。就她所看的,很可能就是柯霆钧谋害翟至杰亲姐的过程内容。
她颤抖地合上笔记簿,不敢相信有人竟能冷血至这种地步。不但冷静地安排整个杀害计划,还变态地将其记录下来,仿佛在炫耀自己完美的犯罪手法。
雨茉忍着一阵昏眩,她知道自己找到他们想要的,现在她可以离开了。等她回到卧室,她就立刻请翟至杰带她远离柯霆钧这个可怕的恶魔。
但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门外竟传来脚步声,雨茉矗立在门边两秒,听见柯霆钧低沉的说话声。她立即奔向落地窗,利落地闪入狭小的阳台。但她明白这儿并不是好的藏身之地,只要柯霆钧一打开灯,她便无所遁形。
她往前一望,阳台外种植着成排的橡树和苹果树,高度正好与阳台齐高。但要透过枝杆,爬下两层楼的高度,雨茉实在很难信任那细弱的枝桠能撑起她的体重。就算能,她也没那个身手和胆量。
左右张望之际,惊喜地发现只隔三个房间阳台,就是她的房间。虽然阳台和阳台之间有一段距离,但以她的身材要跨过这道空隙并不困难。
这大概是惟一让她逃离此地的路。
作下决定,她将笔记簿塞进衣襟内,壮起胆子,爬上阳台边缘,并试着伸脚跨向另一个阳台。就在她的左脚踏上另一个阳台的边缘时,柯霆钧刚好进入卧室,打开电灯。
突来的光亮,让她心一惊,险些脚滑。她深呼吸稳住身子,等了两秒才费力地移动身子,进人另一个阳台。幸好阳台间的空隙并不如预料中的宽,只是两层楼的高度,让她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僵硬,动作也笨拙许多。
而此时柯霆钧的卧室传来激烈的吵架声。原本应该继续跨过另一个阳台的她,不由得被这吵架声吸引,而停下来想听得更仔细些。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和柯霆钧吵架的人似乎是个女的,但会是谁呢?
由于隔着一个阳台,而在室内的两人,似是为避免引人注意,都刻意压低声音。但从两人的语气听来,的确是在争执。
雨茉听着断断续续的对话,努力在脑中搜寻和柯霆钧吵架的人会是谁。
“你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我要的是财产而不是她,我要你慢点下手,是因为她手中还握着‘齐氏’。”柯霆钧气急败坏地说。
“你少骗我了,你不是说只要在她死前签下财产让渡书就成了?你若不是对她还存有一丝情意或幻想,你会不舍得杀她?”女声尖锐的声音,让雨茉有种熟悉的感觉,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天啊!我对天发誓,我对她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小铃,我们合作那么久了,你会不了解我吗?你还不信任我吗?我哪一次背叛过你了?我们不是一向都合作无间的吗?”
柯霆钧的话似乎打动了女子,两人之间传来一阵沉默,隐约只闻衣服的蓰声和女子娇喘低呼。雨茉的脸霎时染上一抹红潮。
“相信我吧!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等我们拿到这笔财产,我发誓我们就收手,到国外享受下半辈子,好不好?”
雨茉听不见女子的回答,她只觉得一股寒冷从脚底蹿起,耳中只听见嗡嗡声。她静立了几秒,对自己下达命令离开现场。当她移动双脚,再次攀上阳台时,她只是机械化地跨出脚步往前进。
但就在她即将跨上她卧室的阳台时,胸腔突然蹿起一记疼痛,她停下动作,小心地调整呼吸,想确定那股疼痛只是一闪而逝,但随着胸部越缩越紧,她的力气也逐渐流失。
她等了一分钟,疼痛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越发剧烈。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她努力集中注意力,想看清阳台的距离,免得踩空,但眼前却一片模糊。一股直觉让她撑起仅存的意志,抽出怀中的笔记簿,往阳台外高大的树丛抛去。
直到望着那本笔记消失在浓密的树叶间.她才重新集中意志,驱策自己移动身躯往自己的阳台跌去。
当她终于平安地跌进她的阳台时,胸腔的那股疼痛再度企图夺去她的意识,她竭力抗拒被黑暗吞噬。
至杰,救我……
脑海里最后浮现一张令人安心的英俊脸庞,她在挣扎中滑入无止尽的黑暗中。
**********
凌晨一点十三分……
翟至杰心烦意乱地瞪着电脑跳动的游标,一股浓稠的不安在他的体内流动,他很清楚那股不安从何而来。自从雨茉决定以身为饵,找出柯霆钧犯罪的证据开始,不安的情绪就如影随形地紧跟着他,压迫他的意志。
好几次他都冲动地想冲到齐家,强硬地带走她,远离那些危险和麻烦。但想抓住柯霆钧将他绳之以法的念头和雨茉坚定的态度,让他懦弱地相信,或许一切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