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萍放下了刀叉,语调并不比严宇峻热到哪里去;空气仿佛在顿时冻结,放下刀叉的雨萍正冷冷凝视着
严宇峻,而对桌的严宇峻双手还握着刀叉,却被雨萍的口吻、态度给震惊了。
萧昕则从容地招呼坐在远方的那桌保镖,尽量吃不要客气,少去管那桌的人,比较不会倒霉。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严宇峻深呼吸后,决定微笑以对,“你反应不必那么大。”
“我反应没有大。”
哼……雨萍眼眸一低垂,不居的扫了他一眼,“我反应大不是那个样子。”
她反应激烈的情况不多,至今只有四次。
第一次是在深夜巷中看到想非礼一名少妇的几个男子,听到求救声的她,那时心里涌起一股厌恶感,所以就杀了他们。
第二次那个被欺凌的对象换成了她自己,最后,那个企图强暴她的男人被她分成八块,扔在塞纳河。
至于第三次,是在哥伦比亚……那时的激烈不是生气愤怒……而是一种莫名的感动……她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了,该淡看人世一切的她,竟然会对一个将死之人感到同情……
或许是……每一个在她面前濒死之人,永远都是淌着泪水、哭着求饶,想的都是自己的命;而那个人竟是此地不同,明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伤口令他痛不欲生,但是他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人,嘴里叫的也是另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人如此惦记她、如此关怀她……也许因为自己得不到那种感觉,所以她希望别人可以获得,所以,她破天荒的许下承诺,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也能有酸楚的感觉。
而第四次,就在她二十九岁的前夕,那场大雪、还有让她每次想起,心里永远都隐隐作痛的夜晚。
“我勾起你什么心事吗?”严宇峻注意到雨萍飘离的思绪及眼神,“你出神了。”
“不干你的事。”
比什么都绝的,雨萍飞快回了这句令严宇峻措手不及的话语。
冰冷、绝情、不屑一顾,他开始觉得有点像是在照镜子般,在平静无波澜的面容下,他终于找到了一丝高傲,那一种对世界冷漠的傲然独立。
她是早上花店里的老板娘吗?那种纤细感觉竟然即将消失殆尽!
远远的萧昕早将一切听进耳里,他边听、边吃、边咋舌,严宇峻的性格他不会不知道,让他讶异的是那个老板娘呀!平常他去店里,她那次不是微笑颔首,就那样的温柔加轻声细语,怎么看得出来,跟宇峻一对上会是这样子——同等的嚣张。
同等嚣张,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他还没看过谁在宇峻面前会那样的不屑一顾,虽然她话少是早就知道的,但是也不至于用那冰冷的语气,还说什么,“不甘你的事”。
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该为雨萍祈祷,还是为宇峻祈祷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雨萍和严宇峻没再说话,两个人也不至于大眼瞪小眼,反正就是各吃各的,这种沉默令其他人更难挨;不过,最难受的大概非严宇峻莫属了,他恐怕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受到这种“公然挑战”!
即使他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但雨萍仍然采取一惯的态度,她认为吃饭就吃饭,说那么多话干吗?看着窗外的灯火点点不也美丽,何必浪费时间在说话上面?
以前她可以对着窗外一整天的,那样的宁静其实是美好的。
好不容易,聪明的严宇峻总算把话题扯到花上头,他似乎不让雨萍开口说话不甘心似的,话题转到了“花”上头,属于雨萍的专业领域,她自然是“比较”有兴趣,而且也因为严宇峻巧妙的使用“问”的方式,而雨萍负责答,因此她的话才渐渐变多。
严宇峻故意问花要怎么保鲜、为什么桔梗的花瓣会皱、香水百合有哪几种……他倒是很高兴自己的计划成功地让雨萍多说了很多话,而且该得还算兴高采烈;可是萧昕可不这么认为,他不时望向窗外,紧张兮兮。
“怎么了,萧昕?”保镖对他的分心感到困惑,“一直看窗外?”
“我在看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萧昕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谁有看过宇峻那副模样的!他在笑耶、他在‘问’一个女人事情,不是在‘命令’一个女人耶!”
这……这是什么情况呀?!
他们很愉快的聊着,还一边吃到了甜点,雨萍接着开始说明花的花语,说明花语其实是很重要,有心人会送一束另含意义的花,给他深爱的人,代表一种羞于启口的爱意。
雨萍说得眉飞色舞,开始出现了更多的笑意,而严宇峻也看得十分愉悦;大概室内闷,闷出雨萍一对粉颊,加上她开心的样子,又呈现出另一种不同风貌。
真是奇异的女子,三种不同风貌、三种不同的表情、三个不同的语调,都让他在一天之内见识到了。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模样?
“打搅一下。”萧昕很不识趣地走到他们桌边,“用餐完毕的话,十点得回去。”
“我知道。”严宇峻不耐烦地微敛起脸色。
不过面前的雨萍还是带着喜悦面容,开心地吃着甜点,并没有因萧昕的打断而不悦,萧昕还有事没说完,他决定说快一点,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这份礼物……”萧昕把手放在礼盒上,“该收……不该收?”
礼盒……雨萍的笑容突然微凝了起来。
“此紫都收了,我们退回不是更失礼了!”谈到这个,严宇峻又皱了眉,“只是我不懂龙华集团在搞什么鬼……那个佐晨为什么不当面交给我呢?”
因为里面有文章。雨萍的视线完全放在礼盒上了。
“要开吗?”萧昕问着,“至少经过摇晃后,确定非水银式炸弹。”
刷!
一只柔荑比什么都快的,倏地压上了礼盒。
“谁都不准开。”
第四章
所有的人……不,该说是严宇峻和萧昕,无不睁大了一双眼看着把手放在盒子上的雨萍,她冷然地透露出绝对不容反驳的表情,压在盒上的手,很快地就把礼盒,啪的勾到自己面前。
她……刚刚说了什么?不,是她刚刚用的是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又是如何的冷冽、如何的不容反驳?!
那一瞬间所爆发出的压迫感与威势,绝不下任何人。
“我不走就是因为这个礼盒,不能开。”雨萍这会儿可把盒子给揣在怀里了,“这东西给我吧。”
“……我不懂。”他真的不懂,“这个礼盒为什么不能开?又为什么要给你?!”
“这样对大家都好,我只能告诉你,这个盒子带来的绝非善意。”雨萍抬高了螓首,像是蜱睨着一切,“你最好小心龙华集团。”
这个东西还是由她带回去处理好了,反正目的已达成,饭也吃了,是该走的时候了;雨萍拿过盒子就站起身,但是萧昕却比什么都快地挡住她的去路,而严宇峻也已经站了起来。
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雨萍微微回头一看,自然也看到了其他保镖的战战兢兢与蓄势待发。
哼。就凭这种阵仗?!
“有必要那么激动吗?”雨萍一样维持的平调,问着。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严宇峻的神情万分严肃,而且带着绝对式的命令。
“我一定要答吗?”为什么要追问那么多呢?她不懂,而且嫌烦。
“没错。”严宇峻双眼眯出狐疑与困惑,还有不容她拒绝的眼神,“而且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拿这个盒子。”
呼——
雨萍轻轻的,而且极端无奈地吐了一口气。
“好吧,这里面装的不是炸弹,也不是什么爆裂物,只是一种特殊气体,属于俄制神经性毒气UN—0一型;只要你一打开盒子,便会喷发出大量的无色毒气,毒气一旦蔓延,不必两分钟,整层楼的人将会因此被麻痹神经达四十八小时之久,身体僵硬不能动弹。这种毒气又称为僵硬剂。”雨萍像是在解说什么似的念着,“好了,我讲完了,可以走了吗?”
俄制神经性毒气UN—0一型?!
麻痹神经达四十八小时!
僵硬剂?!
为什么他未曾听过这种东西?又为什么区区一个花店老板娘会知道呢?!
“等等!”严宇峻上前,抓住了雨萍的手肘,“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东西?!”
“因为它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很像夜来香的味道。”雨萍还把盒子捧高,要让严宇峻闻个仔细,“你可以闻闻看……”
喝!
严宇峻迅速向后一退,而萧昕也飞快的拉过他,让他远离那个什么毒气盒子;这个女人是怎么了,就说那里头是毒气了,还把盒子凑近人家的鼻子要人家闻仔细?!
“哼,不必担心,盒子没被打开,毒气就不会被释放,只是因为这种毒气香味极重,即使被装入盒,仍然会散发出迷人香味;这一点剂量完全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雨萍竟然微微的笑了,“我解释完毕,这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