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黑幽刚才和白贝羽说话的温度是二十度,那他对这女人说话的温度大约是零下二十度。
“黑……幽……”女子不甘心的再娇喊。
“滚──回──去──”说完后黑幽不再理会女人而迳自上了二楼。
女人踱踱脚,不甘心的离去。
上了二楼黑幽直接走向大房间。房门一开,墙上全是放大的婚纱照。黑幽痴痴的看着照片中的女子,毫无温度的眼中这时散发出能将钢铁溶解的炙热高温。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穿过黑幽的意识来到他尚未清醒的脑中,黑幽下楼探看,只见一名女子正背对着黑幽,手上还拿着吸尘器在整理地毯。
望着那道背影,黑幽不觉喊出口:
“贝儿──”
女子似是听见声响,开了吸尘器而面向声源。
黑幽见着的不是贝贝,而是一位面貌平平,左脸颊有一道不甚明显,大约十公分左右的疤。长发右分,稍微盖住她的左脸。
“黑先生你早,我是重生,白先生介绍我来这当管家的。”女子的声音沙哑、粗嘎。
“妳的工作范围只限于一楼,二楼除了我以外,不准任何人踏进一步。如果妳想留下,就不要太好奇。”黑幽巴不得她很好奇,这么他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把这个女人踢还给好友。
“是的,黑先生请用餐。”重生恭恭敬敬的退到客房去。
黑幽本来不打算吃早餐,只是早餐的香味好熟悉。趋近一看,是以前他和贝儿两人一起共进早餐时相同的味道。黑幽坐下,静静的用味道回忆以前两人恩爱用早餐的情景。
☆ ☆ ☆
重生到黑家当管家已有半个月了,在这期间她看见黑幽的次数寥寥可数。
也许是重生的手艺获得了黑幽的注意、也许是一切和黑幽一人在家时一般安静,渐渐的黑幽每天下班后会直接回家独自用餐。
重生宛如隐形人一样,将黑幽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后,她便马上离开不多言。
“重生,妳过来一起用餐。”黑幽低沉的吩咐着把菜端上桌后,准备隐身离去的重生。
“黑先生,我……”重生粗嘎的声音中有着想婉拒的意味。
“我要和妳讨论有关妳的薪资问题。”
黑幽说出这话,重生只得乖乖的坐下。
“白先生叫妳来我这之前有和妳说过什么吗?”
“没有。”重生摇摇头。
“薪水一个月五万,包吃、包住,月休四天。不得带妳的朋友到我屋里来,我是一个极重隐私及安静的人。这样的条件妳能接受吗?”
“可以的!可以的!”重生急切的点点头,仿佛怕黑幽后悔一样。
“妳只要在休假前一天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没事了,吃饭吧。”黑幽拿起面前的碗筷开始用餐。
“叮咚!叮咚!”有人按着门铃。
“我去开门。”重生站起身往大门口而去。
过了一会儿,重生身旁多了一个人──白贝羽。
“在吃饭哪?”白贝羽用饥饿的眼神望着饭桌。
黑幽毫无反应的低头吃饭。
“我肚子好饿哦。”白贝羽故作可怜状的看着黑幽。
“自己去拿碗筷。”黑幽没好气的回答。
白贝羽喜孜孜的蹦进厨房、跳出厨房,手上多了一副碗筷。
“吃饭、吃饭。”说完后已大口大口的吃起饭菜来了。
“坐下吃饭。”黑幽对着呆站着看白贝羽吃饭的重生开口。
重生只得再次乖乖听话、静静坐下。
用完餐后重生收拾着餐桌,而两个男人则转移阵地到客厅。
“你今年提早三天。”黑幽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的借口是什么?”
“家里逼我结婚。”白贝羽心虚的小声说出口。
“这个借口你去年用过了。”黑幽轻松的将白贝羽的借口戳破。
“呃……呃……我、我……”白贝羽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好理由。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黑幽“好意”的劝告白贝羽。
正在伤脑筋的白贝羽见着重生从厨房走出,脱口大喊──
“我来看重生。”
“重生,过来。”黑幽拦截要回房去的重生。
重生遵照指示的走向黑幽。
“黑先生。”重生恭敬的站在黑幽身旁。
“去站在白先生面前。”黑幽指示重生。
虽然不解,重生还是走到白贝羽面前。
“人就站在你面前,你看吧。看完了以后就请你回家去。”原来黑幽是要叫重生站在白贝羽的面前让他看个够。
“幽,我所说的‘看’不是指看到她的人,而是指她是我介绍来的,我要在你这住二、三天,看看她的工作能力如何。”白贝羽胡乱掰了一堆。
“她在我这工作已经半个月了,你现在才想到有关于她的工作能力?你……会不会有点慢哪。”黑幽嘴角浮起一个嘲笑。
“幽!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干嘛这么说话?”白贝羽投降了。
“贝羽,你的好意我心领。但请你让我好好的、单独的度过我自己的结婚纪念日,好吗?”黑幽无力的闭上双眼。
见黑幽如此,白贝羽也不再多说什么。“我回去了。”
“我送你。重生,妳回房去。”黑幽站起身来送白贝羽到车旁。
“小心开车。”见好友欲言又止的,黑幽先下手为强。“再见。”
“再见。”叹了一口气,白贝羽离去。
走回客厅,一片安静。黑幽顿感孤寂,转个方向,他走向重生的门前抬手轻敲。
“重生。”
“黑先生,有事吗?”门并没有打开,低哑的声音从门板后传过来。
“这三天不管楼上有什么声音,妳都不准打电话找人过来,或让任何人上楼,包括妳在内。”
“是的,我知道了。”
黑幽一得到答案后马上转身走向二楼,浑然不知身后有一双悲伤的双眼在目送他。
第一天、第二天的夜晚,楼上皆安静无声。到了第三天夜晚,重生暗想没事了,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之时,二楼突然传来悲痛的怒吼声,是黑幽的声音。
重生感到奇怪,楼上明明只有他一人,他是在对谁怒吼?又是所为何事呢?
本想下床上楼探看的重生在脚踏到地板时突然想起,黑幽不准任何人上二楼去。一思及此,脚又缩回被窝了。
重生躺在床上静静注意楼上的动静,大吼大叫声中带着深深的伤痛。似在哀求、似在痛哭。
过了许久,二楼的声响停止。重生躺在床上聆听,声音已暂停好一会儿了,黑先生呢?他怎么了?
重生翻来覆去不能成眠,她担心楼上的人。过了半小时以后,担忧的心胜过听黑幽命令的心。重生下了床、披上睡袍,轻步的走出房间迈向二楼。
越接近二楼,重生的心跳声越大、心跳越快。
重生伫立在黑幽的房前,迟迟不敢进去。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要自己镇静下来。
她伸出右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转、停住。确定里面没反应后,她才再次旋转门把轻推开门。
推开门后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放眼望去,所能看到的皆是一张张放大的结婚照。照片中的两人笑得多甜蜜、多恩爱。结婚照的男主角是黑幽,他的视线总是深情的跟着女主角走。
重生震撼的心久久才平息过来。双眼寻找着黑幽的身影,只见床脚下有二、三瓶空空如也的洋酒瓶。而她要找的人则躺在床上,双手紧紧的将一件纯白的结婚礼服圈住,仿佛怕被人抢走似的。
重生悄悄的将灯关了,她怕自己脸上的疤会骇着了黑幽。她悄步走向床边,拾起床尾的丝被覆盖在他身上。
重生蹲下来,让自己的脸可以平视黑幽的脸。
看过了这间房后,重生明白,床上的男人并不是如外界所传的冷漠、无情。
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他是一个极度深情的男人。因为他将他全部的爱、情都给了一个女人──结婚照上的女主角。
然而女主角离他远去,他的多情、他的心也随之而去,以致于他变成现在无情、无心的男人。
如果当初他没有把他全部的心、全部的情都给了一个女人,今天的他也许还会余留些许的心与情吧。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爱可以令人快乐、幸福,却也会令人痛苦、悲伤。
黑幽缓缓睁开眼睛,他刚才好像有听到贝儿的叹息声。他的贝儿终于回来看他了。
睁开眼后,果然有一个长发女子在他面前。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抚摸那头长发,接着又温柔的用手指卷住长发将手收回凑近鼻子。
是贝儿的味道!真的是贝儿!
黑幽像是怕吓到贝儿般的慢慢坐起身,再次伸手要触摸贝儿的脸。
贝儿在黑幽的手快触碰到她时,伸出她的手挡住他,不让他碰到她的脸。
黑幽一个动作,贝儿已被他拉上床。幽幽暗暗中,他见不着她的娇颜,他想伸出手打开床头灯,伸出的手却被她压下,黑幽这才想起,是的,不能开灯,否则她一定会不见了。
黑幽低下头轻轻触碰那睽违已久的红唇。