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住\'听荷山庄\'?\"
\"就住这一栋。\"少风指指挺立在荷花池另一侧的白色洋房。
\"哦?这幺近?\"映人更惊讶了,这幺一来,她似乎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游水过去。\"生性浪漫的少风忍不住提议着。
\"那岂不是更湿了吗?\"映人噗嗤一笑,亏他想得出来。
\"反正已经湿成这样了,再湿一点又何妨?\"不爱世俗规范的风流公子极力怂恿着。
眉目含笑的映人咬咬嘴唇,从她那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中,少风知道自己的奇想即将化为曼妙的事实。
蓦然,她的眸中迷离了起来,犹豫不决的神情跃上绝美的容颜。
\"我看……不要了吧。\"她摇头。
\"为什幺?\"少风脱口而出,她明明喜欢他的点子,为什幺突然又改变心意了呢?
再说,若少了这渡水而过的佳趣,今夜的相遇岂不少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不,他得尽力游说,如此方不辜负这个神奇的夜晚。
\"你看,\"灵逸的眸子盈盈睇过他俊俏潇洒的脸孔,她纤指一比,指向那处被他们蹂躏过的残花败叶。\"池塘里的荷花长的极密,不管我们如何小心都会碰坏花株和荷叶。我们刚刚已经弄坏了好几株荷花,现在怎能因为好玩再度去破坏美丽无辜的花住呢?\"
映人心疼不已的望着折损的花叶。
一心一意只想追求浪漫的少风恍然大悟,原来,她的拒绝是因为\'不舍\'。
\"你说的对,我们还是用走的过去。\"少风从善如流的附和着,她善良的心为这场奇妙的邂逅谱下了最美丽的逗点。
他意味深长的凝睇着她,心里充满了感动也诧异。
月光下的他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风流俊尔的少风发觉自己\'又\'坠入情网了,这一次坠的好深、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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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少风的屋子,就像走进希腊神话世界般奇妙。
雕金的柱子高高擎托着绘满彩图的圆幕天花板,映人一眼就看出天花板上的画是维纳斯诞生图。
金色花岗石砌成的地面铺着一张深蓝色的地毯,幅员辽阔的空间摆列着十几尊比真人还要高的雕像,这些雕像的姿态各异,使用的材质也完全不同,它们各自立在最适当的位置,忠贞的等待着不常归来的主人。
风情迥异的布置令映人深深着迷,她情不自禁的穿过空旷的屋子,一一端详那些或卧或立的雕像。
高贵雍容的维纳斯、舞姿翩翩的维纳斯、娇慵卧枕的维纳斯、刚出浴的维纳斯、与小丘比特嬉戏的维纳斯……
映人又诧异、又惊喜,整座屋子里竟然全是维纳斯动人的踪迹。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少风一眼,天啊!他究竟是个什幺样的男人?
\"你喜欢吗?\"少风急着想知道她的意见。
他曾带一些比较谈得来的红粉知己来这儿,但是,她们对这儿的评语,往往加快了分手的速度。
\"岂止是喜欢而已。\"映人星眸微迷,迷离的眸光再次睇过巧夺天工的生动身影。
\"很多人都说布置成这样很奇怪。\"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他在意自己的情人是否能够与他心灵相通。
\"奇怪?才不呢!\"美眸倏的晶亮,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觉得你好幸福哦!不但拥有令你着迷的偶像,而且,还有这幺大的空间来展示你的收藏品,我最羡慕的就是像你这种情有独钟的人。哪像我,活到这幺大了,却没有足可夸口的专长或收藏。\"粉嫩的唇瓣落落寡欢的扁了下来,一丝感慨浮上湿答答的脸孔。
\"很多专长都是培养出来的,你只要先找出最感兴趣的事,然后慢慢去学习,久而久之你就会成为那方面的专家。\"美人凝眉,英雄伤神,心生不舍的少风连忙婉言安慰。
映人睇他一眼,黛眉凝的更深了。
\"但是,我的问题就出在兴趣太广泛了。\"她哀怨的眼神充满了无奈。\"我对美术、音乐、文学、舞蹈、语言、商业似乎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我也常去参观画展、欣赏音乐会,也学过几年的钢琴和古筝。不懂的人总是认为我多才多艺,但是,看在学艺精湛的专家眼里,我却是一个什幺都不通的人。我的诗永远只能写在日记中供自己欣赏;我弹琴的时候总是需要看谱;在舞蹈方面,除了没有舞步限制的迪斯科之外,我什幺都不会;我的英语还不错,但,若是和外文系出身的同事比起来则差了一大截;我很想当一名产品设计师,可我永远画不出比例精确无误的设计稿,你说,像我这种学业无专攻的人是不是很悲哀?\"
她噘着嘴,处处可怜的神态拧疼了少风的心。
年方三十的少风成名甚早,他在建筑及艺术领域中浸淫甚深,他的确不太能体会到\"学业无专攻\"的悲哀,但是,安慰女人的技巧他可是练的炉火纯青。
\"其实,你若能从另一方面来看你自己,事情就完全不同了。\"他轻声抚慰。\"你的兴趣广泛,或许真的无法成为学术精深的专家,然而,你的心灵生活却因此而比别人更丰富了些。好的画作你懂的欣赏,悦耳的音乐使你欢喜,有内涵的电影令你感动,经常跳舞令你身心愉悦,在日记里写诗,既可消遣又可老年时回忆,你看,你拥有的是不是比任何著名的专家都还要多?\"
虽是安慰,却也是实情。
三流的艺术家往往拥有最迷人的生活和个性,用\"心\"来衡量世界的少风,如获至宝的凝睇着明眸生辉的她,原来她一身的风华其来由此。
映人望望少风,又望望犹如美术馆般挑高的大厅,心窝荡漾着一股异样的柔情。
会是他吗???她悄然自问。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自在感觉。
只是,她毕生期待的不就是那种轰轰烈烈、缠绵悱恻的一见钟情吗?她对他虽然有着越来越深的好感,却不是天雷勾地火般的悸动,不……应该不是他吧……
\"我带你到楼上去换衣服。\"少风想起两人仍是湿答答的。
\"好。\"沉浸在思绪中的她茫茫然的点着头。
她原本不想来参加蓓琪的生日舞会,可是又害怕独自呆在空荡荡的公寓里。自从遭小偷之后,她开始恐惧独处,也常常半夜惊醒,然后蜷缩在被窝中眼睁睁的望着黑黑的窗子,直到天色破晓……
今晚,她勉强的来了,她触景伤情的哭了,她遇到了他,她来到他的住处……
午夜未至,狂欢的周五之夜正要开始,这段奇遇会像万丈红尘中那些来去匆匆的情缘一样短暂吗?
踩在回旋的楼梯上的映人像是梦游仙境的小爱丽丝,她好希望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梦……
梳洗完毕后,映人找到坐在阳台上欣赏海滨夜色的少风。
乳白色的阳台十分宽敞,一尊白色大理石雕成的维纳斯,多情的挺立在藤编的椅旁。
她的足音虽然细微,感觉灵敏的少风还是发现了。
\"你整理好了?\"少风回身一笑,倏的,他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的白浴袍穿在她身上竟然像变魔术般,有了妙不可喻的生命。
她那头吹干后的长发,如波浪般垂落在纯白的胸前。
缱绻的长发妩媚如云,纯白的浴袍洁净如初生的婴孩,这份妩媚与纯净交织成一张梦魅似的网,少风不禁看的浅醉。
她坐到他的身畔,藤椅轻轻晃动了一下。
\"酒?还是果汁?\"少风扬扬手中的水晶杯,他发现自己连说话都有困难了。
\"谢谢,给我果汁好了。\"不会喝酒的映人答着,忽的,她又改变了心意:\"不,给我酒,我忽然好想喝酒。\"
失意的人不总是借酒浇愁吗?她也算是情场失利的失意人吧?那幺,喝杯酒应该不算过分。她暗暗的想着。
少风莞尔一笑,为她斟了一杯威士忌。
出尔反尔是女人的特权,他丝毫不觉她的转变有何特殊的意义。
冰凉的酒液,在身体内化为刺热的火,映人强忍着烈酒的呛辣,一口气喝完杯中剩余的酒液。
\"还要吗?\"少风见她喝得如此猛烈,误以为她是个中好手,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映人犹豫了一下,烈酒的滋味太灼太烈,她并不喜欢,然,她不是想借酒浇愁吗?或许她该好好醉一场才对。
终于,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很快的,她又喝光了一杯威士忌。
她开始感到晕眩,柔软无力的身体也轻飘飘的像要飞了起来一样。
\"你今晚是不是哭了?\"挣扎了许久,少风终于问出纠结在心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