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上哪去?」大队长对着莫惟烈消失的背影喝问。
「去保护他的梦中情人。」董安昌笑了笑,拿着牛皮纸袋,赶忙跟了上去。
???白欣不在家里,手机没有开,欧正淳也不晓得她的去处。吊诡的是,仁心医院的人表示白欣中午便离开了。
那么她上哪儿去?
莫惟烈几乎把台北市整个翻了过来,白欣依旧芳踪杳然,急得莫惟烈差点拿枪冲去找黑龙要人。
半夜十二点整,董安昌陪着莫惟烈守在大厦门口,看着莫惟烈的脸色已由铁青转成苍白,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说阿莫啊,你为了别人的老婆紧张成这样干嘛?」还让他陪着他杵在这里像个傻瓜般地吹冷风。
「她快要离婚了。」莫惟烈漫应道,心中仍惦念着白欣的安危。
「她老公肯吗?」董安昌瞇着眼睛,没说出口的话是:白欣的丈夫要是上法院告上一状,莫惟烈就什么前途都没了。
「他们本来就打算离婚。」
「白欣说的?」董安昌翻着白眼,「阿莫,你也太好骗了吧!」
「怎么说?」
「你没看过电视剧吗?那些闹外遇的男人一定会跟外头的女人说他和老婆的感情不好,早就打算离婚,然后从第一集说到最后一集,婚还是不会离。你以为外遇的女人会怎么说?」
「是你电视剧看太多了。」他和白欣的情形又不一样。而且自从上回和欧正淳谈过之后,虽然他仍没胆子问白欣有关程清湜的事,但他和白欣已经算是稳定发展中了,至少……至少白欣从没嫌过他什么。
董安昌并不清楚白欣真实的婚姻状况,仍苦口婆心地劝道:「现在的社会不只男人会玩,女人也厉害得很,特别是她这种有钱的女人。」
一辆奔驰车从他们身旁驶过,在距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靠边停下。司机下了车,拉开车门,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钻了出来,接着弯下身子,扶出车里丰姿绰约的女子--让他们找翻天的白欣。
董安昌的嘴角勾起一抹同情的笑,「阿莫啊,你死了这条心吧!她和咱们差太多了,根本不可能会爱上你。」
原本莫惟烈的过度担心在见到白欣由男人扶出车门的一瞬间,浇上了猛烈的醋意,燃烧成一片旺盛的怒气;但是董安昌的话正好敲中他的痛处,就像一桶冰水兜头淋下,窜烧的心火当场熄灭,只剩下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她是个年轻的女医生,既聪慧又漂亮,合该有许多青年才俊追求;而他只是个小警察,早在相识之初,他便晓得两人之间的悬殊差距是爱情难以跨越的鸿沟。
奉兄长之命,陪他出席一项聚会的白欣在向大哥道别之后,回身见到两人,秀眉蹙起,疑惑地走向他俩。「嗨!,」「嗨!」董安昌显得有些冷漠。
而莫惟烈那张俊脸则苦得彷佛刚被人家倒了会。「安昌,你不是说你饿了?,」
「有吗?」董安昌一时会意不过来。
「有。」他掏了张钞票塞进他手里,「去买点消夜回来。」
买消夜要一千元?
董安昌弹了弹手里的千元大钞,明白自个儿的好兄弟正处于心神激荡之时,需要点谈话的空间。于是很好心地看在千元大钞的份上,暂时告退。
白欣看了莫惟烈一眼,也以为他有话对自己说,但是莫惟烈却只是沉默。
他想问她那个男人是谁,想问她和他上哪儿去了,可是董安昌顺从他的意思离去之后,莫惟烈反而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问她。白欣没给过他承诺,也没说过爱他,严格说起来,他们只能算是比好朋友还要再好一点……白欣奇怪地打量着他,等了会儿,径自举步走进大厦里。莫惟烈则跟在她的身后,一阵冷风随着他俩的步伐,也跟着灌进了电梯里。
楼层指示灯一下接着一下闪着,电梯里的空气仍旧寂然。沉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白欣的家门前,白欣终于受不了地回身,看着满脸幽怨的莫惟烈,「昨天和正淳送雅君去机场,他告诉我,你向他问过清湜的事。」她猜想他是否知道了什么,心里不舒服。
「嗯。」莫惟烈点头,仍一反常态地不说话。
看来不是因为程清湜,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白欣抿了下唇,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习惯聒噪的莫惟烈,他不说话的样子实在令人难受。「那个人是我哥哥。」她再次试探。
「喔。」莫惟烈点点头,一时间没听懂白欣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直到会意过来白欣说的是送她回来的男人时,傻兮兮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跃上唇角,白欣已经懊恼地打开家门,不想再搭理这个只会杵着发呆的男人。
她几乎不曾尝试过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更不曾想过自己需要引逗任何男人开口。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试着去解开一个男人的心结,而莫惟烈的毫无反应只让她觉得自己很蠢。
在她险些将门甩上的那一刻,莫惟烈急忙闪身入内,一把将她扣入怀里,爽朗的嗓音带着惊喜的笑意,连珠炮般将成串的话打了出来,「我以为他想追你!奔驰耶!老天,我怎么比得上?我没钱没势,只是个小小的穷警察,房子在贷款、车子是国产福特,不晓得得再奋斗几年才能跟你身边的男人平起平坐?我知道我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可是白欣,我是真心的,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白欣原本想挣开他过紧的拥抱,一听见他这话,心头忽然冲刷过一股热流,双手心疼地反搂住他,「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抱我吗?」
「啊?」莫惟烈反射性地放开手,低头看进白欣盈满笑意的美丽眸子。
她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关上门,走向沙发。
她这可是在告诉他,她接受他的追求了?
莫惟烈又惊又喜,嘴角扬高,咧开难以置信的傻笑,大步跨向沙发,突然将她扯回怀中。「我不会一辈子都只是个小警察。为了你,我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也会开得起奔驰。也能像你身边的男人一样,让你过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他异乎常人的高温紧紧环了白欣一身,心房已感觉不出半丝冰冷,甜蜜的滋味随着热浪涌上了心头。
也许是时候了,该放清湜走了。心中有个小小的位置已经被莫惟烈给霸住了。
唇角跃上一抹浅笑,白欣打趣地说:「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开始收受贿赂。」
「当然不是。」莫惟烈正色否认,「我是说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升等。在警界,被破格拔擢的不是没有,只要我再多抓几个贼、多破几个大案,也许下一个便是我。」
不祥的感觉突然窜进白欣的心房,她的秀眉微微蹙起,「我猜你在局里一定常被骂『不要命』。」
「你怎么知道?」莫惟烈讶异地问。
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个会在枪战中自告奋勇打头阵的人!
他是警察,她不能苛责他的勇敢,但她却不能不想起过去那些因公受伤而被送进医院的员警,手术室外家属那一声声痛断心肠的哭喊,她真的不想有朝一日会从自己口中逸出。
「白欣?」莫惟烈不解她突如其来的沉寂,轻轻拨开她的发丝,低头凝望着她水气满盈的眸子,「怎么了?」
白欣摇头,勉强挤出一抹浅笑,「小心点。」
莫惟烈怔了一下,才了解她的担心。大咧咧的傻笑再度布满整张脸,他开心她难得说出口的关心,更开心自己在她心底彷佛有了一点位置。「放心,我的命硬得很,算命的说,我是九命怪猫,怎么都打不死--」
我从来没想过清湜会出事。」白欣突然打断他的话。
莫惟烈一愣,「白欣--」
「正淳没说错,那天晚上,我们是大吵了一架,几乎已经决定分手。清湜说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所以他--」白欣扭绞着手指,嘴角努力弯出不在意的微笑,眼眶却红了起来。「他没有再回来过。我们架还没吵完,可是他没有再回来过……」
莫惟烈忽然发觉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在乎程清湜的死因,他只在乎白欣的泪水。
白欣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她的泪珠在眼眶中徘徊着。莫惟烈想伸手将她重新揽回怀中,又怕她缅怀往事的时候不愿别人介入。但是就这么枯坐一旁,看着她泫然欲泣,他又觉得一颗心彷佛被十万斤重的铁链捆着,揪紧得难受。一声沉重的叹息从他心底偷偷地溢了出来,在他的耳边响起--莫惟烈骇然地瞪大眼睛,右手摸向腰间的手枪,他很确定这声叹息不是他发出来的,当然也不会是白欣。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白欣疑惑地摇头,被他戒慎恐惧的表情弄得有些胡涂。
莫惟烈的手枪已经握在手中,他非常肯定自己的的确确听到了男人的叹息声。「欧正淳在家吗?」他站起身来。「他回他自己的家了。」白欣奇怪地跟在莫惟烈身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